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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

  •   终于摸回自家的窝,死啦死啦一头闯进山洞,差点和里边站着的人撞个满怀。当摇摇晃晃地稳住身体,等看清楚对面的人时,他终于老实了。虞啸卿眉峰紧蹙瞪着死啦死啦冒失的德行,沉下脸开始数落,“好歹也是一上校团长,横冲直撞像什么样子。”

      死啦死啦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毫不顾及虞啸卿的发难,不知死活的把自己往上递,“师座息怒,生气伤肝啊,借一步说话呗。”死啦死啦脸上每一道笑纹都写着别有用心,虞啸卿便也不再拘着小节不放,毕竟他守在这里还不是为了等那个妖孽回来能跟他说点儿什么。

      没等虞啸卿坐稳,死啦死啦就开始往外翻捡他的问题。“师座,还记得立花奇雄吗?”虞啸卿想都没想,“那个被你干掉的竹内联队的副联队长。”“对对对,他死后竹内也不能就这么单着吧,谁接了他的位置?”“你问这个干嘛?”虞啸卿并不急着回答,而是别有兴致地反问道。“随便问问嘛。”死啦死啦心不在焉地敷衍,虞啸卿则把头转向一边,看这样是根本不打算回答。

      死啦死啦很有耐心,做为一块贴上就甭想扯下来的狗皮膏药,你不理,他就涎着脸皮硬往上凑。“师座,您想啊,您有唐副师座,连我这个炮灰团的团长都有林副团长,竹内也不能一个人干晾着呀,是吧林副团长。”他冷不防拉上阿译,被点了名的主儿慌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只得茫然地应着,“是,是,是的团座。”“什么团?”虞啸卿不满意地厉声质问。“川军团。”死啦死啦意识到自己说滑了嘴,立刻小声更正。

      我在心里冷哼一声,炮灰团已经即成事实,不是堵上了嘴就连脑子都能糊住的。虞大师座是要脸的人,可也要做要脸的事儿啊,我们吃穿都成问题的时候您老干嘛去了。我百无聊赖地拉过狗肉,拿了一块从急救包里找到的纱布,倒上些水,就往狗脸上擦。狗肉不满地挣扎,它好像很喜欢那种味道,并不想让我就此抹掉。

      我急了,指着它的鼻子数落,“你都招苍蝇了,好好的狗不做难道想做屎吗?哥儿几个把你抬着供着,不就盼着你能学点儿好。甭像那不着调的货,什么脏活儿黑锅都往身上背,人家还不是用完了就一脚踢开,自己也长点儿心,要点儿脸。”狗肉不满的呜咽了一声倒也不再挣扎,任凭我在它脸上乱抹。

      “师座,您就告诉我吧,有用,真的。”不着调的货正眼巴巴瞧着虞啸卿,就差摇尾巴了。虞啸卿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明知道说了就着这个家伙的道儿,还是随了他的愿。缓缓地说,“南野俊,帝国陆军学院的高材生,难得的帅才,据说和竹内有二十多年的交情。立花奇雄刚死,竹内就申请把他调到联队来,为此得罪了很多人。可是,南野俊自打来到竹内联队开始,就深居简出,行踪不定。由于他很少露面,我们对他的情报少之又少,听你这么一问,是不是觉得竹内的失踪与他有什么联系?”

      死啦死啦听完虞啸卿的话,没有直接回答,紧接着又问,“师座,南野俊和竹内是不是一起失去踪迹的?”虞啸卿摇摇头,“不好说,因为你们打上南天门的第四天,南野俊就再也没露过面。”死啦死啦抱着头冥思苦想了一阵,终于一拍脑袋腾地站了起来,叉着腰笑得那叫一张狂。

      这可倒好,一群丈二金刚守着个疯子犯病,把我笑得顺着骨头缝直冒凉气。虞啸卿开始还不动声色,可没一会儿耐性就被消磨殆尽,喝斥道,“行啦,有话快说。”死啦死啦费了很大劲才收住笑纹,看起来心情好得要死,“有些事我今天终于算是弄明白了。”他故意吊人胃口,虞啸卿急得快烧房了,“你他妈快说不行啊。”眼瞧着顶头上司要发飚,死啦死啦也不急,慢条斯理的说,“为了让师座听明白,我不能先说,得先让我的副官说。”

      我当时就蒙了,什么就让我说啊,你他妈告诉过小太爷什么呀?我真想把那块给狗肉擦脸的纱布塞他嘴里。他可不管,把我拖到身边,豁出去的叫一利索,我立刻晾在了众人审视的目光里。虞啸卿不明所以,毕竟秩序在死啦死啦那就是一文不值的垃圾,他现在只能盯着我们俩个,而我在盯着死啦死啦。

