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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泄怨气宗翰开杀戒 引宗磐副帅禁沈翁 ...

  •   且说正在酣战的两组人马,被这惊天动地的炮声都给惊住了,炮声惊得马儿纷纷乱了步伐,不停地踢踏起来,如果不是马背上的人用力挣住缰绳,那马儿恐怕早已四散奔逃了。
      “满江红”大叫一声,“不好,弟兄们,赶紧撤,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山下集结。”说罢他又吹响了哨子,那音调略有不同,蟒山上的众匪开始往未开炮的方向逃命。
      话说斡阔等人长舒一口气,他们看着“满江红”带着人匆匆地逃离了,但未来并不追上去,为了避免与沈明轩正面接触,他趁乱离开了山顶。
      明轩跳下马,飞奔到父亲膝下,跪在地上,“父亲,孩儿不孝,让您老人家受苦了。”
      沈翁扶起儿子,“明轩我儿,你能来,为父已经十分欣慰了,为父只怕再不能见到你和玥儿,留下你的母亲孤零零一个人……”老人说着说着变得呜咽了。
      明轩道,“父亲莫要伤悲,相见是高兴事,平安更是高兴事。既然已经知晓您和邵掌柜此番是被吴先生设计,那么父亲打算作何处理?”
      沈翁道,“一切先等平安回家之后再说不迟,明轩,你快过来,我向你引见恩公,就是这位壮士和他的主上……”
      他转身要找斡阔的时候,却不见了斡阔的踪影,抬眼四处寻找,也未发现,“邵掌柜,你可曾看见恩公?”
      邵掌柜也是一脸茫然,“刚才贼人在的时候,恩公还在前面。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踪迹,刚才人多且乱,我就没有仔细留神……”
      沈翁道,“也罢,恩公这是不愿接受咱的谢意,如此仁德且不计得失之人,世所罕见,恩公真是上善若水呀……”
      明轩道,“既然恩公不肯露面,肯定有他的道理,此处不宜久留,我们还是赶紧下山去吧。”
      那些兵士眼见斡阔不见了,匪众也都逃窜了,就再次进入匪巢,将巢穴里面的东西抢的抢,烧的烧。整个蟒山在顷刻间,满地狼藉,乌烟瘴气,再无昔日的光景。
      那“满江红”在山下,遇到了宗翰的军队,不过他并没有遇到宗翰本人。他努力拼杀,跟他下山的人几乎全部殒命,只剩下几个残兵败将,他无心恋战,杀出一条血路,策马逃奔去了。
      宗翰挥舞着流星锤,大开杀戒,那些尚未来得及逃跑到小匪几乎都变成了锤下之鬼,他把满肚子的愁怨都发泄在了这小小的蟒山。一连数月,他从二月春风时节开始征战,如今已然征雁南飞,战事却一直拖沓,南渡黄河的战役一直不能如愿,仅靠周围的几个小镇根本满足不了他的胃口。他雄心壮志,想要再次马踏中原,开封围城,如今却被阻隔在黄河以北盘旋,他心有不甘。在政治上,他受到宗磐一派的排挤,虽然战功赫赫,威名鼎鼎,却还是被宗磐等人冷眼对待。蟒山的几百人很快就全军覆没了,可是宗翰却没有胜利的快感,他也没有完全被愁绪和怨气冲昏头脑,他在山上命令自己的士兵尽快查清情由,并且找到斡阔。
      他摘掉头盔,坐在那张虎皮椅子上,端详着这山寨的大堂,他觉得这里光景不错,用来做一处别院也是小小美事。于是他喊来自己的副将,“本帅看此处风景奇佳,山也灵透,命令手下的人不要随意损毁,已经损毁的就原样恢复一下。”
      副将道,“莫非元帅想要在此休憩?”
