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37、第二百三十七章 ...

  •   死啦死啦险险的站在岸边溜腿,不时停下来侧着耳朵听些什么,然后麻木的挥手赶着身边的几百只‘前面前面’。那好,前面就前面吧还有什么分别吗。随着太阳挂上树梢,耳边的水流声也越来越清晰,我突然惊喜地发现,断谷的间距似乎足足缩短了一倍。我乐颠颠地也凑了上去,低头一望,轰鸣着的江水以排山倒海的气势蜂拥而至,撞击在狭小的谷口咆哮嘶吼,渐渐冲刷淡化我刚刚升起的欣喜。

      当人越接近希望,却止步在最后关头,区区几米的距离就是天差地别。以为是唾手可得,可最终沦为难以逾越的天险,那种不甘和深深的绝望让人填了怒江的心思都有。我难得看到了死啦死啦在一旁抓耳挠腮,我却没有半点心思玩笑。够得着的,够不着的都在眼前,我们是骑在墙头不上不下的野草,往哪倒都是天南地北。

      他在原地兜了半个圈,突然站住脚,叉着腰扯着嗓门吼,“鸽子,过来过来。”“是。”被叫的主儿赶紧在精锐们闪出的通道里,一路杀将出来。死啦死啦顺手搭上他肩膀,把人搂到一边试探的问,“有没有办法过得去?”鸽子很是犹豫了一阵,才不确定的回答,“应该可以试试,但我不敢保证能不能行。”

      有得试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好,死啦死啦每每到这种时候就格外精神。“小鬼子已经预备好脑袋在那边等着受死呢,只要我们过了这条小河沟,否则晚了就连口汤都喝不上啦。”煽了风是预备点火的,精锐们脑门子上的火苗蹿得就更旺了。鸽子绷着的脸庞,满是坚决的视死如归,“团座,你放心,拼了这一身我也会尽力的。”

      他毫不含糊地卸下所有装备 ,也解下了一直背着的绳索,从背具里拿出一只四面开花的铁勾,天桥的把式们称它叫飞抓。变戏法一样很快就被结在了绳尾巴上,我们自然明白接下来是什么戏码,默契的往后撤,只把戏台子留给他一个人。飞抓被甩起来时挂着风声,在空中一圈圈变大,在他觉得已经能够长出翅膀的时候出了手,绳子在手中迅速的变短,我们跟着破空而去的飞抓,心一同落在对岸。

      过是过去了,可没着没落的只来得及压倒树下的矮草,离着目标的那棵树叉远得多。鸽子并没气馁,很有耐心的拉回孤零零的飞抓,再尝试,这回飞抓在空中停留的时间比刚刚长了一倍,凌空飞行,我们的期待也猛增了不只一倍。眼瞧着就要勾住那枝最粗壮的树杈,却在够到之前,挂在了离着它很远的小枝上,轻轻拽了两下就脱勾落地了。

      来来回回试了几十次,我无法确定,也许只有阿译在才能给出具体的数字。而我们只能在无法具体的无数次之后终于掐死了那颗不甘的期待之心。鸽子沮丧的连拉动绳索的力气都没有了。旁边的人一同沮丧之余,还是好心的帮他把绳子拉拢回来。死啦死啦不说话,他的平静把沮丧渲染得有些古怪。就在这时有人从我身边闪过。

      我机械的跟着转头,但他的背影挡住了我的视线,因为他所拥有的身材只能用来仰视。后来我知道,他叫巴拉,来自热河。塞外苦寒,所以他和很多蒙古人一样,有着强健的体魄和不屈的灵魂。

      小鬼子占了热河那一年他还是个流着青鼻涕、半大不小的楞头青,日子本就不好过,被人踩在脚下就更雪上加霜。他见过奴颜婢膝,也见过英勇不屈,铁木真的血脉烧灼着每一步成长。最终在数百次的思量过后,毅然离开了生他养他的地方开始飘泊。直到穿上这身军装,直到跟着我们溃败到无路可退。

      现在他跟上了死啦死啦—— 一个让他佩服到五体投地的人。他拿起被丢弃在一旁的绳索,“我能试试吗?”他是在征求死啦死啦的意见,那货在看到高大的巴拉之后,瞬间变得容光焕发,“真想试?这个东西你玩过吗?”只不过他斜着眼睛,十足的挑衅。可那位没打算再理他,血性的蒙古汉子从来不屑在口舌上争个高下。

      当飞抓在他手中呼呼腾空之时,我们的眼睛全被力量征服。它带着劲力越过树梢我的心也跟着腾云驾了雾。可惜,还是稍稍差了一点,但我终于开始重新相信希望。巴拉没说什么,甚至连沮丧都没有,只是默默的把绳子拉回来。在手上掂了掂,眼睛盯住对岸的同时,脸上有种说不出的坚决。

      这一次我们不再失望,飞抓终于在众望所归之下钻进了树冠,在交错的枝杈间扣住了树身。人群中发出一阵欢呼。死啦死啦绝不掩饰欣赏,拍了拍面前高出自己一个头的大个子,“好样的,不错,顶好。”直到这时,巴拉才露出个憨厚的笑容,让本来挺瘆人的大个头儿,在一瞬间竟然笑得像个孩子。

      飞桥搭成了,现在就全瞧这只鸽子的了。死啦死啦不放心的自己去拽了拽绳子,一旁的精锐把另一条绳子绑在了鸽子的腰上。“别担心,尽力就行,如果实在过不去,我们会拉住你的。”我在安慰着看起来有些紧张的小年轻,换来一个感激的笑容。其实我比他还要紧张,不仅仅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他的成功与否更是我们进退的唯一选择。

      除了衣服之外,鸽子卸下了所有可能妨碍他飞渡过去的物件,只留下一把寸余长的匕首,据说这个东西是他死去的父亲留下的唯一念想。虽说我并未从他脸上看到半分犹豫,但长年在山里长大的孩子比我更能明白其中的利害。他身上的绳索并不是危险中的救命稻草,只是我们需要有人把它带到对岸,以供更多的人完成这次跳跃。

      一旦勾住树叉的铁勾脱离了树身,他就算是不会掉落山涧,能剩半条命回来都算幸运,也许我们拉回来的也只不过是一具未凉透的尸体。我望向死啦死啦,看来他跟我有着一样的担心,一直盯着绳头出神。粗壮的树身让我绝不怀疑经历千百年的风霜完全可以铸就出半副铁骨。可半探向虚空的树冠,则像个爱美的小姑娘,山谷底的流水是面镜子,倒映出它的枝蔓,折射着我们的忐忑。

      这样的距离从肉眼上足够给人充分的侥幸,其实只要失之毫离,谬以千里的就不只是方寸而是生死。我狠狠的啐了下口水,暗骂自己乌鸦嘴,好的都不信永远相信最坏的,这是死啦死啦给我下的咒,总会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发作。

      我盯着鸽子,上百双眼睛也无一例外,毕竟他是众望所归。看着他伸胳膊踢腿很是忙和了一通,把身体彻底折腾热了,这才抓住绳子用力拉了拉。树冠唏里哗啦的应和着,我的心也跟着颤了几颤。我有意无意的往上瞄,那是最让人担心的所在。

      鸽子似乎并不太在意,他往后退了几大步,身体和绳子同时绷紧,猛一蹬地,瞬间整个人便像只脱了弦的箭,从我面前弹出,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然荡到了中间,正顺利的向对面飘去。顺风顺水得超出我的预期,可意外从不会事先跟你打招呼,危险也就来得猝不及防。
      第二百三十八章、冲宵!凌云一渡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