      我的团长笑得满脸明媚,卡巴着的小眼睛里闪着骗死人不偿命的纯良,让你差一点就以为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阴谋二字。死啦死啦率先开了口,“孟副官,你给师座讲讲竹内的屋子里是什么样子的,你可是最早进到他房间的人啊。”他装模作样的德行和没头没脑的问题,再加上虞啸卿的瞪视,我眼前刹时一片星光灿烂。

      他见我还在发愣,就一边捅着我一边小声催促,“快说快说,平时恶嘴恶舌的,到了关键时候就成草包了。”这种境况还有得选吗?况且我也很想知道他到底在捣什么鬼,只好边回忆边陈述。“竹内的屋子没什么特别之处,干净简洁,没见什么奢侈的东西,桌子上摆满了绘图和测绘的工具,墙上除了照片就是图纸,就这些。”

      别怪我语言贫乏,因为竹内的屋子真的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就像很多工程师的房间一样,你真的很难把他和一个军人联系在一起。井然有序之中甚至还带着些许温情,他把自己的照片和家人的照片连同思念与牵挂毫不掩饰的一齐挂在了墙上,让你没有办法把他和那个杀了我们上千弟兄的屠夫想象成同一个人。可是我越说也越觉得不对劲,至于哪里不对我说不出来,只是隐隐约约的觉得我们似乎都漏了什么。

      听了我的讲述虞啸卿更加迷惑,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死啦死啦看,我的团长却很不厚道的把秘密藏进每一道笑纹里,让我们心痒难奈。毕竟他习惯于七绕八绕,在把你折腾到晕头转向后再出奇不意的给出结果,以便小小满足一下他的虚荣。可虞啸卿不同,他更喜欢大刀阔斧,直奔主题。大相径庭的风格,总让他们的相处势如水火。

      对付死啦死啦,虞啸卿的方式总是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他瞪着我那团长的眼神是越来越危险,在他忍到极限之前,死啦死啦终于聪明的适可而止。他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可这种漫不经心不是对着虞啸卿的,而是对着我。我尽量看起来心平气和,心里却气得要死。

      “孟副官,竹内长得好看吗?”我真想一枪崩了他算了。虞啸卿的眼光从死啦死啦身上转了过来,我只能机械地说,“不好看,个子又矮,长得又丑,不过太太倒是挺漂亮的。”死啦死啦继续引诱,“那穿军装的还算是能看吧?”“军装?”我仔细地想了想,“大多数都是生活照片,军装照吗??噢倒是有一张,是和他的狗站在一起,在南天门上拍的。”死啦死啦笑得高深,我们则是一脑袋浆糊。

      “竹内是个人材,大有作为,可他似乎用错了地方,好好一人变成一挖洞狂。”死啦死啦似乎在报怨,而我没出息地跟着他的思维接着话,“也不算有错,人家可是土木工程的专家。”死啦死啦赞成地吹了声口哨,给我一个你答对了的表情。被他这么一点,我突然有些开窍了,难怪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原来问题出在这儿。

      除了我之外,所有的人还是一副呆呆的表情,云里雾里的飘着。虞啸卿不想再等了,这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他很大气的用手指着死啦死啦的鼻子。“你,把话说清楚。”该玩的都玩过了,死啦死啦也不再故弄玄虚,可他的声音却在此刻低沉了不少。

      “其实我们都错了,一开始就错了,我们占领树堡的那天开始,就忽略了一个本不该忽略的问题。从竹内的房间就可以看出,他是一个好丈夫,一个好父亲,更是一个好的土木工程师,但他却绝对不是一个好军人。房里到处都是设计图纸,地图却少得可怜,甚至军人视为生命的武器都欠奉。留声机都有,却没有一把枪,一只羊领着整群狼,这样的指挥官,怎么能带出英勇擅战的兵。

      他热衷的事业,只是土木工程,因为他走到哪都会带着那些用来作设计的工具,他的生活也许除了他的设计图就是远在日本的家。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喜欢打仗,但我能确定这场战争却让他不知所措,他根本不确定在这场战争中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角色。所以他不会想到怎样安排他的兵,他只会尽自己的所能,发挥一切的想象,把整个联队埋在土里才会让他觉得安全,所以我们才能让自己在那些顾头不顾尾的追击中,捡回一条贱命。

      可这个时候我犯了一个错误,打死了那个有勇无谋的立花奇雄。他要是活着的话,事情就会有另一个结果,我们也犯不着付出那么多代价。遗憾的是没有如果,竹内惊惶之余招来了南野俊,把这场战争引向了另一个方向。竹内为自己建造了保命的乌龟壳,被他的老朋友转化成了屠宰场。他仅是一个帮凶,不自觉地被推到风口浪尖,成为了替罪的羔羊,而躲在那个幕后的真正凶手就是——南野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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