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魂啸江山 碧血著文章[我的团长我的团续]》碧水绕夕阳

239、第二百三十九章

　　我们全渡过断谷时，太阳已经倦怠得在天空只留有一丝残霞。由于这一段旅程占用了太多的时间，死啦死啦就压缩了本来应该用于休整的闲暇，直接后果是我们必须在行军的路上打发掉饥肠辘辘的肚子。没有人报怨，毕竟出来时已经做好了各种各样的心里准备。最坏的结果都预料了，在我们这辈子都不用吃东西之前，哪一餐都是珍贵的。

　　我把最后一口食物塞进嘴里囫囵着吞下，干巴巴的也吃不出什么味道，事实上它本身也算不上美味，以至我的问题都变得干巴巴的，“偏了吧？”“啊？”他有些心不在焉，因为他和狗肉有个比我的问题更好玩的游戏。每塞进自己嘴里一块，就有一块被顺手一丢，狗肉灵敏的摆动脑袋，把毫无准头可言的吃食极有准头的扫进自己嘴里。你一块、它一块，一人一狗似乎乐在其中。

　　我只好卖力往回拉拢他的注意，“为找那条逼着我们返祖的鬼路，两眼一摸黑的往前扎，顾头就顾不着腚，你是想胃里的东西不奔着肠子而从嘴出来吗？”“返什么？”他还是没个章法，我气结，“我是说，我们走差道了。”谢天谢地，他终于听懂了，把最后一块食物也填给了狗肉之后，仔细拍了拍手上的残渣才说，“差是早就差了，再回头找补除非我们能再生出四只脚来，狗肉你说是不是？”

　　他把脸给了狗肉，我只好不顾脸面的冲着他的后脑勺提醒我们现在面临的处境，最后我几乎要用指头戳着他的鼻子警告，如果愿意的话他可以撅着不会有人反对，我们不介意看他的洋相但现在绝不是时候，可这货不气不恼只扬给我一个鬼脸。我无法再跟他一般见识，走一步看一步，我们就是跟着这么一王八蛋混过来的，至于还要在这种境况里挨多少时日，我们不知道，甚至也没想过改变。

　　连续在丛林中艰难跋涉之后，我们得到了难得的喘息，看来死啦死啦也知道，再不停下来和着风扫进肚子里的那点儿吃食恐怕就不剩什么了。我靠坐在树下仰着脑袋就算是莫大的享受了，这才发现，树木似乎已经没有先前的浓密，我已经可以从树冠间的空隙清楚窥到月亮的全貌。静谧的夜空很黑却掩不住美，不变的星光也许千百万年前就是这样闪烁的，凝固了太多人世沧桑，我不知自己还有多少机会这样仰望。

　　蚊子依然勤奋的在我耳边哼叽着，也许是包多了不痒吧。对它们的存在少了先前的难以忍受，我甚至开始昏昏欲睡。刚合上眼睛打了个盹，就被粗暴的推醒，“起来起来，打起精神没让你缺神经。”“您老比我缺。”我迷迷糊糊的顶回去，但我的意识随着若隐若现的声音猛然清醒，我立马瞪大了眼睛——枪声。

　　我们蹑足潜踪，压低了屁股拱到林子边缘。眼前的景致很熟悉，熟悉到让人厌倦，熟悉到让我第一时间就会不自觉地抬起枪口。枪焰裹着子弹擦着空气爆燃出闪瞬即逝的轨迹，销烟的味道不其而至，手雷在空中、在地表，种出一朵又一朵的炫烂，在升腾的背景中，总会有人倒下，喊杀声似乎来得遥远可死亡触手可及。

　　我身后的家伙们很兴奋，我身边的混蛋很沉默，死啦死啦的目光在火焰中时明时暗。我不想叹气但也掩不住小小的失落，“打错算盘了吧，你想得到的别人未必想不到。有人替你做了排头兵，最好等到两败俱伤我们再做一个得利的渔翁，别……”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死啦死啦的欠爪子一把捏住了嘴，“你废话太多了，上！”

　　最后一个字他是丢给我们全体的，我最重要的半句被他硬是捏在了嘴里‘别上得太早’，可还是来不及了，精锐们的行动力比我的舌头要利索得多。我只好随着死啦死啦一起翻出藏身的树棵子，加入这场局势不明的混战。

　　日军也许是太过专注，根本没有想到侧上方的林子会突然吐出几百号来，为了应付突如其来的状况，连同重机枪都慌乱得失了准头，只好尽可能的把弹雨泼向四面八方，用以巩固自己不会进退失距。

　　我们不断有人倒下，但再如何张牙舞爪的螃蟹面对来势汹汹的潮水也只有落荒而逃的份儿。几颗手雷锲而不舍的相继在它附近炸裂，最后由巴祖卡一锤定音，我们终于让其中一挺重机枪哑了火，再收拾第二个也就不难了。

　　显然小鬼子很在意这种折损，失了能克制我们的利器，在自知寡不敌众之后，开始有了后撤的迹象。我以树为盾，射翻了一个企图在背后把刺刀扎进鸽子身体的鬼子兵，开始寻找自从蹿出来后就疯狂得瑟的死啦死啦。

　　想找到他并不难，来自边疆部族的鬼哭狼嚎都不足以让他尽兴，从他嘴里蹦出的已经不再是单纯的音节，而是连着串翻着花的往外滚，什么“乌哉”“抠一个青蛙”“土豆田里去挖”“稀里哗啦”，没一个着调的。他喊的热闹，小鬼子听得迷糊，我忍不住想笑。这样的缺德事他没少干，并且得心应手，但我丝毫没觉得他阴损，对付小鬼子什么手段都不叫阴损。

　　我却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儿，一个豹子般精悍的男人真正发起疯来，张狂背后搅起的漩涡似乎能潜移默化的影响每一个人，正把死忠们的兴奋慢慢引向癫狂。他们同敌人撕咬在一起，即使面对意图明显的撤离也丝毫不加以节制。因为那场风暴的制造者还在不停煽风点火，“追呀追呀，咬死他们，追……”

　　“打疯了吧。”我暗骂了一句，赶紧瘸过去。这样的死啦死啦太过反常，在他把自己和我们逼进死胡同之前一定要阻止他。不过除我之外，不乏还醒着的，并且比我手脚更快一步，跟在死啦死啦身后喊着，“不能追。”任他再如何卖力也收效甚微，那个混蛋几乎充耳不闻。

　　他看起来真是急了，在死啦死啦撂倒了一个和自己纠缠的鬼子之后，他顺利的缠上了我的团长，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却被死啦死啦毫不费力的甩了个趔趄。正因为这个无意间的动作，我才发现他腰际的那滩鲜红。也许是伤口的刺激，无计可施之下，他竟然果断的举起了本应对着鬼子的枪，“你他‖妈再惑乱人心，老子毙了你。”这招果然有效，被热血冲晕了头的家伙终于舍得转过身了，那位的枪口正对准了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