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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夜明珠 ...

  •   若初在他身边一夜无眠,次日也浑浑噩噩,恍恍惚惚,侍奉他更衣洗漱之后,便被管家带至距离他寝殿较近的紫云斋,赏了一些金银首饰。
      管家又指了一个丫头给她使唤,“老奴是陈王府的管家李忠。殿下说了,姑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老奴会马上去办。这丫头名唤芸香,以后就由她照顾姑娘的起居。”
      若初谢过李忠,送给他一只金钗,“有劳李管家安排,若初感激不尽,以后还请李管家多多照顾。”
      李忠收下金钗笑道,“姑娘客气了。说起来,殿下一向不近女色,姑娘是殿下收房的第一人。姑娘绝对前途无量。”
      向来不近女色,却为何非要她?真的是喜欢她吗?
      若初略觉宽慰,待李忠离去,见芸香替她收拾东西,忙里忙外,便又送了她一锭金子, “以后你就跟着我了,放心,有我吃的,绝对少不了你的。”
      芸香赶忙伶俐地跪下发誓,“多谢姑娘,芸香绝对会对姑娘忠心耿耿。”
      若初面上一笑,打发她去休息,又歪在一旁无聊发愁。
      陈王给不了她想要的婚姻,却霸道地剥夺了她与赵怀的姻缘。即便有天大的理由,也决计没脸再见赵怀了,他会不会就此怨恨于她呢?
      想起张家,父亲面上是医者,实际却是隐世武将,如果此事被陈王洞悉,恐怕父母会遭到泼天大祸。
      而逍遥阁在汴京门生众多,如果被陈王知道她是慕容峰的义女,恐怕义父也会被卷入朝堂纷争,再没有逍遥自在的日子过。
      思来想去,为了张家,为了义父,她一定不能暴露任何线索引起陈王的怀疑。她就是个长得赏心悦目的平民女子,除此之外,与他毫无利用价值。
      至于陈王那个自小的青梅竹马,已经成了楚王妃,应该不会再给她造成什么威胁了。
      至于皇后嘛,很明显是抢了人家的媳妇,才送几个美人来安抚他。
      说不定,这五个美人中,会有人是皇后的细作,政治黑暗不能小觑,陈王现在可能对她也会有所戒备,她还需小心应对。
      若初自信清白,也懒得纠缠那些争权夺利的烦心事。她喜欢这个男人,并不算他勉强自己,既然阴差阳错到了他身边,也是一场缘分,自当珍惜,以后的麻烦以后再说。
      就是,千万不能怀孕,万一被孩子被绊倒了,可就难办了。
      但这也难不倒若初,熟悉人体生理结构和通晓医理的她,避孕的法子多得是,而且神不知鬼不觉。
      思绪飘然想了很久,若初终于靠在躺椅上,晒着暖和的太阳睡着了。
      陈王默然走进,房中一切已打点妥当,他在房中随意转悠,发现桌前的白纸有新写的书法,便拿起细看,“随遇而安”四个俊秀的大字扑入眼帘。
      他回头望了一眼阳光下,静谧贪睡的若初,嘴角露出一片欣然。
      陈王对上前拜见的芸香摆摆手,接过她手中的披风,悄悄替若初盖好,顺便拂过她额前一丝飘动的秀发,转身离去。
      若初睡了一个多时辰,醒来一脑子的浆糊已荡然无存,她收起“随遇而安”的笔墨,趁兴做了些拿手茶点,去拜见陈王。
      李忠告诉她,陈王正跟三皇子韩王在殿内议事。
      若初便侯在殿外,德英殿中偶尔传来一些笑声,断断续续,也听不清楚,只觉这声音有些挺耳熟,便警惕在心中无心分辨。
      殿中有人出来,她忙低头施礼。
      那人的笑声却僵在空中,脚步定留在她面前,半晌无语。
      她抬头一看,竟是旧相识常德,倒也惊喜,“是你啊!”
      陈王出门撞见四目对视的两个人,一皱眉头,强势挡在中间,“三弟,你们认识啊。”
      常德木然点头,“有过一面之缘。”
      陈王疑惑之光逐渐化做悄然的试探,“是吗?说来听听。”
      若初慌忙打断常德,“呃,有一年多了吧,我都忘了,对了,您是陈王殿下的三弟,那……”她赶忙再次施礼,“奴婢张氏,拜见韩王殿下。”
      若初的眸光又透露着焦虑与哀求,韩王意识到她不想暴露逍遥阁阁主义女的身份,便也随之附和,“是啊,一年多了,我也忘了。二哥,元侃还有事,先行告退。”
      陈王质疑的目光一闪而过,随后化作毫不在意的挽留,“三弟,你刚刚说要到我这儿吃蟹,不吃了吗?”
