《英魂啸江山 碧血著文章[我的团长我的团续]》碧水绕夕阳

50、第五十章

　　眼前的一切根本不能用惨烈形容，纵然生死见惯，那绝对是一场我从未想过的噩梦。一个活生生的人瞬间就在巨大的口里一分为二，腰以下的部位和躯干慢慢分开，在水面之上，划了两个圈缓缓沉入水底，浮在水面的躯干还在拼命挣扎，浑然未知自己已身腿异处的惨况，叫声凄惨依然，挣扎无力而颓败。

　　洞里到处是血腥的味道，曾在树堡里丧失的嗅觉倾刻间复旧如初。不愿回首的记忆被唤醒，整个人似乎又被那种腐烂的腥臭味包围，我知道，这种感觉叫绝望。那个怪物好像很享受这种味道，它看起来很兴奋，拖着那具残缺的身体慢慢地向翻覆的竹排游去，目中无人地把还没死透的人甩到排上，自己也挤了上去，这个时候我们才能借着火把和电筒的亮光看清这个怪物的全貌。

　　那是个全身披满细鳞的家伙，像一层坚韧的铠甲，整个身子趴在竹排上足有两米长。狭长的脑袋，半眯着的眼睛透出狡猾的凶光。黝黑的背部有黄色的条纹，粗壮的四肢，与鳄鱼颇为相似。他还有一条很特别的尾巴，有些扁，一圈圈地有着黑黄相问的环节，从背到尾还有着一片突起的列脊。

　　在我们痴痴傻傻的注视中，大摇大摆地品尝着它的战利品。那具残缺的身体，还在微微地发着颤，死灰色的眼睛大大的睁着，看着我们的方向。我这辈子再也忘不了那双了无生气的眼睛，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出现在我的梦境里，纵然以后炮灰团的条件不管如何改变，我都死皮赖脸地跟死啦死啦挤在一个房间里。这些都是后话。

　　现在我们就这样呆看着，空白的脑袋不知道该怎样，突然耳轮中听到死啦死啦在喊，“发什么傻，等着当点心啊，还不快游过来。”他那一声有如炸雷，惊醒了所有的人。那些还在水里的人，赶紧惊恐的向我们的竹排靠拢。竹排承受不了这么多人的重量，就先把不会水的拉了上来，会水的拉着排边的绳子固定住身体。

　　我们的动静也惊动了另一个竹排上的怪物，他挺了挺身子，露出了下面有灰色花斑的肚皮，站在我们身后的虞啸卿肯定地说，“水巨蜥。”死啦死啦回过头，他给了死啦死啦一个确定的眼神。此时再也由不得我们多想，那个摇摆着巨大身形的水巨晰已经滑入了水中，正居心叵测地向我们的竹排游过来，一场恶战就在眼前……

　　距离越缩越短，死啦死啦果断地拉动枪栓，一阵排枪打在水里激起片片水花，可水巨蜥根本不为所动，反而越来越兴奋。我急了，枪口对准了水巨蜥的身体就是一个点射。然而子弹就像打在石头上，纵然镶进了层层的鳞甲，却被它一抖就轻易地震落。那层细密的鳞片看似细小却异常坚韧，就像甲胄一样，挡住了子弹对它的伤害，仍然一往直前，并且速度越来越快……

　　我慌了，扭头看死啦死啦，“团座，您再不出个人声，我们这辈子连做人的本钱都没了。”死啦死啦猛吸了一口气，把汤姆逊背在了身后，顺手拔出了那把柯尔特，把电筒塞到了我的手里，“再等等，让它再近点儿。”什么？？我把眼睛瞪得有两个包子大，就算我们现在来不及跑，也不能自报自弃到直接给人家当点心吧。

　　然后他转回头叫道，“小张，过来过来。”张立宪立刻摇摇晃晃地赶过来靠在他身边，死啦死啦说，“小张，瞄准它的眼睛，你打一只，我打一只，别慌，等它再近点儿就开枪。”张立宪点了点头，手中的枪缓缓端了起来。

　　这个时候那个大家伙似乎对我们的行动有所查觉，身子一缩潜进了水里。我的心一惊，他一入水就意味着形势对我们极其不利，他在水下可以从任何一个方向攻击我们，何况竹排旁还有没上排的人，也许还会出现伤亡。

　　死啦死啦看起来也没什么好办法，就在我们六神无主地急寻对策时，又一声惨叫，水花一滚，一个精锐凄厉地叫着挣扎。排上的人赶忙抓住了他的手，立刻有一股巨大的拉力把他向下拖，水下的东西似乎发现了有什么力量阻碍他，立刻愤怒地浮出了水面，嘴里还咬着半截人的残肢。再看看被拉着的人，已经断了气。

　　恼怒的水巨蜥，甩动着有些发扁的尾巴，重重地抽在我们的竹排上，整个排身一震，我们立刻东倒西歪的摇晃了一下，看到很有成效，水巨蜥，把尾巴甩得更起劲了，我们被巨大的冲击力和水的波动侵扰着，身体摇摆不已。

