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眉眼弯弯》寒江飞语

87、我们是彼此的紧箍咒

　　九月，又是一个新学年的起点。

　　沈眉出现了严重的厌食症状，体重持续下降，在医生的建议下沈爸飞去B市给沈眉办理休学手续。

　　尽管这个故事的结局摆在眼前，可裴培始终不认为李唯开会是个始乱之终弃之的人。

　　“李唯开那边一定是发生了很严重的变故。”裴培咬着唇说。

　　“可是，不管多严重的事，他都不能一走了之，至少他俩感情的结果最终是让沈眉一个人承担了。”秦颖叹了口气。

　　事实就是，一份本来可以两人分担的重量，他却给了沈眉一个人，甚至连句让沈眉坚持下去的理由都没给。

　　你做决定的时候，可曾掂量过你在我心中的分量？

　　“咱们还是理东西吧。”赵宁远淡淡地说，这个时候再讨论是不是始乱终弃，有什么意义呢？

　　裴培三人整理好沈眉的东西，拿下楼交给沈爸和萧远。

　　“叔叔，沈眉什么时候能回来上学？”裴培一脸忧虑。

　　“她还在生病，我们……尽量让她快点恢复吧。”沈爸还能说什么，只能叹气而已。

　　萧远一直把沈爸送到去机场的大巴上，看着大巴绝尘而去，他转过身，第一次觉得往R大走去，是何其索然无味的一件事。R大起初并不是他的愿望，他的理想本来是见证火箭发射升空前数秒的短暂瞬间。

　　这里的一切，全是因为沈眉。

　　他还记得那天的自习课上，她忽然充满向往地说，“我的理想是R大。”

　　沈眉眼中闪烁着希冀的光彩，萧远知道她能考上，于是也在心里悄悄更改了自己的目标。

　　那时候，李唯开还没有出现。

　　一切似乎都很美好，一切都是萧远最喜欢的含蓄和淡定。

　　R大校门近在咫尺，一如既往地高冷，萧远不由地握紧了拳头。

　　李唯开，下次见到你，我会狠狠给你一拳！

　　大洋彼岸，李唯兮端着一杯热牛奶走进李唯开的卧室。

　　“你跟爸口中的不肖子倒是完全不一样。”李唯兮嚼着口香糖，把牛奶放在李唯开的书桌上。桌上的书本和学习资料堆得像山一样，李唯兮不由地瑟缩了一下，这要啃到什么时候去！

　　李唯开压根儿不理她，继续埋首在他的复习资料里。对于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他没有任何敌意，反而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不过是一样……没了母亲的可怜孩子。李正阳的妻子已在半年前病逝，临终时就跟李正阳说了一句话，“李正阳，下辈子，我再也不想遇见你了。”

　　怨怼之情，可见一斑。

　　“你恨他吗？”刚见面的时候李唯开就问过李唯兮。

　　李唯兮却事不关己地耸了耸肩，“李唯开，我接受的是老美的教育，对父母没有你这么重的情感包袱。爸对我很好，妈当年嫁给爸虽说带着丰厚的家族资本，可毕竟也是她自己的选择，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他做了选择，如果有朝一日只是错过，也只有认命的份。

　　可是，他的心却噬骨般的疼。

　　李唯兮见李唯开走神，以为他心里还在怨怼，便讥诮地笑了笑，拍拍李唯开，“李唯开，爸他起码是爱你妈的。我妈呢？我想他所给的也就只有这点尊重吧，永远不让你们母子出现在她面前。”

　　“这又算什么爱！”李唯开嗤之以鼻。

　　李唯兮把牛奶又往李唯开面前推了推，李唯开淡淡说了句“谢谢”。

　　“那我出去咯。”李唯开看着头也不抬的弟弟，说实话，有点心疼。

　　“李唯兮，你知道吗？我必须非常努力。”李唯兮的手搭在门把手上，忽然听李唯开淡淡说了一句。

　　必须非常努力，才能有机会回到她身边，给她幸福。

　　半年以后，沈眉终于恢复到正常食量，回到R大。

　　“坏丫头，你吓死我们了。”三个女孩抱住沈眉，落下泪来。

　　她还是很瘦，原本就不大的一张脸只有巴掌大小，下巴比从前更尖，脸色苍白，唯独一对纤长的眉看起来同从前一样。

　　“我这不是好了嘛。”沈眉轻轻地说，笑着回抱女孩们，“我有很多功课要补，全靠你们了。”

　　说完，还调皮地吐吐舌头，看起来似乎是已经复原了。

　　“小姐们，我们放下东西去吃饭吧。”萧远帮沈眉放好行李，笑着开口，“沈眉的肠胃功能还没完全恢复，必须按时进餐。”

