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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   死啦死啦独自一人坐在石头上呆呆地望向南天门,平时他不发疯时总喜欢一个人扎堆,用那些千奇百怪的想法跟自己过不去。我站在他身后,看着那个落没的背影,心里隐隐被针扎着似的痛。“烦啦,让全民协助发报给海团长,准备接应师座。”“那我们呢,是做狗腿子跟回去还是留在山上看景?”我明知故意,虽然我知道不会有别的答案。

      “你说呢?”他回过头坏笑着,“为师座顺利回禅达,我们当然要全力以付阻击敌人,以免节外生枝嘛。”他说得冠冕堂皇,我则嗤之以鼻,“屁的阻击,你这枝生得还少吗,你总能为发疯找个理由。”“说什么呢?”他猛然站起身,我脑子里警钟大作,如果还在这戳着就是傻瓜,转身撒丫子就跑。身后传来他得逞的大笑,我气得回头骂道,“你大爷的!”可那家伙却破天荒地没回嘴,只是笑得很诡异,下一秒我就很悲惨地知道了原因。

      没回头看路的我和直眉愣眼冲上来的李冰撞在一起滚成一团,死啦死啦站在曾坐着的那块石头上笑得惊天动地。精锐和炮灰是注定的冤家,他们从不屑与我们为伍,却总要被强扭在一起,而直接后果就是——他们引以为豪的骄傲总会在不自觉间变成洋相。

      我和李冰厌恶地互相推操搡着彼此分开,他的力气比我大得多,率先按着我的肩膀站起了身。理都不理我,直直地杵在笑得上气不接下的死啦死啦面前,“龙团座,师座令你速速过去。”死啦死啦抬了抬手示意知道了,在得到回应之后,李冰见了鬼似地转身就跑,好死不死又同刚爬起来的我撞个满怀。人仰马翻乐子大了,刚喘匀气的死啦死啦看到我们的糗态又爆出一阵大笑,惹得旁边几个看热闹的都跟着起哄,让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过了好大一会儿,死啦死啦才磨磨蹭蹭地站在了虞啸卿面前。虞大少已经相当不奈烦,可那家伙对他的不满视若无睹,涎皮赖脸往上凑,“师座对卑职有何指示。”虞啸卿冷冷地哼了一声,讥讽道,“不敢,虞某还得请龙团座指教呢。”

      死啦死啦猛一拍脑门儿满脸恍然,然后竟得意洋洋地裂开嘴,极不要脸地说,“师座不提我倒忘了,昨天您说过一切听我的。”虞啸卿盯着眼前那个打蛇随棍上的主儿,脸色越来越难看,恨不得立刻一巴掌抽上去。他还是忍了忍,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心平气和些,“请问龙团座,接下来又该如何呀?”“送师座回家呗。”那家伙笑得阳光灿烂,无辜得跟小白兔似的,让人没办法再和他生气,虞哪卿只能再次没辙地叹了口气,“好,下山。”

      命令已下,所有人都站起了身,整队往山下走。没走多远,虞啸卿便对故意吊在队尾的死啦死啦嚷,“还不跟上。”死啦死啦讪笑着应道,“师座先请,我埑后。”“不允,都走到这儿了还埑什么后啊,给我滚过来。”看死啦死啦依然慢吞吞地,根本没过去的意思,他竟说出了我们谁都意想不到的话,“三米之内。”

      虞啸卿现学现卖,很难得换来死啦死啦满脸难堪,别扭了老半天也没找到半个词应对。精锐们自然丈二和尚,老炮灰则习惯于幸灾乐祸。笑意在肚子里不住往上拱,可在虞啸卿面前,我们也只能用一脸便秘的表情往下压,我第一次体会到想笑不能笑,和想哭哭不得都是种痛苦。

      虞大少可没那么好的耐心,尤其对死啦死啦。他终于发现我那团长总在有意无意中躲着他,这一发现让他十分不爽,而且这个货表现得也越来越明显。任谁都无法被如此对待还能无所谓,何况对方是脾气火暴的师座大人。“离我近点儿怎么了,会吃了你吗?”死啦死啦小声嘀咕,“是不吃人,会打人。”

      虞啸卿耳力极佳,火力陡然升极,迈开大步就冲向死啦死啦,那家伙本能地往后躲,却被虞啸卿一嗓子喝住,“站着。”事到如今退无可退,死啦死啦只好低着头,装出一副低眉顺眼的德行应付,可直觉告诉我,今天的虞啸卿绝不好打发。

      虞啸卿用一种探究的眼神若有所思地盯着死啦死啦,而我的团长在虞啸卿那种类似解剖的目光中越来越不自在,把头低得更低。时间在悄悄流逝,慢慢消耗着空气中的火药味,虞啸卿在逐渐平静下来,他需要足够的理智来做出最为清醒的判断。他不太确定地问,“你又想干什么?”

