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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第一百七十七章 ...

  •   对于第一个认同的人类,它可以不用眼睛就知道这个货要生出什么花样,所以,连我这个三米之内都自叹不如。死啦死啦贱兮兮地挂在他身上,连拍带捋忙得不亦乐乎,安抚着随时随地似乎都想咬自己一口的家伙。

      不住嘴地说,“狗肉,好狗肉,你再帮我一次呗,行不行?”那种谄媚的德行,让我的鸡皮疙瘩争先恐后掉了满地。如果他肯对虞啸卿这样低三下四,那位一准能被忽悠得把他惯上天。可不识时务的货,永远不会对自动送上门的东西有什么兴趣,他喜欢自己去争去夺,哪怕伤痕累累。

      狗肉成了助手的不二选择,秀才在发着愣,面对这样一条不驯的狗,任谁都会打心眼儿里发怵。狗肉烦躁的盯着秀才,那种怔怔的眼神让它极不舒服,低声咆哮着龇出了牙。秀才眼里闪过丝惊恐越发拧紧了眉头,这个即将相携同行的助手让他有些不知所措。“我有地图,一个人应该没问题的。”

      他婉转的拒绝,却被死啦死啦断然否定,“不行,就算你下了山又拿什么取信于人,带着它吧,就算师座不信你也不会不信它。”没有余地,死啦死啦让木已成舟,我们却深知他是对的。秀才也不再坚持,“那你们要怎么做呢,是继续行动还是原地待命?”

      死啦死啦不说话,眼里的狡黠明明白白写着‘你猜’,其实不用猜,虽然相处的时间并不长,秀才也看得出这是个能把天捅个窟窿的货。所以他有了新的忧虑,“那我们要如何增援你们呢?”这个问题很实际,在方向都很难掌握的丛林中定位几个人是个天大的难题。死啦死啦低着头去揉那只毛乎乎的大脑袋,“不论我在哪,你都能找得到对不对?从前不也是这样吗?”

      狗肉听着他的叨念不再挣扎,然后他站起了身把一人一狗就往山下赶,“去吧去吧,再磨蹭下山的路就更难走了。”狗肉被赶着走出一段又回身踌躇了一会儿,冲死啦死啦低哮了一声,那是嘱咐。死啦死啦笑得很开心回吼了一声,然后狗肉拔着胸脯向山下昂扬瘸去,再也没有回过头。

      虞啸卿很烦,让他焦虑的不仅是迷雾萦绕的重重远山里也许正浴血而战的人,更使他恼火的是身边的咄咄逼人之辈。这已经是今天的第六次,六张来自上峰的电文凌乱在桌上,字数有多有少却无一例外的直接一个目标——攻击。

      措词一次比一次激烈,就像一支上了膛的枪顶在胸口逼着你做出抉择,结果无外乎必须是他们想要的那个,不容有半点质疑。虞啸卿握着马鞭的手紧了又紧,怒火如岩浆在心底沸腾,烧灼得每一寸肌肤都在呻吟,可他却只能任凭怒气翻滚得一团糟乱。‘忍耐,一定要忍耐’他不停地告诫自己,已经熬过了两个昼夜,不能就此前功尽弃。

      格里菲斯中校望着良久不语的虞啸卿迫切地问,“虞师长,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行动?”这话没法回答,相同的答复他已经说得太多,再如何措词也只是在堆砌一个结果。那就不必麻烦了,他的沉默还不能代表一切吗?

      在沉默中等待的格里菲斯中校终于耗光了耐性,开始不耐烦起来,“师长先生,我的长官要求我立即行动,如果你还要等待的话,那么我不介意独自完成任务。”虞啸卿目光犀利的射去,“中校,现在局势不明朗,冒然而进恐伤及人质,虞某希望你能三思。”

      行动派的美国人摊开手,耸了耸肩表示无奈,“噢不,师长先生,也许您有您的坚持,但身为军人我只能服从长官下达的命令。并且连您的上司也认为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那么除了执行任务我想不出有第二个方案。”

      虞啸卿的眼角抽搐了一下,两腮像咬着两块生铁,美国人的坚持已经把他逼到了悬崖的边缘。陆文翙看在眼里,一丝得意的笑纹闪过,又很快不着痕迹的淹没在眼波流转之处。他乐于挑战虞啸卿的耐性,不,应该说他更乐见虞啸卿的左右为难,并且不介意再伸把手助他摔下深渊。

