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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3、第 373 章 ...

  •   肯定来得如此突兀反倒比否定更让人含糊,我念叨:“他们要是有好心眼儿还能叫鬼子吗,不是,您老是几个意思?”“滇西的鬼林子,但凡愣头愣脑闯进来的有几个都得做了没人来收的路倒尸。鬼子经营的时日不短了,能啃到这份儿上,没个不怕死的带着,也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就抄了咱们后路。”他说。

      死啦死啦的话很难反驳,毕竟鬼子这招连上峰和美国佬都没能半点预见到就可想而知了。“所以呢?我们是要去收路倒尸,还是等人来收我们?”我打亮电筒照过去,他的胡茬在光与暗影的争夺下宛若鬼魅丛生的密林,然后在猝不及防间,我看到他掉出来的舌头,那副吊死鬼的德行害我差点儿扔了手里的家伙。“你大爷啊。”

      我的惊惶,换来他得逞的大笑,“烦啦,你喜欢哪个?”“我喜欢你个鬼,说吧,咱们现在干嘛?”我瞪着他。“不干嘛。”他左右扭着脑袋,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找了棵树一屁股坐了下去。所有人哑然,但这货摆明要吊人胃口,你就甭想掰开他的嘴。

      我揉了把脸,找了个正对着他的位置坐下,在地上搓起个尖尖的土堆,还顺手插上根树枝,嘴里念叨着,“天南海北先走一步的弟兄,自己上门送死的弟兄……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我学着他的样子,自认还是个不错的神汉,以至于连他都侥有兴致的盯着我看,不时捧场似的跟着哼哼两声,那副德行要多欠揍有多欠揍。“我说,您老真不打算起一卦吗?猜猜师座大人手里还剩几张牌?或者整窝子被端成了下酒菜?”

      这个话题顿时让死啦死啦丧失了兴趣,他慵懒的倚着树干,声音闷着,“你急什么。”“我不急啊,该急的不是还没急嘛。”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毫无所谓。“烦啦,你知道不知道为什么皇帝永远是最不着急的那个……”他恶质的坏笑,让我知道不能接这茬,否则准没好话,所以我抬头望天,装聋作哑。

      但无论好话赖话,显然这货没打算憋着,打从他那张损嘴里没把门儿的往出蹦,“因为身边人啊不只没底也没根儿,所以太……”“打住啊,不然小太爷一定撕烂你那张嘴。”我张牙舞爪,色厉内荏的威胁着。

      “我是说啊,太着急了心就乱,到时候这里可真就是咱们的野人山啦。哎?烦啦,干嘛这么急赤白脸的,你以为我要说什么啊,说来听听呗。”我身边看热闹的老家伙中开始传出嗤笑,但凡跟着死啦死啦久了,先天下之忧而忧没他们份儿,但绝对是先天下之乐而乐没跑。

      我也不和他废话,直接扑上去,结果可想而知,我甩着被掰过的爪子,找了个尽量离他远的地方窝着。这货反常太反常了,但就眼下的局面而言,估计他也没辙。我们亲手把后路断掉,虞啸卿在前面顶着,能撑多久不知道,我们则被困在林子里,我不信他不急,所以我更加好奇。“等吧等吧,要是咱们没被困死,估计还来得及给师座大人烧个头七,只是不知道谁来给我们烧。”

      这种境况下我的话堪称恶毒,刚刚还在嘻笑着的老家伙们,顿时都没了声响。“烦啦,你老爹真该揍死你个孽畜子。”死啦死啦鬼憎神厌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嗯,他一直都很想,只是年轻时人家觉得文明人就该以理服众,动手是掉了他的价;现在他老了,估计只剩下打我棺材板的力气……”我突然悲从中来,吸了吸发酸的鼻子。

      “你也配,千山万水的把二老从北吓到南,死了也要他们万水千山的把你的骨头捡回去?”他嗤之以鼻。我没有反驳,也无从反驳,他说的没错,我是个孽畜子,狼来了喊多了,许也今天就得扔在这里,甚至没机会把这副皮囊还给他们。

      也许是物伤其类,刚刚还在看热闹的人也变得悄无声息,只剩下婆娑的树影在即将来临的晨曦中摇曳成森然的一片。我突然觉得脊背发凉,被窥视的感觉油然而生。我本能的往人堆里凑了凑,会喘气的家伙才能让人安心。

      一片静寂中骤然响起一个突兀的惊叫,恐慌在人群中迅速蔓延,我们不约而同的举起了枪。但除了风从树梢掠过的声音,半个鬼影子都没见着。人们把目光转投向制造了这场骚动的人,这货惊魂未定,手里还拉着刚刚没有提好的裤子,但显然他吓得不轻,从裤子上那此地无银的水渍可见一般。