      韩王失落的背影稍稍停顿,“我现在不想玩了,先走了。”
      韩王离去,陈王当即黑下脸,扯若初进房,“你跟赵元侃,到底怎么认识的?”
      若初战战兢兢稳住脚步,“殿下,我不认识他,也根本不知道他是您的弟弟。之前,我逍遥阁曾见过他一次。”
      “逍遥阁?”
      “是,家父曾带我去逍遥阁学医,当时,韩王,他,好像自称常德,在逍遥阁呆过几日。那时只是意外的碰面,我一直都避见外男的,殿下,我真不知道他……”
      “好了,本王都知道了。”陈王握住她的手,眉目凌厉,看不出信,也看不出不信。
      陈王没有再追究,若初也不敢多做解释,毕竟言多必失。
      她跟韩王赵元侃确实是在逍遥阁意外碰到的,当时韩王跟蔡国公主的驸马上山给慕容峰拜寿,自称是驸马好友常德,敬仰逍遥阁阁主。
      若初虽是闺中小姐,却生为江湖人,且受现代教育熏陶,对这些场合的大人物也心生好奇。为一睹宾客风采,也为给慕容峰拜寿,她私下混入击鼗演唱的人群,击打出令人心旷神怡的花式节奏,博得满堂彩头。
      张清见女儿在大庭广众之下抛头露面,歌舞杂耍,一脸怒气,慕容峰则向爱女投来欣赏赞许,顺便举杯暗暗向张清平气求情。
      若初表演完毕,便喜滋滋退场,不想被一个冒失者尾随至后院。
      她以为有人图谋不轨,便悄悄将对方引入机关院落,随即启动,只闻一连串鬼哭狼嚎的怪叫,那人很快被倾巢而出蜡箭钉得千疮百孔。
      若初打着灯笼走近,“哪里来的淫贼,竟敢擅闯后院!”
      那人难以置信地摸着手中的蜡箭,拧开那绵软的箭头,抬起头来,“这箭头竟然是蜡做的,能燃烧吗?”
      若初当即忍俊不禁,又凌然正色,“你是何人!”
      他慢慢站起来,施礼后退,“在下常德,是蔡国公主驸马的好友,方才见姑娘击鼗演唱,不慎将此珠花遗落,在下本想还给姑娘,可姑娘走得实在太急。原以为姑娘只是普通卖艺之女,这才造次跟上来。不想姑娘竟然深居后院,是在下唐突了,还请姑娘见谅。”
      若初瞟了那珠花一眼,接过来就走,“既已物归原主,还请公子尽快离去。今日之事,还请公子莫要介怀。”言毕,也不管他背后的种种,匆匆离开。
      在她看来,这老掉牙的送还钗环的故事实在无趣,说什么要还钗,也不知道这钗真是她掉的,还是他以别的渠道弄来的。想要靠这个接近逍遥阁的大小姐,想得太简单了。你愿意攀扯,本姑娘可没心思陪你玩。
      不出所料,这珠花上少一枚珍贵的东海明珠,想来是被这个人偷偷藏下了。
      若初恨恨忍下,如果上门讨要,就是让所有人知道了他们私相授受,那父亲还不给气死。一枚珠花,大不了不要了。在这古代,名声最重要!
      过后的几天,慕容峰他们天天与留宿的宾客谈天说地,若初只能无聊窝在后院赏花习字。
      慕容峰喝着小酒,哼着小曲颤颤巍巍地拿起她刚刚临摹的字帖,眯着眼睛道,“初儿啊,为父这几日都快被那些宾客烦死了,你倒还有心思在此安静临帖。不是前几日干了坏事,才突然变乖吧!”
      若初心头一跳,私下动用机关确实瞒不过他,却打死不承认道,“谁说啊,不是我!”
      慕容峰举杯逍遥,一饮而尽,“行了,在义父面前就不要装了,我又不是你父亲那老古董臭脾气。”
      她忙拉住义父的胳膊可怜巴巴道,“父亲也知道了,他还生我气吗?”
      慕容峰眉头一挑,“你说呢?”