      宗翰点点头,“本帅征战沙场多年,从来未给自己谋过私利,这一次,我要占了这个山寨,你命人好好修葺一番,待我还朝议事之后,请求大行皇帝把这座山赐予我,留我每次回朝修养之用。”
      副将道,“元帅为我大金鞠躬尽瘁,肝脑涂地,相信万岁爷定会把此处赐予元帅,请元帅放心,末将这就去吩咐大家好好修葺此处,请元帅稍事歇息,晚些时候回营地。”
      宗翰道,“派出去调查今日之事的人回来没?可明白今日状况是何缘由引起?按照常理,剿匪该是中京知事的职权范围,怎么大皇子会牵扯进来?此处匪患并非一日之寒,缘何今日前来剿灭,想来曲折一定不少。”
      副将道,“还未归来,他去山下问一下赵大人,然后再探访一下活口的贼匪,定然可以了解一二。”
      宗翰道,“希望如此吧。”
      副将又道,“元帅,请恕末将不力之罪,匪首'满江红'逃逸。”
      宗翰道,“穷寇莫追,由他去吧,一个贼匪还不至于咱们下大力度抓捕呢。你且去休息,有什么情况随时来报。”
      那副将就退了出去。
      约莫申时,出去调查情况的士兵回来了,宗翰的副将带他进了大厅,宗翰此时正在小憩。两个人看到他正在休息,就没敢多加打扰,正要退出,却被宗翰叫住了。
      “查到什么情况就说吧,不要漏掉大皇子和匪寇的具体情况。”
      那人就把斡阔沈翁遇劫匪以及宗磐派人来营救的事情具体讲了一遍。
      宗翰道,“你是说大皇子此行是为了救一个东京富商?”
      那人道,“的确如此,据潜伏在东京的细作来报,大皇子在东京与这沈家来往密切。”
      宗翰道,“可知为何?只是因为这富商家财富可敌国?完颜宗磐向来醉心权力,从来不与毫无瓜葛之人交往过甚。为了一个富商,特地派了贴身护卫斡阔前来,可见这富商颇有来头。”
      那人道,“据赵大人身边的师爷道,这是大皇子的一桩心事,具体什么心事,属下也不得而知。”
      宗翰道,“东京的人还查到什么?”
      那人道,“大皇子与几个女子来往密切,曾独处多时。”
      宗翰惊诧道,“女子?大皇子并非好色之辈,什么样的女子?”
      那人道,“一个是东京名妓娉婷,一个就是这沈翁的女儿明玥。据说,大皇子还为那沈家姑娘冒犯过大宋太宰张邦昌的公子。”
      宗翰笑了,“有点儿意思,继续说下去。”
      那人继续道,“据说这沈家姑娘容色绝佳,为她出过头的男人不止大皇子,还有开封府尹的公子,在沈家少爷来京之后,他们都曾派人保卫沈府,更有…更有…”
      宗翰问道,“更有甚么?”
      那人道,“更有宗弼大人,他也曾当街救过这姑娘,还陪着姑娘城外练剑。”
      宗翰眯着眼睛,“这姑娘真是魅力不小呀,惹得这么多出众的男子为他鞍前马后,想来不是倾国倾城貌,便是沉鱼落雁容。那你们可看到斡阔?”
