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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四十八章 ...

  •   死啦死啦屁颠颠地坐了过去,虞啸卿说,“现在形势已经很明显了,山上有三层防线,而且他们准备了大量的食物和弹药,除了可以和我们虚耗,还给自己留了退路,我们只有这几个人了,况且他们还展开搜捕,天时地利,没有一样对我们有利。”

      死啦死啦点了点头,他也同意虞啸卿的这种说法,“这里要是真比南天门还早开工,南野和竹内就太狡猾了。我说当初他们怎么能够做到连炊烟都没有,就能吃上热饭呢,这里早就是他们的秘密聚点儿了,只是我们当时还不知道而已。”

      我的脑子一片凌乱,如果照他们两个的说法,我们这一仗不仅赢不了,很可能现在已经身陷敌阵、进退维谷了。南野和竹内绝对是狼和狈的典范,他们凑在一起不仅把南天门造成了一台绞肉机,甚至不惜血本给自己做足了打算。而我们的一腔热血会成为继南天门之后又一余兴节目,也许每一步都要用尸体铺垫,却不见得能伤到他们的根本。

      死啦死啦苦笑了一下,“真没想到南野和竹内还真是两个好对手。”虞啸卿哼了一声,“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接下来你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死啦死啦厚着脸涎笑,“如果我说没有,师座不会生气吧。”虞啸卿不满地说,“那就赶紧想,少跟我在这儿废话。”

      死啦死啦死样活气地抱着脑袋嘟嚷,“有攻有守,有进有退,南野这么算计指定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们这些没头没脑地胡乱闯上来,看来只能靠老天帮忙啦。”然后在包里翻出所有能用力得上的地图,虞啸卿也凑了过去,两个脑袋顶在一起。虞啸卿皱着眉,手指在地图上顺着线条一路滑行,“你觉得南野会把他的据点安排在山顶的哪个位置呢?”

      死啦死啦盯着地图出了好一会儿神这才慢慢地说,“南野既然放话出来,他们有路可退,就不可能位置太高,难道……”最后两个人的手指同时点在了一个点上,他们相视苦笑,虞啸卿坐回原地,长长叹了口气。死啦死啦则瞪着那张地图,把头压得很低。看着他耷拉的脑袋,我的心也跟着抽在了一起。

      他们没说,但他们的表情明明白写着,如果这么耗下去绝对是个愚蠢的想法,要么撒要么另辟蹊径,否则我们就会是瓮中之鳖,只有给南野和竹内进补的份儿。似乎这仗打不打我们都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虞啸卿坐在一旁喃喃自语,“要是能飞上去就好了。”这话透着些许无奈还有那么点儿天真。死啦死啦侧着头看他那个发着白日梦的上司,不怀好意地笑着,似乎在说‘原来你也有今天’。虞啸卿很轻易就读懂了他的意思,然后恶狠狠地瞪过来。死啦死啦视若无睹地挪开目光,虞啸卿自然是被气个半死,冷哼着说,“怎么没让那只鸟吃了你呢,大家清静。”

      死啦死啦乐得像赚了天大的便宜,“师座体恤下属,我要是喂了鸟儿,您脸上也无光不是。”然后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迅速从身上翻出了那张他和虞啸卿手绘的洞内地形图,然后把它摊在其余图上。他这么一惊一乍的招来虞啸卿侧目,死啦死啦抿了抿干燥的嘴唇,招呼着那主儿说,“师座你看,可不可以试着从这里上去。如果行的话,咱们应该能抄着他们的后院儿。”

      虞啸卿看了很久,却摇了摇头,“成功率很低,几乎没可能。”被如此否定,死啦死啦反而没那么悲观,“如果行呢,要不试试?”“你……”虞啸卿一时语塞,很久才艰难地挤出了四个字“异想天开。”“异想天开总好过束手无策,师座难道您甘心就这么夹着尾巴撒了?”死啦死啦扬着脸,透着莫名的期待。

      “如果我不答应呢?”虞啸卿依然沉着脸,恰到好处的拢住了他所有意图。可对面那个鬼精鬼精的家伙却不吃这套,“您不会。”“你是要做我的主吗?”“不敢,我只知道您不是个知难而退的人。”“可我也不会允许我的兵冒不必要的风险。”听虞啸卿这么说,死啦死啦一撇嘴,“这话说的,也不怕闪了舌头。”

      他把声音压得极低,显然虞啸卿并未听清楚,“你说什么?”那货哪里有胆再说一次,连忙找补,“我是说,禅达人没有桥也建了和顺,只要肯试试,不一定完全没办法啊。”虞啸卿沉默了,我不信哪个可以逃脱死啦死啦的蛊惑,何况那还是个拿战争当燃料的狂人。

      他的动摇可想而知,能坚持到这会儿已经算得上定力惊人了。死啦死啦眼睛灼灼的盯着他,哪怕前面是龙潭虎穴估计这货也不会回头。他们对峙着,老虞最后干脆扭开头,打算就此把这粘人的家伙晾着。岂料,死啦死啦竟然耍起了臭无赖,蹦豆似的软磨硬炮,“师座,您给个话呗……”“师座,您是答应了?”“您要再不说话我可真当您答应啦。”