      “格里菲斯中校此言有理,陆某愿意无条件配合,上峰之所以会派我们共同行动就是想寻求更完美的结果,如今我和格里菲斯中校已经达成了一致,我想虞师座也不会反对吧,您说呢?”
      意图再明显不过,少数服从多数的逻辑从不会以对错为原则,只要求绝对的服从。南天门,他用能填满整间屋子的报告堆积出通往胜利的天梯,被上峰一纸电文瞬间拆个干干净净。38天,他挣扎过,反抗过,可在大人们眼里他只是个闹别扭的孩子,糖果、喝斥、安抚、规劝,手段无所不用其极,看着你的不安分被一点点吞噬掉,为你在沉默中还未年轻过就已衰老而击节。

      虞啸卿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小丑,他们可以把你打扮成任何一个想看到的模样,只因为他们喜欢。从前是这样,现在还是一样,什么都没改变,桎梏不会因为你的成长或衰老而消失,想跳出就必须有壮士断腕的决心。虞啸卿猛吸了一口气,他现在比平时挺得更像杆枪,立如山,哪怕崩塌于后,他都不可能再回头了。“格里菲斯中校,陆师座,我现在就把话说明白,在山上还没有消息之前,谁敢妄动别怪虞某不讲情面。”

      虞啸卿的决绝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人们有了短暂的静默,格里菲斯中校在呆立了一下之后,脸上隐隐有了愠怒之色。他还不太明白,虞啸卿怎么可以如此明目张胆罔顾上峰的军令。陆文翙挑着眉极具玩味的把目光落在虞啸卿脸上,尽管那位并不给他什么好脸色,除了漠然就是冷淡。这里唯一不觉得意外的可能要数唐基了,他有意无意的一声轻咳似是提醒似是异议又好像什么都不是,谁知道呢,反正不明确的给你是非就对了。

      最后率先开口的当然是急于有所动作的美国人,“既然师长先生已经决定了,那么我也保留意见,两个小时之后我的突击队会准时出发。”说完转身就要离开,却被陆文翙挡住了去路,“格里菲斯中校稍安勿躁,虞师座如此决定必然是胜券在握,何不听听再做计较呢?”

      安抚下了美国人,他又转向虞啸卿开始打圆场,“虞师座,有话好商量,恕陆某愚钝还请不吝赐教,一直以来我们之所以能够耐心听从您的安排,皆因为您对突击队有所期待,但请问,时至今日,您还如此自信吗?”

      虞啸卿瞪了回去,有愤怒有无奈,所以他只能把面孔板得比正经还正经,铁皮裹上钢板,绝不给对方有机可乘。可陆文翙是聪明的,他似有意似无意地在他心头的裂隙中扎下一根针,不见伤口却很疼。陆文翙笑了,对于这个一起从小长大的人,从来都不会对任何事介怀,如今也开始有在意的东西了。

      这是好事,有介意的就不再是无懈可击,他继续不动声色的敲打虞啸卿,“麾下有如此猛将,如若是我也会对他格外倚重,但战场就是战场,今日纵使能冲锋陷阵,明朝也许荒冢孤坟,身许家国就半点儿命不由已。这山里的敌人到底有多凶残陆某不敢妄论,但凭一仗就能吃掉我军上百将士就不会是等闲之辈。说句让人痛惜的话,寥寥几十人的突击队,如此深入虎穴,当真是凶多吉少,也许早已殁于重山之中,以身殉国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虞啸卿的眼神恨不能把面前的人剔成馅,咬着牙说,“陆师座多虑了,龙团长身经百战是万千军中敢于横刀立马之人,我信得过他。”陆文翙脸上的笑容近乎烂漫,“虞师座所言有理,陆某怎么就忘了,困守树堡38个昼夜的军中豪杰怎么可能如此轻易死掉,怪我怪我。看来人真得经事才有所获,虞师座如今这般沉得住气,那38天的等待于您是颇得真髓啊。”

      他甚至故意干哈哈了两声,音量不大,却有如一道霹雳穿透了虞啸卿的心,连他自己都嗅到了那条伤疤上所发出的被烧灼后的焦糊。陆文翙丢出惊雷,等待着云起沙卷,虞啸卿皆力维系的平和终于被打破,“陆师座此言差矣,虞某本没什么耐性,之所以还挺得住,还要感念列位的不择手段。精卫的微木再过千万年也填不满你们的欲壑,我把手都用上也揽不住脸遮不了羞,你们却可以连指头都不用动就轻易扳倒我。你不就是要军功吗?用不着那么费力,只要能把美国专家安全救出,军功虞某分毫不取,但前提是必须到一定的时间或山里的突击队送出消息为止才可行动。”

      陆文翙眯起眼睛,双手环在了胸前,沉声问道:“这算是条件吗?”“不算,是告诫。”“真的要一意孤行?”“这是最好的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你是要胁迫于我们?”“不敢,虞某也不屑于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只想保证人质的安全罢了。”“既然虞师座这样专横我只能亲自下山请上峰裁决了。”“没问题,如果你出得了山口的话。”“什么?”陆文翙终于开始从虞啸卿的淡定自若中品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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