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魂啸江山 碧血著文章[我的团长我的团续]》碧水绕夕阳

284、第二百八十四章

　　回程的路很颠，我的心很乱。好容易捱到自己的窝，我打发了所有闲杂人等，是该我们好好聊聊的时候了。“你那天到底喝了多少？”我劈头就问。“什么？”他继续发着梦，“别装傻……”我开始咬牙切齿了，“姓唐的不会这么问，虞啸卿更不会，他们不关心你到底错还是没错，只不过这事儿得有个说法得有人担。就只有你副官会这么问，老实跟我说到底喝了多少？”

　　老天保佑，他终于能听懂人话了，乖乖举起了一个指头挡在我们之间，“你甭跟我说还是一杯啊！”我拍开他晃在面前的指头，愤愤然吼道。“真就一杯。”他在我的愕然里苦笑，我在他的苦笑里抓狂，“一杯？你觉得这么说会有人信吗？”“那你呢？”他竟然问得比任何时候都认真。

　　我被打断脊背似的跌坐回铺上，冷眼看着他没事人一样把狗肉唤到身边儿，一边捋着那副油亮的皮毛，顺便把某些不明生物抓将出来。“真就只有一杯？你被抬回来时就像一头醉死在酒缸里的猪。”我不甘心的再次确认，他有了片刻的失神，然后在我眼皮底下竖起三根手指头，“干嘛？有誓你到虞啸卿那儿去发。”我不明究里的瞪着他近乎发神经的举动。

　　“三次，同一个问题你问过三次。从前你什么都不信，现在想信又要哄着自己不信。”“那是被谁逼的？”我几乎跳将起来，“从前你把天下人都当傻子骗，现在为什么不继续骗了？去哄虞啸卿个高兴啊。无论你说的是不是实话人家都当你在耍他，还不去骗他个心安理得？偏要找这个么拙劣的借口。”

　　他不再放屁，只是小眼晶晶的再瞄过来已是极尽无辜之能事，“英雄不问出处，好汉不在酒量。”“好大的出息，一杯就撂倒的英雄好汉。”我当那是狡辩冲他猛翻白眼，这货却理都不理，又埋头伺候狗肉去了。而后者誓死维护的开始冲你呲牙，我还能拿他们怎么办呢。

　　所幸战事升温，我们一如既往的提着脑袋搏命，也就没有空闲想那么多了。而下这盘棋的上峰们也得适时敲一下手中的棋子以彰显他们的运筹帷幄，只不过一出手就抽调了一个军。给出的理由甚是潦草，说是做补充兵源之用。拿整个军当补丁使，鬼信。可就算伤脑筋也是上面大人们该去操心，跟咱们这些当兵吃粮的炮灰攀不上半毛钱关系，自然我也并未介意。

　　然而后来张立宪偷偷在私底下跟我交了底，所谓补充兵源果真是障眼法，整个军确实已回禅达休整，不过不是去填西边的坑，而是要去平北边的土。那个字眼儿我们谁都没说，在他看来是保密的需要，而我却认为这是在催死啦死啦的命。我像个傻瓜一样决定死守住这个迟早被搬到台面上的秘密，现在还是不要让他知道的好。

　　虞啸卿很忙，比之前还要忙。因为上面无论有多想当然，难题都需要下面自己解决。本为三军齐发，现在非要砍去其一，一个军所带来的空缺着实让军部也为了难。制定好的作战计划成了一堆废纸，各师团的调配要重新分派，战地最高长官们每天都耗在军部里。但这并不是让虞啸卿最为难的，更让他头疼的还是陆文翙那个仇家。

　　那主儿在莫名其妙的弃恶从善了几天后，突然变脸，重新和他作对不说，甚至较比从前有过之而无不及。虞啸卿虽说从未奢求过他真会一下想通与自己干戈化玉帛，但前后巨大的落差，让他迷惑的同时更多的是不安。在又一轮的争执之后，虞啸卿觉得他们之间有必要好好深谈一次了。

　　从军部出来，虞啸卿紧抢了几步拦下了正要上车的陆文翙，“陆师座可否有空，我们谈谈。”被叫下的陆文翙根本没有流露出任何惊诧之色，反之异乎寻常的平静。似乎早已料到一般，只是嘴上依旧带刺，“有必要吗？”“十分必要。”虞啸卿坚持。陆文翙也就大大方方的一摊手，“请吧。”然而虞啸卿却并未想草率了事，“如果陆师座不反对就去我那里。”

　　听虞啸卿如此说，陆文翙语气轻松的带了些调侃，“没问题，虞师座相邀，荣幸之至。不过忙了一天累得很，不知道在您那儿会不会有把椅子坐呢？”“陆师座去了就一定有。”陆文翙不再废话，转身上了车，两辆车子一前一后赶往虞师驻地。

　　虞啸卿前脚刚踏进帐篷，立马就出声赶人，“都出去，我要和陆师座单独谈谈。”刚跟进一只脚的李冰，二话没说自动自觉的消失在门口。不过，有聪明的就有不识相的，陆文翙身后一步之遥的地方就杵着半截‘黑塔’，对虞啸卿的命令充耳不闻。看来，自家主子不发话，人家根本没有挪窝的打算。虞啸卿死盯着陆文翙，那位这才扬了扬手，“你也出去吧。”那半截黑塔这回倒是利落，二、三步就没了踪影。

　　帐子里终于清静下来，陆文翙扫了一眼简单的陈设，在霸占了唯一的椅子之后这才说，“虞师座十万火急的把陆某招来，到底所为何事？”“上面抽调走一个军对光复陀城影响重大，想必陆师座也很清楚其中的利害吧？”

　　“虞师座如此大费周章就是要提醒陆某这个？”面对陆文翙的冷淡，虞啸卿尽量心平气和，“陆师座睿智不用虞某提醒也知道，现在调走的不是一个团、一个师，而是一个军，留下的空缺需要我们的将士用血肉去填，除了矢志同心之外别无选择。文翙，国难当头之即政见不同都可以暂释恩怨，你我为什么不能放下芥蒂呢？”

　　陆文翙脸上程序式的笑纹在一条条隐进皮肉，荒芜间纵横而来的是漠然，“是我听错了吗？虞师座似乎在指责陆某公私不分。也是，我多年虚度，倒是唐叔把你调教得更加精进了。不仅工于谋算，倒打一靶的本事让人自叹不如啊。”虞啸卿一皱眉，“你什么意思？”“何必明知故问呢。”“本就不明何来故问。”

　　“既然已经打算装傻了，那就不要说的好，有些事真撕破了脸，大家都难看。”陆文翙越是回避，虞啸卿越是步步紧逼，“比起大好河山还要在你我的扯皮中被践踏，虞某的脸面没什么要紧。何不就此说开，也许会换得天下太平。”

　　“虞师座志存高远，难怪连军座都不放在眼里。否则怎会不上报军部而擅作主张，甚至要拿我师袍泽弟兄的血铺你自己的功德圆满。”“好大的罪名，不知陆师座何出此言。”“难道不是吗？虞啸卿你扪心自问，事到如今还敢说这不是之前就计划好的？”陆文翙的话有如利斧，劈开他们中间最后一道遮挡，终究到了无法回避的地步，退让就意味着服输，被骄傲死撑着的脸面谁都丢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