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界大佬太粘人》粢饭

63、最终归宿10

　　两人一路跟着慕影他们来到了另一个城镇，看着他们消灭了作乱的魔物，那时的人间还未打乱，虽偶有妖魔现世，但总归没有酿成大祸。

　　这场回忆看了一天又一天，叶舟终于忍不住问出了自己的疑惑：“红羽不是说，幻境里的人会在极致的幸福与痛苦之间徘徊，以给魔种提供养分吗？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没有出现变化？”

　　风拂水盯着那个小小的身影，沉默半晌，末了才哑着嗓子说：“我明白了，在她的心里，从没有过极致的痛苦。”

　　一个人，可能会没有痛苦吗？

　　当然不可能。

　　“她代表着希望，应世间最美好的祝愿而生，她从未将那些责任，那些伤痕，当做痛苦。”风拂水闭了闭眼，他想，其实慕影才是真正的神。

　　叶舟听完他的话，也随之沉默了下来，他望着那个单薄的身影，回想起见到慕影时她干净的笑容，他们做的事，在冠冕堂皇的理由之下，也总会藏着些许私心，可慕影呢？他不敢想象，这个女孩究竟承受了多少，才能在这么多年里，都保持着这样透彻的心。

　　他叹了一口气，却也不能像慕影一样沉浸在幻境之中：“那为什么过了这么久，还没遇到枯荣？”

　　风拂水捏了捏他的手心，让他稍安勿躁：“再等等，很快，慕影就会认识枯荣。”

　　叶舟并不了解风拂水回到神界之前的具体经历，闻言也只能好奇地等待着，记忆中，从他认识慕影起，枯荣便已经与她形影不离了，原来，他们竟是相识得如此之早吗？

　　那些年的浪迹天涯，可以说是全无目的的，两个孩子跟着一个半瘸的老人，一边学习降妖伏魔之术，一边流浪，风里来雨里去，却莫名地快乐。

　　“咦？这里是？”叶舟看着三人走进了一座看起来就华贵的宅子，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布局。

　　这座宅院布置得很是雅致，流水潺潺，鲜花着锦，仿佛来到了桃花源中。

　　但最让叶舟惊讶的是，这里的花草都生长得极好，似乎都保持在了最旺盛最美丽的时刻。

　　“枯荣在这里。”见叶舟盯着那些花木，风拂水为他解释了疑惑，“我们捡到了慕影，这户人家捡到了枯荣。”

　　“啊，他们两个，还挺有缘分。”叶舟的手指拂过身旁的一丛花，虽然碰触不到，但依然能感受到那蓬勃的生机。

　　“算是缘分吧，不过枯荣这个家伙，一直都不太好相处。”风拂水显然忘了自己也并不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开始吐槽起了枯荣，“虽是生机之神，但他从不把众生放在眼里，除了慕影，他不在乎世界上任何生灵，也不在乎自己身而为神的责任。”

　　叶舟听他难得讲了这么多，了然地笑说：“可你还是很庆幸，陪在慕影身边的人，是他。”

　　风拂水顿了好几秒：“的确，如果不是这样冷漠自私的神明，救不了慕影。”

　　“而且，他不想要的责任，慕影早已经担了。”叶舟颇有感慨，这样互补的两个人，怕真是命中注定纠缠不清。

　　说话间，他们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了慕影的尖叫声，风拂水神情无奈，叶舟则是好奇地拉着他上前查看。

　　这时候的枯荣也是个小少年的模样，看起来和慕影差不多的年纪，但他丝毫不像个新诞生的神明，反而满脸的冷漠和戾气。

　　而小时候的风拂水挡在慕影的面前，似乎正在与枯荣对峙着，两人虽都是青涩模样，却将氛围搞得剑拔弩张，一旁的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劝。

　　最后，还是小小的慕影走到了风拂水的前面，对上了枯荣，她扑闪着大大的眼睛，无辜又可爱：“你为什么突然生气？师父说了，总是生气的人，身体会不好。”

　　一旁的管家连忙上前顺着慕影的话说了下去：“没错，小公子就是身体不好，所以平日里脾气有些不定，几位莫见怪。”

　　慕影听到他的话，却摇了摇头，她忽然伸出手，拉住了枯荣的手：“不对，你只是少了点希望，我来给你。”

　　枯荣愣愣地看着她的动作，一股温暖的感觉从指尖传来，就如慕影所说的希望，竟让他一时忘了甩开。

　　过了许久，枯荣才如梦初醒般收回了手，背在身后，毕竟还是个年轻人，耳朵都红了。

　　慕影却并未察觉到他的异常，指着旁边娇艳欲滴的花朵，皱着眉头颇有些严肃地说：“万物生长皆有时序，你怎么可以把自己的生机统统渡给它们呢？”