      那人道,“并不曾见斡阔大人踪迹,想来已经趁乱离开了,他或许已经知道是元帅来了。”
      宗翰冷笑道,“这棋有意思,冲冠一怒为红颜呀,这不像是大皇子的性子,不过这也是他的弱点了。”他朝自己的副将道,“你们赶紧去拦下沈家父子,务必把他们请过来,我要见上他们一见。”
      宗翰看着报信的人,“你说这个'满江红'是怎么回事?我要了结关于这个人的一切。”
      那报信人就把“满江红”的来来去去细细地讲了一遍。
      宗翰听完“满江红”的故事之后,微微一笑,“的确是个传奇人物,可惜没走正途,而且手段狠辣。如果能好好利用一番固然是好,不能利用必须诛之。”
      宗翰听了一下继续道,“命令所有人集结,马上出发,务必在天黑之前到达大营。”
      八月份的光景,日落之后黑得很快,酉时已经薄暮冥冥了。中京城外五里之处,一片军帐已经布配完毕,宗翰的帅帐位于所有军帐的正中央,斗大的帅旗飘入云端。宗翰刚到帅帐不久,已经换了一身常服,还未来得及用晚饭,那副将走了进来,“元帅,沈家父子请到了,此刻就在帐外等候。”
      宗翰赶忙整理了一下衣冠,“快快有请。”
      沈翁父子被请进了帅帐,留小施在张外等候。他们还不明白为何这统兵的金国元帅要接见他们。作为大宋的子民,大家都恨毒了这金国的统帅,他多次滋扰大宋的子民,多少征夫变白骨,多少哭声入云霄。
      进帐之后,他们发现了那位传说中的完颜宗翰元帅,并非似人们广泛流传的那般凶神恶煞,眉眼间也并无杀气腾腾。这个时候的金国副帅,一身青色常服,同宋人无异的绦带束发,满面微笑地望着这对父子。沈翁父子并未向这位元帅施礼,而是冷冷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宗翰朝沈翁作揖,笑道,“前辈此番受苦了,宗翰未能及时营救,让沈翁波折不断,真是罪过罪过。”
      沈翁道,“死生有命,老朽即便魂断蟒山,也不敢劳烦元帅,只要您不再滋扰我大宋万千黎民,老朽定会日日佛前诵经。”
      宗翰看到了沈翁作为宋人的恨,“沈老前辈,宗翰也是被迫为之,两国交战,本身就是帝王之间的博弈,我等也是君命不敢不受。”他吩咐人给沈翁二人准备了清茶和饭食,“军营内粗茶淡饭,还请沈翁与沈公子不要嫌弃粗陋才是。”
      沈翁道,“粗茶淡饭倒是其次,只要人心不坏,我等便谢天谢地了。老夫恨透了金贼,铁蹄踏遍华夏,还巧舌如簧,颠倒黑白,元帅的盛情老夫不敢承受。”
      宗翰道,“前辈息怒,此处只有宗翰与沈翁父子,无国家仇怨。还请前辈上座,宗翰尽一尽这地主之谊。”
      沈翁道,“不敢当,虎狼给羔羊设宴,羔羊怎敢承受?还请元帅开门见山吧,如果只是寒暄,那么已经寒暄完毕,老夫和小儿已然疲乏,恕不能多陪。”
      宗翰道,“沈翁莫急,您被困匪巢多日,想来已经十分疲累,来人呐,好生伺候沈翁,派两个得力的仆人,随时照看沈翁的饮食起居。”
      沈翁道,“元帅这是要软禁老夫?想不到堂堂三军主帅,竟然为难一个行将就木的老者,传将出去,实在是羞煞人。”
      明轩也着急道,“元帅这是何意?为何要为难家父?他只是一介布衣商人,从未做过任何掺与宋金政务的事情。”他想要阻拦,却被旁边的武士给钳制住了。
      宗翰并不理会沈翁的唇枪舌剑,自顾找人带走了沈翁,帐内只留下明轩。
      “不知道元帅有什么话要单独与明轩讲,请赐教。”明轩并不似沈翁那般嫉恶如仇,他的语调平和一些,他也知道自己在敌人的巢穴里,是翻不出来花样的,想逃脱也是不可能,与其义愤填膺惹恼对方,不如心平气和有个缓和余地。看宗翰的态度以及言语,并不打算苛待他们,可是被软禁却是不可避免,眼下他需要了解的是宗翰此举意欲何为。
      宗翰请明轩帐内坐下,“沈公子儒雅斯文,想必是饱读诗书,汉人有句话,叫‘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今日本帅救下令尊,不知道沈公子用什么来报答与我呢?“
      明轩不大明白宗翰的意思,问道,“元帅想要什么样的报答?我集结了三万两纹银,本来打算救赎家翁,想必元帅的手下已然拿到那笔银钱了吧?”
