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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第一百零一章 ...

  •   “得令哎。”难得看着我那团长欠收拾的脸上露出不多见的惶恐,心里竟莫名舒坦了不少。当然对半山石是言听计从,可刚要上前,死啦死啦边忍着痛,边把身子撑了起来就想往后躲,要不是现在有伤在身,恐怕这家伙早就夺门而出了。虽然知道退无可退,他依然垂死挣扎,“别别,别过来啊,我命令你们不许过来,我是你们团长,想以下犯上啊。”

      谁都没想到他会抵触得如此激烈,竟然不惜以军衔压人,让我们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不过半山石也不是惯孩子的主儿,“团座,不管你比我高多少级,连师座都不例外,只要你是我的病人就是医生最大,必须无条件服从,没商量。”

      半山石软硬不吃的坚持,让死啦死啦彻底地没了辙,最后这货只能梗着脖子,完全豁出去的德行,“我就是不要打针,不要不要不要,都给我滚出去。”他竟跟我们耍起了无赖,玩儿横的。半山石冷着脸,“团座,你可想清楚了,再胡闹我就让人去把师座请来。”

      提到虞啸卿,死啦死啦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声音里透着哀求还有那么点儿委屈,“石军医,我真的不想打针,你行行好,成不成?”可怜的眼神,惨透了的腔调说得人有一瞬的心软,可看到桌子上带血的纱布,半山石还是冷硬地坚持,“不行,团座,这是我的职责请你有个做病人的自觉,务必配合。”

      气得死啦死啦连身上有伤都忘了,猛得就要翻身坐起来,后果可想而知,连身都没翻过去就趴窝了,半山石的火气也给勾了上来,“团座,别闹了,再乱动伤口会渗血的,到时候受苦的还不是你自己。现在必须卧床静养,虽然说是皮外伤,那也是师座下令狠狠打的三十军棍是闹着玩儿的吗?哪一下不是结结实实的,疼不疼你自己知道。”

      死啦死啦被这么一说倒是安静了很多,可依然嘴硬,“我就是不要打针。”“你……”气得半山石直咬牙,我盯着他不怀好意地说,“好嘛,给脸不要脸是吧,哄着你就真把自己当老太爷了,行啊,商量不成咱们就来硬的,哥儿几个都进来。”我一嗓子,本来就守在门边儿上没走远的人呼啦一下子都冲了进来,“大家都辛苦辛苦,过来伺候团座打针。”

      有哄可起,看热闹一向不嫌事大的货们自然乐得响应,一人出一只手,就把死啦死啦按得动弹不得。气得他哇哇大叫,“王八盖子的瘪犊子玩意儿,欠整死的龟儿子,娘西皮的十三点,你们放开我啊——”

      谁理他呀,好容易能逮到机会,哪个都巴不得看他吃瘪,半山石边用棉签在皮肤上做着消毒边说,“团座,你放松,要不然肌肉过于紧张,到时候针断在里面的话,你我都麻烦,懂吗?”懂,他自然懂,除了委屈地哼了一声之外,再也没了动静。当半山石顺利的给他打完了针之后,我们担心地发现,死啦死啦像死过去一样,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地趴着一动不动,鼻尖上有一层细密的汗珠。

      我们慌了,阿译紧张得直结巴,“团,团座,这,这……”张立宪也皱着眉紧张地问,“半山石,团座这是怎么了,不会是你的药有问题吧?”正在收拾药箱的半山石扭头瞧了一眼,然后一丝恍然的笑意爬上眼角眉梢,他说,“别担心,药没有任何问题,团座只是晕针而已。”晕针,天不怕地不怕的死啦死啦,竟然晕针,这样的结果出乎意料,却让所有的瘪犊子都很振奋。

      毕竟那货还有伤在身,不好就这样笑出来,所有的脸都因为忍奈而扭曲得很滑稽。死啦死啦连眼都没睁,哼叽着说,“要想笑就滚出去笑。”呼啦啦一帮人你推着我,我搡着你的争相滚了出去,不一会儿院子里传来了惊天动地的笑声,死啦死啦半眯起眼睛,有气无力地盯着半山石,“石大军医,石大爷,你听着,从现在开始,我再也不要看到你……”

      他的威胁在半山石的眼里根本不值一提,理都不理他只是转身交给我二瓶药,嘱咐道,“再过半小时把你把这个大瓶里的药给团座吃下去,记好了两片儿,早上再给他吃两片儿。如果晚上发烧的话,你就给他吃这个小瓶子里的药,一片就够,千万别吃多了,明天我再过来给团座换药。”