　　老人听到慕影的话，笑出了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孩子，何必这么想不开呢？你这样不但会毁了自己的身体，还会毁了这满园的花草啊。”

　　枯荣眉头一拧：“你想说什么？”

　　慕影不高兴地看了枯荣一眼，仿佛在说，真没礼貌。

　　老人捋了捋胡子：“春生秋落，是大多花木的生长规律，每一种花都有其自己的花期，你强行让它们同时绽放，实则是让它们提前过完自己的一生，哪怕你是用自己的生机渡给它们，可他们不是神，不是妖，不是魔，又如何真正地将生机化为己用？”

　　“呵。”枯荣冷笑一声，“如此看来，花木与凡人，本就是被规则所抛弃的生灵。”

　　老人眯了眯眼，笑得高深莫测：“可花木能修成妖，甚至仙，凡人，那就更厉害了，他们既能造神，亦能灭神。”

　　“可是有谁问过神，他到底愿不愿意成为神？”

　　枯荣话音一落，院子里瞬间陷入了一种尴尬的安静之中，管家与仆人并不清楚这两人一来一回之间到底打的什么机锋，风拂水和老人倒是因此对枯荣有些刮目相看。

　　“为什么不愿意成为神？守护人间，不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吗？”慕影脆生生的声音打破了这份静谧。

　　枯荣仔细打量了她一会儿：“你愿意守护人间？”

　　慕影用力点头：“人间有师父，有哥哥，还有很多好吃的东西，当然要守护好！难道你不想守护身边的人吗？”

　　枯荣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此时，一直沉默着的风拂水开口了：“你与他们无亲无故，他们却依旧将你当成亲人关心，人间或许有诸般无奈或难堪，但到底，还是有值得留存的东西，你若不是神，又如何保护得了在意之人。”

　　枯荣神色似有挣扎，时而冷漠时而动容时而痛苦，他们身边的人都仿佛静止了一般，一动不动，连眼睛也不曾眨一下。

　　良久，枯荣终于恢复平静，他目光复杂地看向风拂水和叶舟：“你们来了。”

　　“诶？这就醒了？”叶舟惊讶。

　　枯荣不屑地冷笑一声：“因为当年他们把我带回来的目的，不过是为了冲喜，这一切温情都是假的，他只需提醒我这一点就可以了。”

　　叶舟恍然，难怪枯荣会养成这样的性子，看来也是命途多舛啊。

　　正思考着枯荣的人生时，叶舟又看到他恢复了成人慕影，他的手中聚起一团纯白的光，与慕影的灵力如同根同源，这点点白光落到了他身旁的那些人身上，也落到了院中花木上，随后一起消散无形。

　　偌大的一片天地，他只留下了慕影。

　　枯荣走向那个稚嫩的慕影，神色温柔：“我已经明白了，你期待我所拥有的希望。”

　　似是真的听到了他的话，慕影眨了眨眼，从幻境的桎梏当中挣脱了出来，她亦变回了原本的模样，对着枯荣展颜一笑。

　　“师兄。”慕影拉着枯荣走到了风拂水和叶舟的面前。

　　风拂水轻拍她的头：“叫哥吧。”

　　慕影绽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哥！”

　　从他们各归其位开始，“哥哥”这一带着亲近的称呼就再没用过，然而时隔多年，终于还是回到了最初。

　　“走吧，出去了。”风拂水对着慕影说，这个幻境是她的心境，只有她能打破。

　　慕影闭上眼，周围的景象一点点坍塌，碎成了无数片。

　　只一瞬间，四人便都出现在了屋外。

　　“哟，还挺快的。”等在外头的红羽百无聊赖。

　　风拂水将慕影带到红羽面前：“如果你想离开，她可以帮你。”

　　慕影好奇地看着红羽，她与红羽并不相识，但她却在这个人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很熟悉的灵力波动，似乎，有些像枯荣。

　　于是她回头看了一眼枯荣。

　　“怎么了？”枯荣问。

　　慕影摇摇头，却大致明白了红羽留在这儿的用处。

　　“小妹妹，你真的可以帮我离开这里？”红羽并不信任地笑了，“可我一出去，就是一个身带魔气的魔物了啊。”

　　慕影没有多说什么，她抬起手，指尖散发出纯白的光芒将红羽包裹。

　　“难道你？”红羽震惊地望着面色平静的慕影，她能感受到，已经陪伴了她不知道多少年的，在身体流淌着的魔气，似乎在被一点点净化、抽离。

　　她的身体开始变得更加轻盈，仿佛在接受一场圣洁的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