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眉眼弯弯》寒江飞语

90、萧远番外

　　“你喜欢杨过？”萧远问，又笑她，“肯定是因为杨过最帅。”

　　“才不是！”沈眉白他一眼，“因为……”

　　说不出为什么，喜欢就是喜欢，没有原因。

　　“我不一样，我还是喜欢令狐冲。”萧远说。

　　说这句话时萧远只是单纯地喜欢令狐冲快意恩仇的性格，他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的轨迹会与令狐冲如此相似。

　　沈眉那天说喜欢父母那样相濡以沫、细水长流的日子。

　　萧远怔了怔，真巧，他心里爱情的样子正好也是爸妈的样子，相濡以沫、细水长流。

　　不知缘何，就说了那句“咱们的爱情”，说完后背忽然渗出汗来，言下之意不知道她听懂没有。

　　沈眉还像小师妹那样懵懂呢，萧远想，他也不愿意在奋斗的年纪耽于旖旎。反正她在班上最好的男性朋友就是他，萧远充满优越感地想着，一切都可以慢慢来。他教她看金庸，在江湖中快意人生；他们一起专注于学业，他发现她在数学上竟如此有慧根；他们相约着外出玩耍，四人行是最好的搭配，“沈谋萧断”，这四个字就把他俩连在了一起。

　　真好，他想，以后的生活，一定是他在她各种层出不穷的想法中做着决定。吃什么菜、看什么电影、买什么颜色的被单……生活中一定有零零总总的选择题让他来做。

　　多么幸福的选择题！

　　萧远从小就迷恋着火箭升空前数秒的那个瞬间，航空动力专业，是他专门查过的，最好的航空动力专业是H市的科技大。可是沈眉却说她的梦想是B市的R大，那是个以文科见长的综合性高等学府。
　　南辕北辙。

　　“你呢？你的理想是哪所大学？”沈眉问他，眼睛亮晶晶，像夺目的晨星。

　　“R大。”他想都没想就说了这两个字。

　　“好有默契啊！”沈眉笑得眉眼弯弯。

　　萧远也笑，这傻姑娘。

　　后来有一天，沈眉被一个男生扶着走进教室。她的手握在他的手里，他们倚偎地那样近，他忽然就想到金庸常常用的一个词：一对璧人。

　　心里不太舒服，忙不迭地从那人手里接过沈眉的手。

　　那个男生，抬眸看了自己一眼，眼中闪过戏谑之色。

　　安顿好，他问沈眉，“那男生是谁呀？”

　　“他是……一个转校。”沈眉想了想才说，如此模糊不清的定义，萧远松了口气。

　　这个转校生叫李唯开。

　　萧远很快就知道，李唯开改变了他人生中的爱情轨迹，而他却毫无招架之力。

　　出板报那天，萧远有种奇异的感觉，他不想让沈眉回头，因为后面有个叫李唯开的人。可那人却不按理出牌，直接从从沈眉手中接过那条线，两个男孩目光相遇的时候，他就窥破了李唯开的心思。
　　对于那份心思，萧远可能比李唯开自己发现得还要早。

　　李唯开和沈眉一起放学回家，很有缘的同路人，萧远无能为力。

　　狮子山麓的晚上，萧远喊沈眉一起去探险，她拒绝了。可是不久他就看到两人在星光下面对面的样子，李唯开的手马上就要碰到沈眉的手了，一切都近在咫尺。萧远着急，一把拨开面前的草木，故意发出很大动静。他们转过头来，一脸的愕然，饶是如此，星光下少男少女独处的画面还是刺痛了他的眼。

　　沈眉笔记本上那些素描，每一个都倾注着她的心血。自习课的时候，萧远的余光瞥过她，她有时会偷偷侧脸往那个方向看一眼，然后在本子上细细地描摹，画到眼睛和嘴巴的时候尤其仔细，眉梢嘴角都是甜蜜的笑意。

　　他俩闹别扭，萧远从沈眉手中接过那瓶农夫山泉的时候，在心里骂自己没出息，可是就算没出息，他还是接了过来，就是看不得她受委屈的模样。

　　但愿这丫头能认清，齐大非偶。

　　然后他们就在一起了。

　　李唯开一句“谋杀亲夫”，让萧远的世界山崩地裂，可她连一句反驳都没有，只有一脸的羞涩和甜蜜。
　　她是那样喜欢他，那样清晰，不再有丝毫的懵懂。

　　三年时间，萧远就看着他们甜甜蜜蜜，卿卿我我，连争吵都不大有。

　　最后萧远自己也不得不承认，李唯开跟沈眉，真的是很般配的一对。

　　离开N市前一晚，几个人聚餐，李唯开向他举杯，“萧远，我不在B市的时候，帮我照应一下沈眉。”
　　是帮他照应，李唯开的目光那样清亮，客套中带着警告的意味。

　　萧远涩然，原来李唯开早就洞悉了他的内心。

　　国庆长假，萧远原本是打算约沈眉畅游B市的。他在寝室拿着地图看旅游路线，一个景点一个景点地研究。

　　林过笑他，“你这是准备改行当导游了？”