      宗翰转身背对着明轩,然后哈哈大笑,“沈公子身处危境,依然记得自己出门携带的银两钱数,不愧是商人。那银钱,宗翰已然封好,不日便会送到中京沈家。我想要的报答,不是银钱上的回馈,不过,作为军队补给,如果沈公子执意相赠,宗翰也是却之不恭。”
      明轩看着宗翰那副面孔,他捉摸不透宗翰到底想要什么回报?对于一个养兵征战的将军来说,银钱以及补给似乎应该很重要才对。眼下就宗翰的字面意思,那银两肯定是要不回来了,至于其他,明轩实在参不透也想不明白。
      于是明轩脸上堆笑说道,“元帅说笑了,那些银两权当明轩一番心意,感谢元帅救父的恩情。另外元帅还想要什么?明轩愚钝,还请元帅示下。”
      宗翰道,“本帅非常不喜欢九曲心肠,也不爱绕弯子,中秋将至,月色怡人,我想留沈翁父子在中京过节,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明轩不想再去费脑筋思索宗翰的用意,反正以当前情势,凭他父子二人想要离开金军大营是不可能了。以宗翰的手段,除掉他们易如反掌,但是宗翰并不动手,还以礼相待,虽然有软禁的意味,相比她们还有别的可利用之处。既来之,则安之吧。
      且说斡阔从蟒山抄小路下来,然后摘掉了蒙面的方巾,匆匆回了中京城的宗磐府邸。回府之后,他开始思量沈翁父子的境况,不知道他们二人是否顺利下山,如果不是为了避开宗翰,他本可以跟他们一起回来的。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静静地关上了房门,他本来想修书一封给宗磐,可是此时神鹰大概才把第一封书笺送到宗磐手上吧。他需要休整一下,也需要思考一下,他打算在第二日清晨去拜会一下负伤的赵大人,顺便探听一下蟒山上后来发生的事情。
      这个夜晚对于斡阔来说,还算容易度过;但是对于城外大营中的沈万里父子来说,相当难熬。
      话说明轩从帅帐回到宗翰为他们安排的独立营帐的时候,脚步十分沉重,他知道刚才自己在宗翰帐内的谈话如果被父亲知晓,肯定是要被狠狠责备一番的。父亲虽然为人圆滑,且在北地有贸易来往,对金国的兵士和侵略却是十分忌恨的,对于国仇家恨却是爱憎分明。虽然这次是宗翰就他们父子于水火,但是宗翰的软禁行为却让人费解。按照宗翰的口风,既要图财,又似乎还想要别的什么东西?可是他们一介布衣商人,怎么会跟金贼有任何利益上的纠葛?
      明轩看到帐外有金兵把守,明轩叹了一口气,走进了帐内,彼时,父亲正坐在临时搭建的榻上,小施在身后侍立。父亲面部的尘土已然清洗干净,满脸的愁容和昏暗的灯光交融在一起,浓到化不开的思绪让这位年近花甲的老人神色凝重至极。当他看到自己的儿子平安进帐时,便从榻上站起了身子,询问明轩刚才在帅帐内发生了什么。
      明轩低下头,把宗翰的意思表述给了父亲,他本以为父亲会勃然大怒,然后责骂与他,然而他还是想错了。沈翁并没有愠怒,也没有慷慨激昂,他只是很平静地拈着胡须,“其实银钱可以解决的事情最简单不过了。怕只怕背后有其他的阴谋,而且这阴谋非你我之力可逆转。”
      明轩很疑惑,他抬头问道,“父亲,孩儿在渡河之时,就听大家议论,如今战事吃紧,金兵遭遇阻隔,迟迟不能渡河;想必那宗翰折返也是因为战事毫无突破。莫非那副帅知道父亲在朝中有官员结交,想利用父亲来谋取黄河对岸布防以及朝内官员的讯息?”
      沈翁点点头,“我儿推断不无可能,倘若真的如此,那宗翰的狼子野心必定不能得逞。为父虽有些利用价值,但是朝中那些官员岂肯为我一介布衣商人涉险?宗翰在权谋方面还是差许多,为父倒是听说他们的大皇子完颜宗磐权谋腹黑,为人手段狠辣......”老人转身,缓缓坐在榻上,“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此刻也不知道玥儿和你的母亲是什么光景?”