      “哎呀,”她气呼呼地夺过他即将入口的酒壶,“你怎么能把这件事告诉父亲呢。他要是知道了,非打断我的腿!都怪那个,那个,那个驸马带来的人!”
      “哦!”慕容峰一脸疑惑,却佯装知晓一切,“那个常德。”
      “这个家伙,也不知道怎么弄到我的珠花,还就还吧,还非要跟到后院,你说我能不动用机关教训他嘛!也是他活该,那个首鼠两端的模样,一看就宵小之徒不怀好意,”
      若初把珠花捧给他,“义父,你看看,这就是他还我的珠花。你送我的那枚东海明珠被他昧下了,我都没敢找他讨要。”
      一语未了,常德慌慌张张闯进来施礼,“慕容阁主,大小姐,在下失礼。但在下并不知晓大小姐的珠花上有东海明珠,在下捡起来的时候,明珠确实不在啊。”
      若初低头一看,却见他满脸青红的圆点,外加逍遥阁独门秘方药膏,颜色红肿带绿,像被马蜂哲的满头包,不禁捂嘴偷笑,而后勉强调整情绪,躲在慕容峰身后,“义父,你看,这人怎么偷听我们说话!”
      他赶忙再施礼,“在下并非有意偷听,实在是阁主……”
      慕容峰笑笑,“好了初儿,你把人家伤成这个样子,要人家怎么见人。还不得为父替你治伤善后,否则要你父亲知道了,看你怎么办!来者都是逍遥阁的贵客,不许胡闹!”
      常德也赶忙道,“多谢阁主,确实是在下行为有失。大小姐,在下以人格担保,确实没拿小姐的东海明珠,若小姐不信,可以马上搜身,若搜出,听凭小姐处置。”
      若初无聊倦懒地瞅了他一眼,“好了,我信你了。”瞥见慕容峰一脸教训,又不情不愿上前对他施礼,“是若初任性妄为伤了公子,还请公子见谅。”
      他赶忙再施礼,而后匆匆离去。
      慕容峰迷醉双眼,握着那珠花大笑,“竟然还有这个事,我竟不知道。”
      “啊,”
      他滇着酒壶,看好戏一般道,“我刚刚还以为你是寿辰那日击鼗演唱,抛头露面的事想求我给你父亲说情,原来还有私相授受这回事。原来他脸上的伤是你弄的,怪不得怎么问都不说。可毕竟是在逍遥阁伤到的,还伤了脸,我只能请他到后堂治伤啊。”
      若初气得一锤他的胳膊,“你诈我,我不理你了!”
      几日后,常德伤势痊愈,便跟驸马离开缥缈峰,临行又特意找到若初,再次赌咒发誓没有偷她的明珠。
      若初只敷衍地点头说相信他。
      他略有失望,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大小姐,在下不会让小姐失去心爱的明珠的。”
      若初也没怎么在意,随意向他招手告辞。
      不想,半个月后,就收到他的来信。信中竟藏着一枚鹌鹑蛋大小的夜明珠,而且言辞满心惭愧,“小姐恕罪,在下听闻小姐丢失明珠,在缥缈峰那几日遍寻无果。可明珠毕竟是在下弄丢的,不敢令小姐蒙受损失,故将此明珠赔还小姐,还望小姐莫要嫌弃!”
      若初捧着那枚世间罕见的夜明珠,喜不自胜,日夜把玩,乐此不疲,心中对慕容峰感叹,“看这人脑筋不怎么灵光,心肠倒是实诚。”
      慕容峰眉头一挑,“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的明珠找到了?”
      若初呵呵点头,“早找到了,在我房里找到的。是我错怪他了。”
      “哦,”慕容峰长叹一声,“女人果然不讲理,早就找到了,却不早说,就为白拿人家这颗夜明珠啊。”
      若初嗤之以鼻,“我又没让他赔!”
      之后,除了那颗夜明珠,若初几乎忘记了这个人的存在,没想到今天竟然在陈王府见到他,而他竟然是当今皇帝第三子——韩王赵元侃。
      乍然见面,若初虽震惊他的身份,但想起他是驸马好友,便也很快接受这个事实。
      可韩王赵元侃却是意外有余,惊喜不足,整个一错失爱人变嫂子的人间悲剧。
      他抱着酒壶关在韩王府中,悲愤痛饮,任谁来劝都不听,一见到珠子类的东西,就不管三七二十一踹翻满地,然后东倒西歪地窝在珠上,鼾声如雷,也是扎心。

  • 作者有话要说:  求关注,作者一直在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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