　　啪啪两声，死啦死啦手里的柯尔特响了，子弹跳着打在接近眼睛的位置，这一下更是惹恼了它，立刻挺起了上身，吐出骇人的舌头，趁这个机会，我把电筒直直地照过去，就在它躲避强光的时候，死啦死啦手里的柯尔特又响了，这回我们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刹时间，水巨蜥的一只眼睛鲜血崩流，它暴怒地甩起尾巴冲我抽了过来。

　　死啦死啦大声吼着，“快点儿划。”一边把我一下拉到了自己身后，又匆匆开了几枪。就在巨大的尾巴就要扫到死啦死啦的时候，竹排迅速地向前移动了一米。一击未中，不甘心的水巨蜥更是疯狂得骇人，他迅速调转回身，尾巴用力地划着水，大张着嘴巴冲我们咬了过来。

　　死啦死啦一边用身体挡在我们的前面，一边再开枪，却在撞针响后，再无子弹射出。水巨蜥的大嘴近在咫尺，后面的人就算开枪也已经来不及了，就在这时，一道寒光闪过，擦着我的耳朵，与空气擦出了轻微地振响，飞进了那个大张着的口中……

　　只听噗地一声，巨大的贯性，连带着水巨蜥重心不稳，两种力共同作用下，那个大家伙就这样被拍进了水中。水面翻起了大朵的水花，连同着不断流出的血污，绽成了一朵血腥的玫瑰。我还没搞清状况，就听后面余治急促地喊声，“师座，师座你怎么样了。”我们立刻回身，火把的光照中，虞啸卿的脸色格外难看，一只手艰难地捂着肩膀。

　　余治苦着一张脸说，“刚刚师座看到形势凶险，就把佩刀甩了出去，应该是扯到了伤口。”半山石赶快挤了过来，却被虞啸卿一声喝在了原地，“婆婆妈妈的干什么，还不赶快动手离开这个地方。”

　　死啦死啦眼神一凛，重新有条不紊地指挥着我们撤离。当然要先把竹排找回来，水里的精锐游过去，却对着排面发了呆，谁都不想第一个伸手，我明白他们的感受，因为我也曾亲手把死掉的袍泽推下竹排，那是一种有如帮凶般罪恶的痛。我不知道该怎么说，竟然和他们一样无措。

　　死啦死啦叉着腰站在竹排上吼，“看什么看啊，都死无全尸了还要被你们这么多人参观吗？死者为大，行行好，让他瞑目吧，再这么耗下去，到时候冻死了是想给他陪葬啊。”那几个这才哆嗦着把死人的眼睛合上，然后推下了水，重新爬上竹排，迅速向我们靠拢。

　　死啦死啦让我们用绳子把两个竹排连在一起，前面的人奋力地划着水，拉着后面冻得哆嗦成一团的人。我也把手伸进冰冷的水里，奋力地划着。没人不想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我突然很想有个人能狠狠给我一下子，让我能够把刚刚发生的一切彻底遗忘。

　　终于爬上岸，我有了种再世为人的感触，眼眶里有东西热热的烫着我的心。死啦死啦让丧门星他们出洞去多弄些干树枝来生火，那些曾落了水的精锐，都已经嘴唇发紫了。留下的人则帮忙把他们那些湿透了的衣服扒下来，他们冰凉得有如死人的身体，让我的手也变得血脉全无。

　　丧门星他们动作很快，不大一会儿两大堆篝火就升腾起了诱人的火焰。我把手贪婪地伸到火旁，很快温暖从指尖传遍全身，舒服得让我再也不想挪动半步。半山石像上了发条一样，穿梭在那些哆嗦着的人中间。虞啸卿有令，要他先把那些人照顾好，他现在一副看起来恨不得长出几千只手的样子，忙和得很豪迈。

　　丧门星他们现在正帮着烘干衣服，从衣服上不时升腾起的蒸汽，让洞里变得湿漉漉的。许久，半山石终于开始忙和他的最后一项任务——虞啸卿。师座大人靠着洞壁坐着，脸色比刚刚强了许多。半山石小心翼翼地揭开血迹斑驳的纱布，表情却轻松了不少，伤口是有些撕裂，却没流多少血，纱布上的云南白药帮了大忙。

　　不大一会儿就帮虞啸卿换好了药，死啦死啦坐在对面目不转睛地看着。被人这样看着很不舒服，特别是对方还是那个心眼多得跟马蜂窝似的死啦死啦，虞啸卿很是不悦，狠狠一眼瞪过去，“看什么，你很闲吗，有话就说。”

　　死啦死啦涎笑着开了口。“师座，您的佩刀给那个大怪物陪葬了，不心疼啊？”虞啸卿仰着脸，颇有些失落的说，“谁说不心疼，那把刀可跟了我十几年从未离过身，还不是为了你这个妖孽，说说怎么赔我吧？”虞啸卿的话明显有讨债的嫌疑，死啦死啦开始耍赖，“我这一堆一块您也看不上不是，穷是穷了些，不过既然欠了总归要还，不然……”他把声调拉得长长的，笑得每一个褶子里似乎都装着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