      明轩回答道,“父亲,眼下你我可能真的要困顿在此了,中秋将至,一家人恐不能在一起‘品茶话月圆,谈笑共婵娟’了。母亲现在杭州,倒是无妨,只是孩儿与玥儿约定十日便可归去,如今迟迟不归,怕玥儿那性子,会孤身北上涉险......”
      沈翁道,“是啊,明玥自幼顽皮,她知晓你我被人困顿,一定十分焦急,倘若她真的北上,为父只怕这旅途的艰险可以磨练一下她的性子,不再那么冒失。”
      就在他们洗漱完毕,打算入睡的时候,他们听到了帐外不远处传来女子的惨叫声,生生凄厉,让人动容。明轩忍不住要到帐外查看,看那声音来自何处,为何如此凄苦?
      门口的金兵并未阻拦明轩,仿佛石柱一般站得笔直,头上的皮帽子上有晶莹的露珠凝结。八月初的北地,凉意已经十分明显了。帐篷外的草地上,可以清楚地听到秋虫的咛哝,不知道它们是否也有明轩一样的心情。
      明轩循着那惨叫声往前走,发现在距离帅帐不远的地方,篝火旺盛,旁边的几个帐篷人影攒动。他在远处看到那火光下的金兵的脸,他们笑得张狂,笑得肆意。他们的盔甲并不整齐,头盔也不知道被丢到了什么地方,有一些人则□□了上身,围着篝火跳起了血祭舞,有的则是映着火光饮酒作乐。明轩通过映在帐篷上的影子,才知道帐内是金兵在□□女子。明轩凑在人群里,发现其中一个帐篷是他们掳掠来的汉人女子,这些女子被那些金兵肆意蹂躏着,她们惨叫连连,伤痕无数。明轩亲眼看到一名披头散发的女子,只穿着亵衣,下身全是血迹,瘫软着,被几个衣衫不整的金兵架着肩膀,从帐篷内拉了出来,粗暴地丢进了关押汉族女子的帐篷。
      明轩此刻拳头紧握,怒目圆睁,他感到自己快要被怒气冲破身躯了。可是除了愤怒,明轩却无计可施,他只有愤怒了,他恨不得用自己的怒火杀死这些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金贼。他愤怒不已,他的脚步端着他的身躯,挪到了宗翰的大帐前。他想要跟宗翰理论一番,他想为那些可怜的女子挽回一点什么,至少让他们少些痛苦吧。
      然而,他被帐外的金兵阻拦住了,他被告知,副帅已经休息,非令不得打搅。于是他只得挪步到自己的帐篷,他的眼睛里面燃烧着无力的怒火。人为什么会愤怒?愤怒是因为无力反抗,可是又不甘顺从;愤怒还因为自己弱小,没有足够的势能来抵御来自外界的困扰。此刻的明轩怕是二者兼备了吧。
      他走进自己的帐篷时,沈翁询问刚才的事由,明轩一拳打在支撑帐篷的立柱上,他如实告诉了父亲帐外发生的事情,他心里难过极了。
      沈翁拍了拍明轩的肩膀,“明轩啊,为父知道你的愤怒和无奈,在这样的战乱年代,这种事情随时可能发生。上一次开封围城,不知道多少汉家女子被劫走,恨只恨奸臣当道,怨只怨宋军无能啊。”
      明轩蹲在地上,“父亲,孩儿是愤怒,也害怕,如果玥儿在北上时被人掳掠,跟那些女子一样,玥儿恐怕早就自行了断,没了性命吧。”
      沈翁心头一惊,“是啊,为父也是十分担心啊,希望那玥儿不要冒失多事,但求菩萨保佑咱们这个多灾多难的沈家吧。至于那让些肆意妄为地金贼,一定会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一定会有人让他们尝尝他们对宋人犯下的罪行。”沈翁料想得不错,在不久的将来,金国人也遭到了同样的命运,蒙古人的铁蹄踏遍了金国的每一寸土地,金人也饱尝了各种艰辛屈辱,不过那是后话,书中就不多表述了。
      第二日凌晨,东方既白,斡阔一早起身,便去院子里晨练武艺,这是他多年从军留下来的习惯。练剑约莫半个时辰之后,他看到了闻希出现在院子里,于是便收了招式,跟闻希唱喏打了招呼。
      闻希换伤了一身妃色襦裙,月白色玉带缠绕臂上腰间,显得柔美极了,她冲着斡阔道了一个万福,娇滴滴的声音道,“奴家见过斡阔大人。”
      斡阔不解,“姑娘不必多礼,因何今日穿上宋代女子的装束?还多了女儿家的娇态?”
