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86、第二百八十六章 ...

  •   虞啸卿脸色不善的瞪着死啦死啦,刚刚恫吓过人的长刀,正在他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掂着。死啦死啦正气邪气全都一刀作古,许是心虚,他不进反退,偷偷向后挪了半步。当然他的小动作逃不过虞啸卿的法眼,直到看够了,一张嘴就半是调侃半是嘲弄,“作什么美梦呢,还舍不得醒?”听虞啸卿有此一问,死啦死啦极尽谄媚,“比不得师座枕戈待旦的辛苦,师座这是从哪儿来啊?刚起还是没睡过?”

      他千方百计的套话,换来虞啸卿一张冷脸。不过他现在有了登鼻子上脸的资本,至少虞啸卿面上那明显过劳的疲惫让他还是有了几分数。这个不知收敛的货,不仅不装傻,反而可着劲儿的戳穿,“师座好像没什么精神,是该好好休息。”虞啸卿不耐烦的一眼扫过,“你倒是很有精神……”他说一半含一半,刀刃擦着寒气遁入刀鞘。“既然醒了,就不该再蒙起头睡大觉,随我去松松筋骨。”

      像是邀请也像是命令,然而臭不要脸的货明显还带着起床气,对着晨曦微显的天色讨价还价,“天还没亮,山路难行啊。”“快亮了。”虞啸卿极力忍受着死啦死啦的无理取闹,那位却压根儿不领情,继续胡扯,“魑魅魍魉爱死这个时候了,想藏什么就藏什么,等太阳嗵的一声跳将出来,可要八荒干净的。”我听不太懂,似乎他在暗示着什么。

      虞啸卿眼里简直要冒出火来,要是灵魂能揪得住,恐怕死啦死啦那身皮肉早就不保了。他猛的连刀带鞘的拍在驾驶台上,直接打压下死啦死啦嚣张的气焰。但这一切都没有说出的话有份量,他说,“你是要等天亮呢,还是要我把全师的人都叫上来观瞻你现在的尊容?”虞啸卿的笑话冷得让人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却提醒死啦死啦注意到自己光溜溜的膝盖,然后这货蹿得像落了荒的兔子。

      他撞进来时,我好心的递过他的裤子,顺带罗嗦,“您也看到了,天都没亮人就巴巴的赶过来,图什么?说没事谁信啊,要不是火在心里憋着闹得慌,难不成是加菜给别人嚼吗。甭管有多少话慎着说就对了,别在这节骨眼儿上作死。”我一口气倒出噎在肚子里的料,满身轻松往铺边上瘸,小太爷要好好补个回笼觉。

      还没等我迈出两步,腿窝就挨了一欠脚,耳朵也一并落入贼手,我气急败坏的瞪他。“你跟我一起去。”暗算我的家伙还在厚颜无耻的下令。“你大爷的,关小太爷屁事,你觉得这几两骨头够卷了老虞的刀刃?”我边说着边拯救陷在水深火热里的耳朵,岂料混蛋如他,不仅不放,爪子还越掐越起劲,“放心吧,虞啸卿要脸得很,他不想落个欺压老弱妇孺的恶名。趴在水底的□□也有他的去处,老子用得上你。”

      “你就不能换个人坑?”“你是想拿袍泽弟兄填?”“别唬我,小太爷趴在死人堆里看得比你清楚。”“那你还想继续看下去?”我兀自强撑着,“仗快打完了,混吃等死的猪都知道。”“你和混吃等死的猪都以为仗打完了,可上面这么想吗?日本人把整个中国搜刮得都快当裤子了,刚缓口气就有人想败家啦?明面上叫着速战速决就是要忙着把一个军端出来吃闲饭?张立宪也在,你有办法的。”

      我暗吃了一惊,死啦死啦的鼻子果然比狗肉还要灵,他早就闻出不对了,并且正在试图从我身上拼凑出他想知道的结果。外面的喇叭声又起,等的人不耐烦了。我终于沾了回喇叭的光儿,死啦死啦的鬼瓜子不再霸占我的耳朵,但在他身上永远别想有侥幸的机会,他捞起外套,也不忘把我像行李一样拖上。虞啸卿皱着眉头扫了我们一眼,只简单的催促着,“上车。”反正他需要的人就在眼前,至于我嘛,可有可无。

      张立宪开起车跟虞啸卿有异曲同工之效,车子嘶吼着冲上一处山头时,我已经灌了满肚子的凉风。虞啸卿似乎很喜欢高处,他所要的开阔就不会顾忌到冷得要死的山风。天还没大亮,群山连绵,散发着让人畏惧的阴寒。虞啸卿从容的脱下外套,只留一件贴身的单衣,白色的衬衫在夜色最后的挣扎中很是扎眼。

      当然,最让我们开眼界的还是虞大少那跟人拼命的架势。劈、砍、夺、刺,每一下都是用来置人于死地的。我冷眼看着他一丝不苟的劈杀,在他眼里也许面前是千军万马,他是七进七出的赵子龙,只可惜他最欠缺的恰恰是刀下亡魂,他孤独的锋锐只能用来撕开空气,仅有的只是我们几个一手可数的观众。

      我又拢了拢单薄的衣裳,现在办正事。我板着张比虞啸卿还正式的脸同张立宪交待,无论如何不许他把‘那件事’告诉死啦死啦。张立宪很是不服气的用‘凭什么听你的’来反驳。我让他试试看,‘若是想死啦死啦早死,就吐个干净。’也许张立宪有千百个不解,万千个和我作对的理由,但只这一句就足够他闭嘴。

      虞啸卿终于停下和虚空中的千军搏杀,径直走向站在旁边和他保持安全距离的死啦死啦,顺势把手里的刀递在他面前,“试一试吧。”刚泄了火气的虞啸卿现在轻松得几乎愉悦,死啦死啦很是感兴趣的研究了一番,还是摇头拒绝了,“我不擅使冷兵器。”

      虞啸卿也不勉强,但语气里还是不无失望,“我忘了,你喜欢枪,打起仗来要实用很多。”死啦死啦摇头,他给出的解释出人意料,“枪能保命也能要人性命,最主要的是它能给人留退路,是调头做孬种还是往前冲当好汉,一颗子弹的距离足够让人想明白。可刀不一样,那是强胜弱亡、给人扬名立威的,你们叫这种人英雄,我们不是,我们都想活着。”他的逻辑让虞啸卿这种崇尚英雄情结的人研磨不透,我听懂了却不免悲凉。

      虞啸卿的眼神落回刀上,黯然说道,“数千年前,先祖靠它开疆辟土为后世子孙造安身立命之所。现如今在美国人的飞机大炮面前被冠以野蛮、愚昧的罪名,冷兵器成了落后和无知的象征。但他们不知道,我中华血脉之所以延绵不息,皆因国魂不倒,信仰不灭。可我们现在信的什么?是朝令夕改、争权夺利的上峰,还是以孝道礼义束缚我们的父辈,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突然发力一刀劈出,离着最近的灌木丛倒了半片,凌乱了满地残枝败叶。我心惊肉跳的看着刀尖若有似无的指着死啦死啦,而虞啸卿的发疯还在继续,“可我还是有所期待有所希寄,至少还有你与旁人不同。配得上一声知已,也是我最信的人。为什么,到底为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坦诚相对,为什么要去找陆文翙谈条件?你是不信自己,还是信不过我?”此话一出,我瞠目,张立宪结舌,我们同时想到了一个词‘摊牌’。但这些还不足矣能让我们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