      “叫什么?撞鬼啦?”我代替所有瞪视向他的目光发问。“不是,不,哎呀,我是说,有什么盯着我们,我看到啦。”他混乱到语无论次,把我们绕得愈加糊涂,“不不不,不是什么,嗑嗑巴巴的刚刚闪了舌头啊。”我不耐烦了。

      “那个那个有……眼睛……亮的……”他怯生生腾出了一只手指向黝黑的林子,所有人都本能的举起了枪,我们不介意对面藏着多少鬼子,然而对未知和猛兽的忌惮仍旧让人畏惧。黑洞洞的枪口,并没有从黑漆漆的林子里恫吓出什么意料之外的东西,但树影还是摇荡得人心慌意乱。我们屏住呼吸,这种时候连心跳声也显得多余,哪怕有一丁点响动,我们都会毫不犹豫的向之开枪。

      事情就是这样,怕什么来什么,只是我们所畏惧的并未如预料出现在眼前,而是从身后响起。树棵子在晃动,哗啦啦的终于扯断了紧绷的神经,我们猛然回头,手里枪也在同一时刻喷吐出火舌。打断了枝杈,钉进树干,却不足以安慰我们的惊恐。
      “别打啦,停火停火!”死啦死啦在一片嘈杂中鬼叫,我们惊魂未定的看向他,这货斜刺里冲过来,半道遇上一个死抠着扳机不松的家伙,情急下抓住枪管子,一梭子弹全都上了天,自己也被烫得直甩爪子。

      我一把拖住还想往前冲的死啦死啦,“冲死啊,你知道前面是什么吗?早晚你都会变成屎,也不必被吃了再拉出来啊。”他用那只被烫疼的爪子狠敲我的头盔,“屎都不忘念叨吃,你倒是会过日子,就这么点儿保命的东西全喂了空气,到时候你喷口水还击吗?”

      我一时语塞,但因惊恐而过热的脑袋也真就冷静下来了。可树棵子里的东西反而没给他脸,枪声刚停片刻又开始折腾。那是一声声近乎威胁的低吼,落在耳朵里除了让人紧张之外竟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死啦死啦怔了怔突然乐了,抛下我们径自朝那边摸过去。我伸手还想拉,被他一脚踹个正着,我在屁股着地的同时狠狠咒骂了他家所有先人。丫就是个不知好歹的白眼狼。

      晃动的草丛乍现一双灯泡似的亮光,我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可我那作死的团长还在往前送。突然刷啦一声,我全身的汗毛孔在瞬间炸裂,一团黑影在所有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把死啦死啦扑倒在地,两个顿时滚作一团。

      我们惊了,也呆了,想帮手却无从下手,两个物件锁得太死,我真的担心他已经被咬断了脖子,而我们只来得及见证他最后的死相。脑袋里的风暴还在继续,死啦死啦却已发出了同样的嘶吼,没有濒死的绝望甚至有点儿久别的欢愉,我的脑子突然就卡了壳。

      可我身后的人没卡壳,他们甚至打算就此冲将上去,从‘野兽’的口里救下已然不知死活的死啦死啦。我皆力把自己撑成个大字,以枝杈之弱去抵挡象群之猛,“别动手,自己人。”我吼着,吼得差了声但也跟死啦死啦一样兴奋,因为电筒的光正好死不死的落在纠缠的两个身上,死啦死啦手里搓着毛绒绒的大脑袋,不是狗肉又是谁。

      我们瞠目结舌的看着一人一狗滚在一处闹在一起,死啦死啦对人有多么漫不经心,对狗肉就有多热络。人不像人,狗不像狗,他们是一个整体,是一个家庭,在我们众多看客都觉得见鬼的交情,却又无从拆解。

      狗肉嘴里喷着腥气,不只,那种血腥气似乎缠绕在他全身,板结了皮毛的黑褐色液体,让我不确定他撕咬开了多少个喉咙。他近乎狼狈的模样,让每个人都有种不好的预感,兴奋过后的危机感如影随行。

      再迟钝的人也都觉出了问题严重,鬼精的死啦死啦不会看不出来,他揉着狗头,呸掉一嘴狗毛,显然也被血腥味熏得不轻。“狗肉,你在那边玩儿得够欢实啊,终于想起来接我们啦。”不知道是被血激的还是怎样,死啦死啦显得异常兴奋。狗肉摇了摇尾巴算做回应,然而它很快把脑袋扭向刚刚被我们用枪指过的林子,犬牙呲出,嘴里发出威胁似的吼声。

      我们还在丈二和尚,狗肉已经抛下死啦死啦直扑进了草丛,里面顿时传来激烈的打斗,嘶吼声此起彼伏,似乎战况异常激烈,不过并没有持续多久便归为了平静。就在我们还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看,草丛一分,狗肉钻了出来,瘸着的腿并不妨碍他像个得胜的将军,因为他的嘴里正叼着‘战利品’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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