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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第一百九十七章 ...

  •   南野随意地哼了一声,似乎放下了所有的戒备,但背向着我们的脊梁却比虞啸卿都绷得更紧。他在紧张,我同样紧张,只有死啦死啦不以为然,反而像一滩烂泥一样没模没样的堆在地上。南野吁出一口气,带着嘲笑的口吻听起来格外刺耳,“你是在乞命吗?这样说的话听起来倒是真的很英雄,但你们中国人是怎么说的了‘成王败寇’,再凶的老虎现在也不过是只猫,我不知道你们还有什么价值,除非你给我一个更好的理由。”

      “没有。”死啦死啦回答得相当干脆,激得南野眼中的杀气更胜,他却不管,只是自顾自地说,“你手里也没有我们值得乞命的东西,我干嘛要作贱自己。”“什么意思?”南野并不像其他的鬼子那么没耐性,至少在死啦死啦身上是的,能征服一个真正的对手,对于骄傲的武士更是值得一试的荣耀。

      死啦死啦斜着眼睛瞄他,“不是吗?你一直在用美国人来牵制我们,我的上峰相信,我的上司也深信不疑,可我不信,到了这个地步我就更不信了。”“不信?不信什么?”南野被死啦死啦绕得有些发蒙,不想被牵着鼻子走,却又忍不住的发问。死啦死啦冷冷一笑,“其实根本就没有美国人,也许他们他们是从天上掉下来摔死的,也许是他们被你们酷刑置死的,谁知道呢,反正你只是给我看了一个黑乎乎的乌龟壳子,里面就算是空的也没关系不是吗?”死啦死啦说得满不在乎,一副早就豁出去的德行。

      “你真狡猾。”南野忍不住的露出一丝笑纹却透着让人发寒的残忍,“想见美国人,却又不直说,谁都想救却摆出毫不在意,你是我见过的最狡猾的中国人。好吧,我改变主意了,说出一个我能心甘情愿让你见美国人的理由,否则我第一个杀你。”

      死啦死啦用一脸不多见的认真似乎很给面子的在斟酌,可时不时弯一下的唇角越发的让我怀疑这种思量到底有多少的真实性,所以我选择转而望向南野,别人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南野如何看待。但很显然他对死啦死啦的可信度,比我还要低得多。

      佩枪不知何时被挪到了手上,枪口毫不意外的找上了死啦死啦的脑门,那货毫不在乎的撇了撇嘴,也许我该把这种不遭人待见的德行叫无畏。作死的主儿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收敛,因为他在‘好心’的提醒对方,要想收了自己这条小命就要打开保险才能实现。

      介乎嘲弄和调侃之间的损腔损调,你很难不把它当成侮辱,让我真真的在担心南野会就地崩了他。不过还好,也许觉着手里这些烂劈柴还能派上些孬用场,他并不急于轰开我那团长的脑壳。森冷的笑纹被生硬的拉出来,怎么看都透着狰狞。

      他毫不吝啬的告诉死啦死啦,自己的佩枪是个好警卫,随时随地都会处在能开火的档位上。意思再清楚不过,这样做不仅能自保更能方便解决掉那些让他看不顺眼的人。只要他愿意,也许下一刻死啦死啦的脑袋就会变成一只被轰碎的烂西瓜。

      我们不是吓大的,死啦死啦更不是,他别扭的翻着眼皮打量和自己脑门严丝合缝的‘家伙’,相对于难看又垃圾的南部,这把柯尔特显然更能彰显身份也更实用。死啦死啦的贼眼睛滴溜忙活着,那张破嘴也没闲着,反而更没遮没挡了,“那你还是杀了我算了,也就是动动手指的事儿,嘭——”他甩出个拟声词,还得瑟的‘嘿嘿’了两声,随后继续补充,“咱俩就都清静了,啥都不用想多好。”

      耐心被一再挑衅,南野的涵养到了极限,手腕一动,死啦死啦的脑袋立刻被戳得猛向后仰去,我的心跟着忽悠了一下。他这一下像是个教训,奈何打蛇随棍上是死啦死啦的强项,不但没压住,反而折腾得更欢实了。“我说你们日本人是不是都喜欢拿着个波浪鼓对着人的脑门子乱杵,不过呢——这不是个好习惯,上回杵我脑袋的混蛋,叫什么花来着,对了,立花奇雄,他不就遭报应了,先你们一步回祖宗那儿报道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我真的恨不得现在就粘上他那张鸟嘴,南野的杀气从眼底溢出,冷冷地说,“你是在提醒我为他报仇吗?”死啦死啦更踊跃了,“可以啊,当然可以,换了我也会这么做的。”也许是没见过送死都迫不及待的,南野哼了一声,“找死我就成全你。”

      我现在确信他不是在开玩笑,更不是在恐吓,他的手指在慢慢的缩紧,我的心在一瞬间抽紧。就在这时,从林子外慌里慌张地撞进两个人,他们一路跌跌撞撞直冲向南野,气都没有喘匀就附在他耳边小声嘀咕着什么。南野的眉峰拢了又拢,脸色很是难看。

