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魂啸江山 碧血著文章[我的团长我的团续]》碧水绕夕阳

278、第二百七十八章

　　尽量拖延的人总与等待的人背道而驰，直到外面传进来的大呼小叫才让我们终于想起了□□晾着的主儿。“你，过来……叫你呢，聋的吗？”我凑回门帘边跟狗肉一起扒着缝隙向外瞧。距离威利斯最近的篝火旁，一个距离佟川最近的小兵被点成了炮灰，他站在那儿很是诚惶诚恐，除了敬礼并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小兵不明所以的发呆，招惹得佟川十分不悦，他大声喝令道，“去，问问你们龙团座什么时候能走。”看到小兵犹豫不前，佟川的火气也跟着水涨船高，言语里挑衅味十足，“怎么，虞师的兵不会听命令的吗？外面盛传虞师将士龙精虎猛，看来言过其实了，怎么连只猫都不如。”这种在别人家门口目中无人的叫嚣让营地里开始有了躁动，但仗着那副少校衔和背后的主子，佟川压根儿有恃无恐。

　　“呸……”我真想一口啐在他脸上，“这嗓门儿都能把满山的狼招齐了，陆文翙放出的狗还真会叫。”死啦死啦舔了舔手指上的饼干残渣，“孤陋寡闻了吧，人家那是刚生下来时被接生婆大巴掌拍过头了，打出的大嗓门儿。”“早这么说小太爷不就懂啦，倒霉催的小王八蛋就是欠捶，在当兵的窝里这么搓火，他还真不知道炸药是怎么炸的吧？”

　　也许是嘴贱的次数太多，我没想过报应会来得这样快。‘乒’的一声，让外面的躁动瞬间变成了炸营。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刚刚还席地而坐的人在整齐划一的爬起、抓枪、上膛一气呵成，一群受了惊的兔子，因为战争的磨砺而变得警觉又有素。但也仅限于这一声，在制造出了紧张的氛围之后，有人站了出来澄清。“报歉，擦枪走火了。”

　　这种事在一帮舞刀弄枪的兵油子间时有发生，倒不足为奇。可眼下他们在惊吓之余却找到了意料之外的惊喜，一众人等的目光毫无例外的落到了威利斯上。倒不是一辆崭新的车子有什么值得瞩目，而是车子下多了个瑟缩的身体，刚刚还坐在车上颐指气使的大爷，现在是趴在车下惊慌万分的鼠辈。

　　司机手忙脚乱的在哄笑中扶起自家主子，被如此观瞻，吃了爆亏的家伙，自然是要恼羞成怒。佟川连衣服上的灰尘都来不及拍掉，跳起来怒吼，“谁，是谁，谁他妈开的枪，给老子站出来。”所谓罚不责众，在这时应该没人站出来。可他想错了，我也想错了，扒开人堆，齐岳衡大模大样的出现在篝火旁，不近不远的站着。手里还握着那支据说走了火的左轮。“我，有何见教。”我的脑仁顿时隐隐的开始抽痛。

　　佟川二话没说两步就抢到齐岳衡面前，抬手劈了下去。在巴掌和脸仅有寸余之际被生生拦下。齐岳衡的大手钳子一样刁住了对方的手腕，双方僵持着。刚失了身份又被忤逆，佟川急于捞回面子，伸手就去摸腰里的枪。人丛开始安静下来，战端一触即发。两个军官的争执，没人知道该怎么办，除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不出意外的裹进了这场混乱，“哎呀呀呀呀，刚响过炮仗就鸣锣开戏啦？今天要唱的是哪一出啊？”

　　死啦死啦踱着步，伸着脖子仔细研究了一下两只还未曾分解开的手，笑得意味深长，“两位看来是一见如故啊，手拉上了就舍不得分开。如果友军官兵都能像二位这样，同仇敌忾，何愁家国不复。”两只手触电似的分开，齐岳衡绷着不吭声，不代表佟川就能忍下这口鸟气，恶人总是要先告状的，“龙团座，这就是你调教出的部下？佟某真是开眼了。”

　　死啦死啦并未理会佟川，而是盯着齐岳衡，“是啊是啊，杀鬼子杀得多了总会养出些臭毛病，打仗时从不手软，一松下来就爪子痒痒。子弹贵得很，得不来易，不是用来给你打山猫野兔的。擦个枪都能擦出火来，是闲得太久了。”死啦死啦淡淡的说。顺便一脚踹在齐岳衡的屁股上，“去，老规矩，把团里轻重机枪都给老子擦干净，擦不干净没饭吃，再浪费一颗子弹，这场仗就让你作壁上观。懂吗。”

　　“是。”齐岳衡冷着脸子应下。被自家团长收拾，谈不上丢人，况且还有个比他更难受的主儿垫着也算圆满。死啦死啦抬头看了看在天空艰难爬升的月亮，这才转向佟川，笑模笑样的说，“让佟副官久等了，咱们走吗。”对于死啦死啦轻描淡写的消弭了争端，佟川心有不甘也不得不暗气暗憋，毕竟他家师座交待的大事还没办。

　　“龙团座请。”佟川伸出手往自己的车上让死啦死啦，见对方未挪半步赶忙解释，“这辆车是军部刚配备给陆师座的，还一次未用过。师座说，龙团座是贵客必要有待客的礼数，所以派我用新车来接您。请！”死啦死啦也没客气，“谢啦。”抬腿就把自己塞了进去，我习惯的跟着，却被佟川拦在了车门之外。“孟副官就不必跟着了，佟某自会照顾好龙团座。”

　　容不得我反对，车子已经吞吐着烟尘扬长而去。一辆新车绑走了我的团长，陆文翙的买卖做得精明。甭管福祸，都由不得我们有半点异议。阿译和我茫然在一起，但没多一会儿他就开始安慰我，“不要担心，团座很聪明，不会有事的啦。”我怪异的看着他，他宽慰的望着我，他闹不懂很多事却知道说服自己不去懂，一如我知很多事却依旧绕不开，简单和复杂仅限一念。

　　我凑在他耳朵边儿，轻轻说，“译爷，你抬头看看今天的太阳多亮。”他还真抬了头，犹豫了一下才不确定的嗫嚅着说，“太阳？可，可现在是晚上的啦。”“是啊，还真是晚上啦，行吧，你可以胡说八道的啦。”我瘸着离开，听着身后的阿译难以连贯的指责，“孟烦了，你，你……”我夸张的晃着膀子，并不因为阿译的愤懑而回一下头。

　　我怎么，我又能怎么，看着月亮一点点爬上中天，夜风一阵冷似一阵；我裹着床毯子坐在篝火边，看着别人睡意正酣，自己却无心而眠。现在是半夜，火焰因为四周的静寂，在风中也舞得心不在焉，偶尔发出一声残喘的呻吟都会让我心惊肉跳。就在这时，卧在我身边的狗肉突然无声无息的站了起来，死死盯着幽深的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