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魂啸江山 碧血著文章[我的团长我的团续]》碧水绕夕阳

340、第三百四十章

　　新编师营地。

　　陆文翙望着手里杯中琥珀色的液体出神，耳边是杜仲半是怨念半是控诉的报告，冗长而啰嗦，却字字都离不开那个让他如此抓狂的人——死啦死啦。但这是他的工作，自家上司交付的任务，无论有多么无奈和厌烦，他都尽职尽责的去完成，哪怕每天被折腾到一口老血压得胸口发闷，连带气得头疼心疼肝也疼。

　　他的愤懑被陆文翙一声‘嗯’所打断，“他人呢？”“刚刚在山腰上歇着。”一想到死啦死啦折腾完他们后就得意洋洋哼着小曲趴到远离他们的地方独自晒太阳的得瑟劲儿杜仲又不由气结。“你确定他跟虞师的人没有过任何接触？”陆文翙问。

　　“绝对没有，平时他都和我们待在一起，要不然就遛遛狗或者追着瘟神跑，有时候一个人待着我也敢保证他都在我视线之内，绝不可能和虞师的人有接触。”杜仲颇为笃定道。陆文翙点了点头，没做任何表示，只是说，“把他叫来。”“是。”杜仲立刻敬了礼，屁颠颠的跑出去，他是拿那个家伙没办法了，师座还治不了他！陆仲很解气的想。

　　午后的阳光很惬意，阳光下的人也很惬意。死啦死啦翘起二郎腿，双手枕在脑后半眯着眼皮，享受之余哼上几句不知从何处学来的南腔北调，看似假寐，只是偶尔趁人不备之下向林子里瞄上两眼。

　　云朵争先恐后的从头顶掠过，阻挡了热辣的阳光，不时在地上身上撒下点点斑驳，可他似乎并不领情，反而侧了侧身子。不知过去多久，树丛摇了几下，钻出一只脏兮兮的脑袋，狗肉瘸着步子走向死啦死啦。听到动静的家伙耳朵动了动，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狗肉的步子顿了一下，扇了扇耳朵这才不紧不慢的把嘴里叼着的东西丢到一旁，然后偎在他腿边卧下。

　　死啦死啦很殷勤的搂过狗肉，平时油顺的皮毛此时挂着一层长途奔袭才会有的尘埃。一盒牛肉罐头被讨好的递到鼻子下，狗肉闻了闻就头也不抬的享用起自己挣来的奖赏。死啦死啦这才鬼鬼祟祟的用手指夹起狗肉刚叼回来的罐头盒翻来覆去研究了一阵，正想丢下山谷，突然手腕被人死死钳制住了。死啦死啦抬头，刚好对上瘟神那双凌厉的眸子。

　　死啦死啦颇有些意外的看着瘟神老大不客气的从自己手里夺过那个满是泥土甚至被苍蝇追逐的罐头盒，震惊之余笑纹从嘴角蔓延开来，如果没耳朵拦着，这会儿恐怕嘴巴直接扯到了后脑勺。瘟神可没什么好脸色，紧绷着的面皮比起虞啸卿来有过之而无不及，手里的东西让他的眉头拧成了疙瘩，因为上面那些蚯蚓一样曲里拐弯的文字让他源于本能的厌恶。

　　“你到底在做什么？”他问。“你不是不想离我太近嘛。”死啦死啦所答非所问。瘟神恶狠狠的瞪他一眼，“没错，没人想和你有瓜葛，但如果你敢对师座不利，别怪我不客气。”“怎么个不客气法儿，说来听听呗。”死啦死啦扬着下巴，从瘟神的角度看下去无异于极具挑衅性。瘟神的脸上隐隐暴出青筋，“你是承认了？”

　　“承认什么？承认只剩一口气的小鬼子还能把我们咬疼？是不是败仗打多了总会觉得背后有根绳子在勒自己的脖子，其实只要抬一抬头，也许就发现是自己把脖子塞进绳套也未可知啊。”“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是不是在你眼里所有人都是傻瓜？众人皆醉你优越于自己的清醒是吧，可你也未必就是醒着的那一个。”瘟神冰寒的目光渐渐升腾起一片灼热，有如地底的岩浆冲击着表层的冰川。

　　死啦死啦摇头，“做醒着的那个会伤心死，也不会好过醉生梦死，既然不想做梦又不愿醒着，我们就只能做点儿事抓住眼前的东西，你呢？你选择哪个？”“你管得着吗？还是多担心自己吧，至少在孤家寡人这方面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整个团有人听你的命令吗，除了一条狗和一个虚衔，你能抓在手里的还有什么？”瘟神的话丝毫不留情面。

　　“对，也不对……”死啦死啦亮出一个颇为玩味的笑容，那基本不算是种态度，但足够激怒被看着的人。“也许在你眼里他只是一条狗，可他就是我的弟兄，和你们一样出过生入过死，甚至在某些方面比人更纯粹。他不会那么多愤怒那么多不甘，不会觉得全天下的人都欠着他的，不必被人哄着惯着就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看着瘟神逐渐由沉转黑的脸，死啦死啦非但不知节制反而加倍欠嘴欠舌，“哎？别生气嘛，否则我只能理解你是在嫉妒他。”