      “师座何出此言?”死啦死啦低着头,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把头抬起来。”死啦死啦没动,虞啸卿继续循序善诱,“别紧张,我不打你,把头抬起来。”对面的人依然没有反应,虞啸卿绝对是个行动主义的信奉者,他一把掐住了死啦死啦的下巴,迫使他不得不抬起头。虞啸卿很聪明,眼睛是人最大的的弱点,眼波流转中一切便再也掩饰不住。他认真地盯着死啦死啦,依他的个性不得到个满意的答案是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面对虞大少的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死啦死啦的底气低了很多。“还不想说吗?”虞啸卿的语气带着明显的威胁。“师座想知道什么?”那个家伙也明显在装傻,“记吃不记打。”虞啸卿的火气再次蹿起,毫不客气地收紧了手上的力道。可在虎爪里的人依然不吭声,只是倔强地抿着嘴唇,艰难地挤出一个奇怪的笑容,里面似乎涵盖了很多内容,又好像空洞得什么都没有,却让我感到了莫名的伤心。

      虞啸卿像被电着了似地猛缩回了手,在原地暴躁的来回踱着步。我真担心,如果再找不到宣泄的渠道他会把自己活活憋死,而让他火山喷发的也就只有死啦死啦,我望向我的团长。他依然看着虞啸卿,笑渐渐褪却,我惊诧的看着他瞬间翻上满脸蔑视,这种态度彻底引爆了虞啸卿,“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

      “师座这话真让卑职……惶恐……”死啦死啦做作地解释着,引来虞啸卿一声冷笑,“有些事我们该开诚布公的谈谈了,如果你非要在此时此地了结的话,好,我们就这儿说。我知道你不再信我,也许你信过,也许你从来没有,但我确确实实让你失望过。”从南天门回来到现在,这是虞啸卿第一次毫不隐晦地面对那38天的抛弃。

      “我知道有些坎儿你过不去,你们都过不去。其实我也一直在等着,等着你质问,等着你指着我的鼻子骂‘虞啸卿你个王八蛋,为什么说话不算’,可你没有,你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甚至连个责备都不肯给。”

      死啦死啦无声无息地听着,置身事外地平静着。南天门之后,他们刻意于彼此回避,矢志同心地遗忘,甚至他们都想把那38天的煎熬只当成一场噩梦,一厢情愿认为一觉醒来就能被滇边的晨风吹得无影无踪。

      可这种愚蠢的方式永远欺骗不了真实的自己,只能任凭南天门扎根在灵魂深处,耗尽心血后长成参天的怪物。毫不夸张的说,自打那以后,死啦死啦就把魂丢在了南天门上,我们皆尽所能地捡拾起他分崩离析的世界,却无法为他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未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用自虐来支撑自己。那一杯杯让人心惊肉跳的毒药,让他甘之若饴,我们痛到无能为力。所以还活着的都用痛恨虞啸卿来粘合碎成千块万块的希望,以舒缓那些搅得我们寝食难安的思念。对错对于我们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失去了那么多,还能在乎什么?

      死啦死啦把嘲弄挂在嘴角,眼里是赤祼祼的不屑,一点点吞噬着虞啸卿仅存的骄傲。他终于肯直面他们共同的心结,却是字字如刀,刀刀见血。“师座严重了,何必呢,您是做大事的人,心怀天下,”他苦笑,笑得破败笑得心碎,然后他一字一顿,“大—局—为—重!”

      虞啸卿怔怔地看着死啦死啦,像看着自己的前世今生,面如死灰,眼神凌乱,周身都散发着苍凉,我的团长用他的方式把虞啸卿逼上悬崖。他低下脑袋又猛的抬起头,我在他眼角看到一点晶莹闪过,他极为迅速的甩了下头,借此摆脱他不愿示人的东西。

      我有了瞬息的惊诧,在这之前,就算虞啸卿推金山倒玉柱的一跪都没现在来得震撼。这个原本极有谱的人,在遇到从不靠谱的死啦死啦之后,他的世界也在翻天覆地,只是他自己不想承认,最可能的遇上最不可能的,结果会是什么呢?——是整个世界都跟着疯掉。我们都自动自觉把自己当成空气,所有焦点都集中在他们身上,现在是属于他们两个的战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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