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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6、第二百七十六章 ...

  •   他简短的丢出最烫手的山芋,然后很有耐心的等着最不怕烫的手来接。所幸在一堆兵油子中急脾气是不缺的,话音刚落就已然有冲锋陷阵的开了腔。海正冲略挪了半步,他说,“我军士气正盛,装备齐整,况且小鬼子已是强弩之末,只要能一股做气打个措手不及,拿下落云岭也非难事。”

      他的简洁和乐观虽说鼓舞却招来了米齐的反对,“海团长所言虽说不虚,但也要提防日军垂死挣扎。听说小鬼子可放出话来,要以百人之寡敌我万人之众。”海正冲不屑一顾,“逞口舌之能何足挂齿,螳臂挡车根本就是妄想。”

      “恫吓之言可以不予理会,但落云岭天险之名也绝非表象。从外看似山势起伏不大,但据说内里沟壑断谷星罗棋布,日军在占据落云岭之初也吃过大亏的。再加上长年不散的毒瘴为屏,要想攻下必要从长计议为好。”

      对于米齐的担忧海正冲依旧坚持,“自打到了云南,哪一仗不险恶,毒虫瘴气的确让我们有过不小的折损,但到目前为止我们积累了不少的经验,照当初比装备和物资也充裕得多,不必如此夸大其词吧。”米齐绝不苟同的摇头,“师里我不是很清楚,但单就防毒面具来说,我的团还做不到人手一个,何况我们对落云岭知之有限,还是不要冒然行动吧。”

      他的话得到了张立宪的支持,“米团长说得没错,师座曾派人对落云岭的地理环境做过全面的侦察,但情况并不乐观。这里地势低洼且风力不足,造成了瘴气积聚而长年不散,远远望去云雾缭绕。据当地人反映,这里不仅瘴气的毒性烈,最可怕的是一旦进入其中极易迷失方向。很多人畜误入雾气之后从此就再没出来过。不夸张的说,山上连只鸟到这里都绕着飞,何况是对道路结构根本是一无所知的我们。小鬼子的大话绝不是吹嘘这么简单,否则过于轻敌最终我们可能被自己害死。”

      张立宪说得一本正经,一个已然学会走路的孩子跑起来是不需要搀扶的。即使如此,虞啸卿赞许般的微微颔首还是让他的眼角抽搐了一下。真难为了那张小花脸,明明心花怒放还愣要死抱着一副波澜不惊,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眼神里藏不住的愉悦已然出卖了他。

      海正冲是个武夫却绝不草包,他很实际的在死胡同里拐了个弯就转投它向,“日军仗地势据守,强攻又不是上策,看来最好的办法就是另辟蹊径。”海正冲的说法所印证了当前我们即无奈又不得不面对的事实,众人的眼神不约而同的找向虞啸卿。今天的老虞很好性的惜字如金,除了一扬胳膊丢出个继续的手势就打发了所有人。

      这么做的结果算是某种意义上的默许,刚刚还落在口头的争执,立刻转变成了实际行动上的开疆辟土,‘征讨者’们各个奋勇,很快地图的表面又多出了几条浅浅的虚线。反之与他们的热火朝天格格不入的是我们的冷眼旁观。虞啸卿的不发一言都没有我那团长的心不在焉扎眼。当地图上的虚线在被反复描摩后,终于由虚变实。虞啸卿的脸色也由平静倾向凝重。

      也许我从最开始就不相信,他需要下属来指手划脚。但我现在确信,到目前为止,老虞所做的一切绝不是虚张声势。与其说他需要海正冲他们的全部智慧,倒不如说,他需要有个嘴来替他把话都说出来。现在的虞啸卿已经练就了驾驭局势的好身手,他的游刃有余让我很不舒服又无可厚非。

      如果说海正冲他们之前的所有努力算是暖场的话,那么现在才真正触及到核心。因为就算我们有了煮饭的锅,但要想把米放进锅里却不那么容易。从这一刻起,我们所要面对的不仅仅是虎视眈眈的日军,还要提防着不是敌人的‘敌人’。

      在此之前,一直打头阵的虞师在军部的调配之下,沦为了新编师的小尾巴,但凡虞啸卿有什么动作,率先叶落知秋的肯定会是他们。这就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虞啸卿的独断。看来军部对这个难以驾驭的干将有了‘特殊的照顾’。

      所以现在这个本该瞒外不瞒里的事儿,反而都要两方都瞒着盖着才好动作了。要想打小鬼子个措手不及,就得先逃过陆文翙的火眼金睛。这就对动手的时机有了更高的要求,动早了,日军一旦有了防备计划就功亏一篑,动晚了,被姓陆的抄了底,再大的功也就没虞师什么事儿了。

      事到如今,再不必假他人之口,虞啸卿直接发号施令,“三日后,凌晨二点准时出发,海正冲带领第一主力团强行突破,米齐的团负责牵制住新编师直到拂晓时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黎明后,合两师之力发起总攻,不出意外,我们将会以最快的速度光复落云岭。”

      虞啸卿一气呵成,复又强调,“兹事体大,在行动之前计划绝不容许外泄,更不得有任何差池。管住你们的嘴巴,凡事用用脑子,若行动失败,无论是谁都将军法处置,听清了吗?”“是。”在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之后,虞啸卿这才脸色稍稍和缓了些,但一直紧拧着的眉头却没有丝毫要舒展的意思。

      被虞啸卿打发出大帐的时候,枝头、叶片上还纠缠着水珠。很显然,又是一场疾雨不打招呼的光顾过。雨后的空气蒸腾着林子里特有的味道,裹在阳光中湿热而又粘腻。照理说在这种境况下,长点脑子的都会尽量离树林远些。

      奈何我的团长向来是一个反其道而行之的家伙,他把四个轮子的丢在山道上蹭着乌龟步,而自己却兴致勃勃的一头扎进林子里闲逛。似乎专门要惹人生气,他哼哼叽叽的唱着跟人品一样不着调的小曲儿,还时不时手贱的拉住触手可及的树枝,把它绷得有如弦月。不过与挽雕弓、射天狼是八杆子都打不着,这货也就是想明目张胆的暗算我这个倒霉的跟班罢了。

      当我用头盔又顶了一次人为制造的阵雨之后,终于忍不住了,“没赶上下雨能洗个冷水澡,您老这是攒了一身邪火,憋着做什么,再走一里路,那有个断谷,底下的水多得是,跳下去就万事干净了。不是,我说您这是跟谁呀?粘在一起这么多天拾掇出的东西,要是不高兴早干嘛了,早跟虞啸卿说呀,用得着在这儿和自己较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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