      他略一沉吟,立刻用日语下达了命令,随后他找向死啦死啦,“我现在去处理一些恼人的爬虫们,不是想见美国人吗就给你这个机会,等我回来,也许你们还能派上个大用场。”他冷冷一笑,转回身走向自己的指挥所。事情突然来了一百八十度的急转弯,我们还没回过神来,南野的‘善心’就从天而降,还来不及细想是什么让他这么快的改变了主意,所有人连同死啦死啦就被出乎意料的丢进了那间从一开始就寂静无声的黑屋子……

      我们是被赶进圈的生猪,不,应该说是被硬塞进去的才对。很显然建造这个乌龟壳子的人充分考虑到了它的坚固性,而刻意忽略了舒适度,不过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临时堆放的‘杂物’,也许下一秒就会被当成垃圾处理掉,谁还会在意他们的感受呢。

      从外面看,难以恭维的外形处处都透着施工的仓促,却绝不妨碍它的实用。只有进到里面,你才会发现它不像个房子,反而更似一个结构密实的大酒桶,每一个能探出一只手的缝隙,哪怕是理论上的可能都被打补丁一样的填满。没有个飞天遁地的本事,压根就甭想从这里逃出去。如此一来,不必占用更多的人手,只要两个手里拿着家伙的鬼子兵就能收拾掉我们一窝子。

      相对于够不着的希望,我现在更关心眼皮子低下的,本就不大的空间,根本没把我们这些外来客计算在内,硬堆进去的结果就是大腿压着胳膊,脑袋顶着屁股。一只沾满泥巴的鞋底在我的眼前放大,视线却没办法越过去看清它的主人。我们闹闹哄哄、骂骂咧咧的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给自己找个还算正常的姿势,也仅仅是像贴饼子一样的粘成一团。

      折腾够了,也累了,这才发现外面比这里还热闹。透过一指宽的缝隙看出去,一直跟在南野身边的鬼子军官正指手划脚的忙活着。他们就像是一只硕大的蜂巢里爬进爬出的工蜂,忙碌又秩序井然。我身后有个声音传出,虽是闷在人堆里但能够让这里每一个犊子听得清清楚楚。“小鬼子这么紧张,团座,你说是不是师座到了?”

      余治的声音愉悦里透着天真,我冷冷的一哼,死啦死啦在我身边装死连屁都没一个。见没有搭茬的,他自然而然的找上自己最熟的人,“老张,你也说句话呀,你觉得是不是师座来接应我们了。”他需要认同来告慰自己,免得刚燃起的小火苗就这样被我们给冷灭了。张立宪在不远的地方叹了口气,听得出那是在犹豫,然后给出个模棱两可的答复,“也许吧。”他们用嘴巴撑着,心里乱着,希望就像是雪白的墙壁,过往旧事有如陈年的蚊子血,早已干涸却依然刺目。

      虽然还是没人吭气,却有种东西悄悄的在我们中间漫延开来,一点点的期待开始破土,终究要长成一个参天的怪物。我开始得瑟,“天灵灵地灵灵,上了路的死鬼们还真就盼着有人一嗓子能把自己喊回头。有没有想过,就算招魂幡戳破了天,过了河的家伙要靠什么把命捞回来?虞啸卿吗?哈哈……”我故意笑得很大声没遮没挡的喷着,这是在断他们后路,也是断我自己的。

      余治最先急了,再如何修炼也没他兄弟那么能扛,“孟烦了,死瘸子,你就是什么都不信,师座他会来的,一定能来。”对付他连脑子都不用动,我顺口接道,“哎,还真就说对了,我还就是不信,没种再信了。”余治立刻变成了被掐住脖子的鸟,再没了声息。张立宪恨恨的帮他把没说完的话说完,他就在我旁边,很解恨的一脚踹在我的小腿上,“你的嘴真的很欠。”

      没再人说话,只有外面叽里哇啦的喊声和着杂乱的脚步,里面反倒安静得有如三生三世。很快有人开始拯救我们的思路,把注意力往另一条路上扯,“哪位是劳伦斯上校。”死啦死啦问,我们这才注意这里还有先到一步的客人——我们此行的唯一目的。南野并没有骗我们,果然是四个,可从目前的状况来看严谨的说是三条半。角落里三个美国人像守灵般守着一个直挺挺倒着的‘尸体’,昏暗的光线下几乎看不到胸口的起伏,我不敢确定那是否还是一个活人。

      听到死啦死啦如此问,终于抬起了一张脸,淡蓝色的眼睛失神的望着我们,脸上的伤痕清晰可见,头上还扎着纱布,不知道是坠机的时候留下的纪念还是来自小鬼子的特殊照顾,反正狼狈得紧。见到我们他只是诧异了一下,反而更多的是无所谓的失望,也是,面对几个被捆成粽子,模样比他们还凄惨的货,任谁也不敢有什么期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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