      闻希右手抬起,左顾右看,“斡阔大人,您看闻希这样的装扮如何?”
      斡阔答曰,“还好你我同在一处服侍咱们爷,要不还真被你迷惑住了,当真仪态万千,娇艳美丽。”
      闻希笑靥盈盈,继续说道,“大人,您说咱们爷会喜欢这样的装束吗?”
      斡阔并非不知道闻希的心思,他的笑容马上收了,转而道,“我劝姑娘还是不要白费心思在爷身上了,倘若爷对你有意,也不至于等到今日还没有......爷心思不在儿女情长上面。”
      闻希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刚才的眉飞色舞变成了黯然神伤,她咬着嘴角,眼睛里面有一团晶莹,但是没有溢出眼眶。几乎是片刻间,她的表情又恢复了,她装作刚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斡阔大人昨日何时归来的?今日可有什么安排?有什么事情闻希可以效劳的?”
      斡阔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闻希姑娘莫急,此番之事,爷并未交待闻希姑娘是否可以参与其间。姑娘还是稍安勿躁,待事毕与斡阔一起南下吧。”
      闻希道,“也罢,那闻希就在府里等候斡阔将军了,早点已经备好,请斡阔大人移步。”
      餐后,斡阔去街上的店铺,买了家常的礼品,带着一并去了知事大人的府邸。
      他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赵大人,一脸苦笑,强撑着要起来迎接斡阔,斡阔赶忙走近,“大人不必多礼,昨日匆忙,斡阔未来得及照看大人,乃不知大人遭此困厄,实在罪该万死。”
      赵大人忍着疼换了一个姿势,斡阔扶他靠在床头,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大人不必挂怀,就是摔了一跤而已,并无大碍。多亏了宗翰大元帅及时相救,下官才得以回到府上。”
      斡阔关切道,“不知打人伤势如何?可曾看过郎中?”
      赵大人苦笑着,“昨日归来就传唤了郎中,并无大碍,好好休养月余便可痊愈。”
      斡阔想探寻一下沈家父子的踪迹,便直接开口询问了,“不知道沈翁现在境况如何?沈家父子是否已经安然抵家?”
      赵大人长吁一口气,“恐怕不能了,此刻沈家父子正在宗翰大元帅的军营做客,大元帅回京,军队会留守城外十里,想必沈家父子不会带到京城了。”
      斡阔不解,“元帅留下沈家父子有何用意?大人可知晓一二?”
      赵大人道,“下官并不知晓,昨日沈家父子以及那家童随下官一并回城,那沈家家童先走一步回去报信。可是到了城门,被宗翰大元帅的副帅阻拦下来,说大元帅有要事想请。大人也知道,下官一介腐儒,不敢违逆元帅,只得让沈翁二人随那副帅去了。”
      斡阔料想到那宗翰的用意,宗翰一定是知晓了大皇子与沈家的渊源,才会挟持了沈翁父子,眼下之计就是要设法让那宗翰相信,宗磐并未对任何人动情,更不会与沈家有所瓜葛。
      赵大人看出来了斡阔有心思,便说道,“我看斡阔大人似乎还有要事,下官就不久留大人了。多谢大人一番心意,烦请达人转达下关对大皇子的一片赤诚。”
      斡阔很感激赵大人的善解人意,拜别了他之后,从知事府衙退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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