　　就因为这句按时进餐，萧远每天来找沈眉一起吃饭，早、中、晚一顿不落，足足有一个学期。

　　“沈眉，萧远对你是真好。”去图书馆的路上，秦颖跟她说。

　　言下之意，沈眉听得懂。

　　也只是听得懂而已。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又是一年夏至，萧远约沈眉出去吃饭，沈眉答应得非常爽快。

　　“去吃那家川菜？”萧远的表情很愉快。

　　“不！”沈眉断然拒绝，过了半晌才又开口解释，“我还不想吃辣。”

　　“那就淮扬菜吧，清淡。”幸而附近还有家有名的淮扬菜馆，两人聊着天走进店里。

　　“要一小碗面。”点完菜，沈眉转头对服务员说。

　　“沈眉，生日快乐。”萧远递给沈眉一个施华洛世奇的盒子。

　　沈眉打开盒子，是一条项链和一条手链，上面各坠着一小串晶亮的星辰，在头顶灯光的照射下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璀璨光辉。

　　你就是我的满天繁星，萧远看着对面的沈眉，心中默念一句。

　　的确很美。

　　沈眉轻轻盖上盒子，把它推回去。

　　“谢谢你，萧远，可我不能收。”沈眉笑了笑，“它们值得更好的人。”

　　说完用手指指桌上那个孤零零的盒子，“那个人不能是我。”

　　萧远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咬了咬唇，“值不值得我自己知道，反正我觉得你就是那个人。”

　　“萧远，咱们也算一起长大了。以前小的时候，我傻，我不懂你的意思，后来慢慢长大，我就知道了。”沈眉看了看窗外，窗外的草丛里一定有栀子花，一阵阵的幽香，“可是就因为咱们是一起长大的，就因为我知道你是那样好，我就更不能这样做，因为你值得更好的人，一个全心全意待你的人。”

　　“你记得咱们从前看《神雕侠侣》吗？我跟你说杨过和小龙女分开后那样的日子，我是过不下去的。可是后来我知道了，人生不是舞台剧，如果那个人曾经出现在你的生命里，就永远也不可能再换人了。”沈眉的眼底泛起一点点的泪光，“不管你愿不愿意，也不管他在不在，日子都只能那样过。”

　　“沈眉，我们可以试试。”萧远的声音很低，“我会像他一样好，不，我会比他更好！”

　　沈眉的手摸向领口，那枚小小的铂金戒指。一年前李唯开把那个金属环戴在她的无名指上，就像一个紧箍咒一样，永远永远戴在了她的心上。

　　“没用的，萧远。没用的，我没有一分钟，不在想念着他。”沈眉的眼睛里含着泪水，却没有落下来，“我会等下去，等他回来。”

　　“萧远，我们永远永远都是知己。”沈眉看着萧远，“你应该有属于你独一无二的爱情。”

　　晚上临睡前，沈眉拿出手机，又一次按下通话键。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意料之内的提示音，沈眉手指多点了一下，看到名片的详细信息，他的号码，原来跟自己的号码只差最后一位。

　　5和2，沈眉瞬间便泪如雨下。

　　李唯开，今天我生日，我吃了面条。

　　你说的，一生和乐。

　　今天是她的生日。

　　李唯开站在窗口喝着红酒，心里无数遍念过她的电话号码。那个号码是他自己去电信营业厅办的，两只相同的手机，号码之差一个数，他的尾号是5，她的是2。我爱……他还没有告诉过她，不知道这个粗心的丫头会不会发现。

　　时至今日，他还是希望她……不要发现。

　　身后响起轻轻的叩门声，他回头，门口的女子明眸皓齿，笑靥如花，“好稀奇，今天竟然没有埋首案牍？”

　　“颂雅，”李唯开替女子倒上半杯酒，“要喝一点吗？”

　　秦颂雅心头雀跃起来，笑眯眯地接过酒杯，“好啊，有什么好事吗？”

　　“今天是沈眉的生日。“李唯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秦颂雅默默喝了一口酒，极品的红酒竟是满满的涩意，“唯开，你真的很残忍。”

　　“颂雅，我拿你当朋友，你是个好姑娘，真的。”李唯开放下手中的酒杯，垂眸看着杯底的最后一圈红晕，“我答应过沈眉不再招惹任何一个女孩子，我不愿意你因为我难过，不值得。”

　　“你还是可以跟她在一起，你来美国的时间并不久，你为什么不告诉她？”秦颂雅开口劝李唯开，一面又忍不住在心里骂自己傻。

　　“我不知道我在美国最后的结局是什么，如果我不能给她幸福，我宁可别人给她。”李唯开淡淡地说，心里描摹着她笑眯眯的样子，他的……小太阳。

　　李唯开不再跟秦颂雅说话，重新回到笔记本电脑前，教授布置的这个案例，他今晚是一定要完成的。

　　秦颂雅默默地喝完那杯红酒，轻轻带上门出去。他甚至连一丝一毫的希望，都没有给过她。

　　她很好奇，沈眉，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她多想，在沈眉之前先遇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