　　萧远笑笑，“七天时间，不去外面走走难道捂在图书馆里？”

　　林过转头看着他，“萧远，你要把握住机会，有些事情，一旦错过，就再也回不来了。”

　　萧远听林过讲过那个叫“错过”地故事，林过说，一朝错过，就是一生。

　　其实他可能还不如林过，沈眉的眼睛，从来没有落到他萧远的身上过。
　　话还未出口，沈眉的电话就来了。

　　“萧远，李唯开说请你吃饭。”她的语气像欢快的小鸟。

　　萧远愕然，这么远的路，高复的李唯开竟然来了？

　　原来他来了，风尘仆仆，却不掩英俊。

　　“萧远，谢谢你照顾沈眉。”李唯开伸手揽着沈眉的肩，向他举杯。

　　萧远一饮而尽，酒精滚过喉头，带着淡淡的苦涩。

　　将近一年时间，除了寒假回家在火车上的那一夜，他并没有接近她多少。反而是她渐渐长大，朦朦胧胧知晓了他的心思，开始有意无意地拉开了距离。

　　直到沈眉生日那天，无名指上一枚戒指泛着冷冷的光辉，引得她寝室的女孩一片惊呼。

　　“该结束了，萧远。”他对自己说。

　　故事到这里似乎应该结束了。萧远却没有想到，沈眉的劫难才刚刚开始。

　　不过月余，他去医院看她，她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你帮我去找他，我求你了。”

　　那么傲气的女孩子，为了李唯开，她竟然用了“求”这个字。

　　她苍白憔悴地如同凋谢了被人遗弃在角落的花朵，萧远从没有一刻这么痛恨那个人和那个名字。
　　李唯开，你真是个混蛋！萧远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骂，咬牙切齿。

　　可是萧远没办法，心疼她，又骂自己没出息。他真的骑着车满城去找，从白天一直找到深夜。
　　真的想帮沈眉把他找回来。

　　又过了快一年，他表白，她拒绝。

　　“你应该有属于你独一无二的爱情。”沈眉望着萧远的眼睛。

　　那样干脆，没有任何余地。

　　萧远忽然想起来，高一那年刚刚认识她的时候，她笑得眉眼弯弯。

　　萧远是什么时候认识何羽的？

　　大三那年R大和Z大法学院举行辩论赛。

　　对方主辩是个短发女孩，乍一看，真像高中时代的沈眉。

　　萧远看着何羽的眼睛，忽然语无伦次，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毫无悬念，输了那场比赛。

　　他有些沮丧，问自己：萧远你疯了！满世界都是人，你就满世界找像她的人吗？

　　何羽就走到他的对面，脸上是盈盈笑意，“萧远，你喜欢我吧？”

　　萧远目瞪口呆，现在的女孩怎么这么直接。他看着何羽的笑，心里用的就是“盈盈”这个词，后来想想也真是巧。

　　萧远坦诚地跟何羽讲了自己和沈眉的故事。

　　“其实我跟沈眉也没什么故事。”他自嘲，“与其说是跟她的故事，倒不如说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

　　“我没有想到是这样一个故事，那沈眉现在还就这样一直单着？”何羽有些心疼那个素未谋面的女孩，也钦佩她的执着，毕竟眼前站着萧远这么一个全世界最好的备胎还能无动于衷的人真的没有几个。

　　“是啊，她就每天形单影只地过……”萧远笑了笑，非常苦涩，“其实我在学校常常能遇到她，可是自从我表白以后，我和她的距离，就更远了。”

　　何羽的笑意就黯淡了几分，不过须臾却又明媚起来，“萧远，你敢不敢试试？我们一起试试？”

　　“爱情也能试？”萧远不同意，觉得玷污了这个词。

　　“试的不是爱情，是我们彼此的人。”何羽望着萧远的眼睛，“你可以接受我慢慢蚕食你的心吗？最后……只留一个小小的角落在你心底最深的地方。”

　　不知道令狐冲后来遇到任盈盈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试试”这个词，反正萧远是试着试着就喜欢上了，惺惺相惜也好，日久生情也好，就算没有最初的怦然心动，但他总算找到了自己独一无二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