      吩咐完了之后,这才对死啦死啦说,“团座,照顾你是我的职责所在,也是师座交给我必须完成的任务。你只有好好的静养,赶快好起来,才有机会见不到我,否则就没办法了,我们明天见。”一向灵牙利齿的死啦死啦,被一向不擅言笑的半山石噎得张口结舌,还有苦难言,只能望着人家离去的背影狠命的捶了两下枕头,我笑得肠子都打了结。

      从半山石走后,死啦死啦就一直很安静,安静到我们都以为他开始认命地安心养伤,这种假设却在半个小时之后成为对妄想的莫大讽刺。当我把药片递到他面前的时候,这货连头都不抬,就一句话,“不吃。”

      我气得差点儿把杯子里的水泼他脸上,压抑了一下午的情绪终于在他的执拗里爆发了,“别闹了行吗,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债不是这么个还法。你心里比谁都明白,就算打死了陈胖子,也不算对迷龙有交待,更何况他把老婆孩子都托付给了咱们,现在又多个迷糊。我们虽然不算是大树,但至少现在还能有个依靠,虞啸卿还能给几分面子。

      一旦你出了事,就凭他叔叔今天的样子,连我们都得被零敲碎剐了。谢天谢地你还没浑到那个份儿上,否则连迷龙地下有知都得骂你十八辈祖宗。有些事你想都不要想,别说我们还身陷其中,无力脱身,就算你想到了脱身的法子,就凭那位连自己亲弟弟都能砍的人会放过你吗?

      别浪费时间,死了这份儿心吧,我不信你看不出来,如今在他的眼里你可是香饽饽,就算把他气个半死,他都舍不得把你挂起来的,他用得上你,冲锋陷阵的卖命还有谁比我们更好用。这么长时间了,我们哪一回不是走一步看一步,有些事我们现在别说想不着,就算想了又能怎么样,谁都会害你只有我们不会,你乖乖的把伤养好,有些事再从长计议好不好。”

      说到最后我的苦口婆心已近似哀求,对于听话到绝不回嘴的死啦死啦,我的愤怒再也找不到宣泄的出口。我再一次把药和水递了过去,“吃吧,吃药总比打针好过关吧。”他终于舍得抬头了,盯着我半晌,他眼里的纷乱把我的心也缠得乱七八糟,没有出口的混沌一如我们现在的挣扎,羸弱又绝望。

      他终于叹了口气,勾了勾手指,我满怀希望的凑上前去,他在我耳边清晰地吐出两个字‘不、吃’。“你他妈给脸不要脸是吧——”我气得恨不得掐着他脖子,直接把药灌进去算了。他很得意地欣赏着我的怒发冲冠,笑眯眯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庸懒的猫调戏着爪子下炸了毛儿的老鼠。

      “你大爷的,就算刻意用伤拖着,能拖几天,就凭你那铁打大蟑螂的恢复力,以为不吃药就能把自己一直耗在床上吗?做你的春秋大梦,你当虞啸卿是傻瓜啊,只要他用得上,只要你还有口气爬也得爬去。”死啦死啦丝毫不为所动,把下巴贴在枕头上,手指敲着床沿,依然用那种气死人的腔调回答,“关你屁事,老子要你管吗?”“你……”我愤怒地把杯子重重地顿在桌子上,摔门而出……

      我刚冲出门口,就与正要进来的张立宪差点儿撞了个满怀。张立宪还算是机灵,一扭身子闪到了一边儿,这才让手里的碗躲过粉身碗骨的劫难。他不满地冲我嚷嚷着,“孟烦了,你个龟儿子,毛毛躁躁地赶去投胎啊。”我没好气儿地回敬他,“四川小花脸儿,你要有本事让他把药老老实实吃了,小太爷立马给你磕头叫爷爷。”

      我把药塞进了张立宪空着的手里,在他还没缓过神的时候,把他推了进去,反手关上了门。所有人在院子里傻呆呆地望着死啦死啦的屋子,今天发生的一切就跟做了场梦一样,乱得让人无从整理,再加上死啦死啦的伤让人格外的担心,此刻整个团部可以算是哀鸿遍野。我瘸到他们中间,融入那片愁云惨淡,和他们萎顿在一起。我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帮他,我宁可像他们一样茫然。众人皆醉,一个人的独醒不次于万剐凌迟,我痛恨自己的无力又改变不了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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