      有如一只硕大的苍蝇,围在虞啸卿左右,不停的聒噪。终于那位捣了捣耳朵忍无可忍地吼道,“有完没完,有完没完,我答应了行不行,闭上你的鸟嘴!”死啦死啦用一堆废话换来了虞啸卿的咆哮,同时也得到了他想要的答复,那个货笑得很欠揍。

      一众人等在他们的吵闹中傻乐呵着,我烦躁的摘下头盔去抓被压扁的头发。他们的禅机太过深奥,到目前为止我还没能理出个头绪。但目的足够明确,他们自然不会知难而退,可去抄日本人的后院谈何容易。洞里的老鼠想飞上天,就算长出翅膀也不过做一只瞎眼的蝙蝠我们还不是两眼一抹黑。

      我的团长才不管这些,他只顾撅着屁股在地图上忙活。虞啸卿静静的看着,不时伸出手在图上或轻或重的点几下,他们尽量压低声音,却还是偶尔有争论声钻进耳朵。很久,他们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虞啸卿站起身,踢了踢那个总能随时随地给他添堵的货,“什么时候出发?”死啦死啦连头都没抬,收着地上的图,随口说道:“十五分钟吧。”虞啸卿就提高声音,“都准备好,十五分钟后,我们撤。”

      ‘撤’字从虞啸卿嘴里蹦出来,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这个转折来得太快,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张立宪刚犹豫着叫了声,“师座,……”就被虞啸卿气呼呼地堵了回去,“没听到吗?问什么问,执行命令。”张立宪立刻一个立正响亮地答着‘是’,亲随都被轰得灰头土脸,其余人都识相的闭上了嘴巴。

      我们默默的把自己收拾停当,一想起那个阴冷刺骨的地下河水,我就忍不住直冒鸡皮疙瘩。阿译在一旁脸色苍白地发着呆,丧门星叫了他几声都没有听到,我很欠的把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这才转回头用失了焦距的眼睛看着我,“烦啦,你在干什么啦?”

      我被他问的即好气又好笑,“哟喂,您老真该去照照镜子,发什么呆呀,十三点的毛病又犯了吧。”阿译没理会我话里的挖苦,他只是用那双失神地眼睛看着我,满满的恐惧让我没来由地通体发寒,“烦啦,我,我只是有,有点儿害怕。”

      害怕?我有些不解,“你怕什么呀?”“不知道,我一想起水里的那个东西,就有点儿害怕。”他的声音发着颤,阿译虽然胆子小,但跟着我们这么多日子什么场面没见过,不至于吓成这样,我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我忽然想起渡地下暗河时阿译那声惨叫,赶紧压底声音地问道,“阿译,在水里,你到底看见了什么?”提到这里,阿译明显紧张了起来,更加结巴,“我、我也没、没看清,好像是个、很大的东西,在,在水里,一闪就不见了,团长说我看花眼了,可,可我真的觉得,水时是有东西的。”

      我把目光移到了死啦死啦身上,他们两个又凑到了一起,两颗不安份的脑袋挨得很近,背对着我们,电筒的光亮把他们身影拉得很长,有如鬼魅让危险系数增加了何止几倍。再被阿译这么一搅和,我的心里就更没底了。

      我正掂量着该不该跟死啦死说这件毫无根据、几近虚无飘渺的事儿。他却突然冲我招了招手,我连忙瘸过去。“告诉全民协助发报给海团长,进攻持续,突进!”我在他耳边悄声问道,“你这是想把海正冲他们豁出去,给我们争取撤的时间?”他伸出手一巴掌拍在我的头盔上,“想什么呢,脑子成浆糊了,是要他们牵制日军,不是当炮灰使。”我很欣慰他能这么说,被抛弃和出卖的次数多了,就不想自己也变成和所咒骂过的人一样。

      “你打算把那个大爷怎么办呀?”我冲森川的方向努了努嘴,他自从吼完那句引火烧身的话之后就再没动过。死啦死啦很自然地把这个问题丢给了我们的军医,半山石走过去,把森川的身体翻过来的时候才发现,他的唇边已流出了粘稠的血,把手放在他的颈动脉上,再费力地翻了翻已经被肿胀糊住了的眼睛,冲死啦死啦摇了摇头。

      我的团长冲我笑着说,“解决了。”又死了一个日本兵,他有理由开心,我却有些沉重。他还那么年轻,尚未成熟的心智被那些不知所谓的东西支配着,然后他跟着他的同类一起漂洋过海,妄图占领不属于他们的土地。最终侵略者尸骨无还,魂魄游荡于深山幽谷,纵死不得归乡。当用最后一口气唤着母亲时,他会不会有些后悔于自己的选择呢?

      我惊异于自己萌生的想法,难道是因为不辣的那个宝贝吗?我不知道,可我却知道死啦死啦正在用探究的眼神研究着我。我尽量把心情抹平,不让他看出丝毫痕迹。我知道很难,也许根本没可能,可潜意识里我并不想让死啦死啦知道,不想让他为这件事情再纠结些什么。很幸运的是,他很快就把目光移到了别处,现在根本没有时间浪费在我身上吧,我即庆幸又有些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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