　　“你……”气到语塞，瘟神反而清醒了不少，他适时的想起了之前最为重要的东西。“东拉西扯，你觉得这样就能掩盖不可告人的目的吗？”死啦死啦并不搭腔，只是很安静的等着，这样的安静被理解为默认，所以瘟神更为笃定的说，“在外面一跑就是一整天，甚至两三天都不见踪影，我该说你的狗是太过喜欢自由自在，还是觉得我们的罐头比不上小鬼子的可口，甚至还想着把残羹冷炙带回来让你也有机会品尝一下。”

　　他瞪着死啦死啦，用剔刀一般的眼神，不过对于那主似乎并不具备杀伤力，就在他以为结果无解，死啦死啦却突然扑哧笑出了声，甚至一发而不可收拾没个要收敛的意思。“够啦！”瘟神怒不可遏，然而作为一个阻击手的基本素养还是让他尽量压低了音量，毕竟他还不想成为旁人侧目的焦点。

　　可一旁的狗肉还是被惊动了，警惕的抬起头，发出近似警告的低吼，并且向前挪了两步。死啦死啦适时的把他揽回了怀里，用极尽温和的腔调安抚着。觉得倍受羞辱的人终于忍无可忍，哪怕被肚子里的疑问憋死，他都不愿留在这里一分一秒。瘟神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身后却传来死啦死啦不紧不慢的念叨，“千百年的老林子从不缺树精藤怪，可自打混进鬼子就变了味儿……”

　　瘟神的脚步顿了顿，也仅仅是顿了顿却没有停，因为他不觉得死啦死啦能在此时有什么好心能帮自己答疑解惑。但他错了，死啦死啦用前所未有的坦诚继续说道，“照理说仗打到这个份儿上，就算没了后路也不必把自己耗死在这里，既然有钻老林子的本事，何愁找不到退路，你说奇怪不奇怪。”

　　瘟神终于停下了步子，侧过头说道，“鬼子做的奇怪事不胜枚举，否则也不会妄图吞下整个中国了。”“如果你真这么想就不会在意狗肉去过哪，带回些什么了。好啦，我们都有太多疑惑，多到撑破脑子也没个破解，我只是想试着有没有这种可能。”

　　“所以你就把你的狗派出去？”“至少他能作到你我都做不到的事。”提到此处，瘟神的脸色还是变了变，人不如狗这话虽说难听，但就目前而言也是事实。他并不反驳，“的确，鬼子贼得很，要想真正掌握他们的行踪并非易事，做为一条狗则要容易得多，只是……”瘟神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了眼又低头忙活着填五脏庙的狗肉，“他的确超乎寻常。”

　　“你还真老实……”死啦死啦又没脸没皮的咧开了嘴，笑纹刚堆上眼角眉梢，就被瘟神的瞪视给生生憋住了。“我是说，小鬼子藏归藏，也不必藏得那么诡秘，吃剩的罐头盒子还要当成祖宗一样要入土为安吧。”瘟神重新拿起狗肉叼回来的东西再三打量，里外粘着的泥土坐实了死啦死啦的猜测。

　　他思忖了一下才说，“为了隐匿行踪就要消灭一切能够暴露的因素，一如我们在执行特殊任务时被要求连弹壳都要带走一样。如果说在人迹罕至的树林里，他们连吃完的罐头盒都要埋起来，这样刻意的举动就很说明问题了，我有理由相信这是计划好的，只是我很想知道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做什么我不清楚，但我更想知道他们从哪来。”死啦死啦用下巴抵着膝盖闷闷的说。“如果不出意外，我想他们应该是之前陀城的驻军。”“怎么说？”“凭陀城位置的重要性而言，最初我也不认为会被轻易放弃，而之后他们的趁夜突围，虽然有当地百姓用来混淆我们的判断，但人数和之前情报显示极为不符。”

　　死啦死啦点了点头，继而又摇了摇头，“放弃陀城这样现成的掩体，却要进入危机四伏的老林子，小鬼子真那么笨？你也跟了他们不少日子吧，有什么发现吗？”死啦死啦颇有些期待的问。但瘟神的反应却让他有了些许失望，“没什么实质性的发现，他们的确蛰伏在林子里，我曾跟了几回，但受限于地形环境都被甩掉了。师座也曾经派侦察连进入过，也因为缺乏向导，最终无功而返。”

　　死啦死眸子里突然闪过一丝光亮，但稍纵即逝。“凭你的能力如果带上一队人，估计收获会比现在多得多吧？”然而死啦死啦的话让刚刚脸色有所缓和的瘟神又阴了天，“不是人多就能有所得，更多时候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干嘛这么不信任自己的弟兄？”“你敢信吗？”瘟神声色俱厉的反问道。

　　死啦死啦嘿嘿干笑了两声，“我说你们聪明人是不是什么都不信只信自己啊，或者说你连自己都不信？”“你又信得过谁？被出卖过的人谈何信任。”死啦死啦竟然点头以示赞成，只是末了突然很八卦的捅出一句，“你也被卖过啊？”瘟神嘴角近乎痛苦的抽了抽，“不关你事。”

　　被如此声色俱厉的卷了面子，死啦死啦倒是不以为意，拉着欠抽的腔调继续说，“别那么难为自己，或者你也想像那个死瘸子一样满身戾气满脸晦气？”瘟神被他莫名其妙的话说得一愣，他就很好心的抬起爪子一划，下一刻我就看这货的指头指向了我的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