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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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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的码头，寒风凛冽砭人肌骨，格外的寒凉。
冷念之立在岸边，看下人正将不多的几件行李搬上船，肩上忽然一沉，她回过头，冷立威正将一件羊绒大衣披在她的肩上。
“码头风大，你也不多穿一点，着凉了怎么办。”
冷念之拉了拉肩上的大衣，呵气成冰的夜里，气息在空气中氲起丝丝白汽：“我们为什么这个时间出发？”
冷立威叹了口气：“爸爸是监外执行，不好太过张扬，我疏通了一下关系，但最好还是低调一些。”
冷念之面色有些忧虑，但没有多说什么。冷立威安抚般握了握她的肩，在她耳旁低声道：“念之，冷的话，到船上等吧。”
冷念之摇了摇头：“等爸爸来了我再上去。”
冷立威替她将大衣又紧了紧，没有再劝。他也有些疑虑，这个时间，照计划，冷世南应该已经被接过来了。
他回头望了望行车必经的方向，漆黑的巷弄在冷雾中显得更加幽深了。
时间在等待中似乎过得格外缓慢，冷立威又抬手看了看表，已经两点了。
他也忍不住焦虑了起来，心里发沉，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那黑沉沉的巷弄里，却突然亮起了一束灯光，由远而近，是车灯。
冷立威被照射得虚了眼睛，强光下看不清来人，好容易等车开近了，他闭了闭眼，再睁开去看，却发现不是他安排的车。
“冷立威！”有人从车上下来，叫了他一声。
冷立威皱了皱眉，迟疑地开口：“......贺执苍？怎么是你？”
贺执苍几步跨到他身前，似乎看到他很松了一口气：“看到你就好了，我找了你一晚上。”
冷立威疑惑地看着他：“找我？有事？”
贺执苍欲言又止，他看了一眼冷立威身旁站着的冷念之，点头打了个招呼：“冷太太。”
冷立威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转过身，拉了一下冷念之的手：“念之，你等我一下，我们说点事情。”
冷念之温顺地点了点头：“嗯。”
冷立威对她笑了笑，然后松开手，跟贺执苍往远处走了一段距离。
“什么事？”
贺执苍面色凝重：“你知道我在警局有人吧？我刚刚听他说，龙天羽把沙门的人给抓了。”
冷立威吃了一惊：“什么？”
贺执苍叹了口气：“以前帮你弄冷蒙初那都是小事，我没告诉过你，上头我也有认识的人。我知道你现在做的事情，不太见得光。沙门的人，好像供了些东西出来，牵扯到你了。”
冷立威有些震惊，但震惊之后，忍不住疑惑道：“沙门.....那么快就供出来了？”
贺执苍望着他，神情略有些无奈：“你这个海关监督，还有其他人想做吧？我听说，稽查处的苏长云，可是盯了这个位置很久了。他们苏家跟你们冷家，不是一直有积怨吗？当年冷世南做这个海关监督的时候，就跟他父亲苏振声争过这个职位，本来都已经是苏振声的囊中之物了，后来苏振声骤然离世，这才轮到了冷世南。”
冷立威有些呆怔，苏振声这个名字十分久远，久远得他已经记不清那张脸长什么样子，但他还记得这个名字，记得那满脸的血浆和绝望恐惧的眼神，往如隔世，却又乍然如新。
“我听说，他许了沙门不小的好处啊，沙门又不是主谋，这找几个人进去认了罪，再把你供出来，对他们沙门也没什么坏处。”
冷立威哭笑不得地沉默着，时间那么凑巧，巧得有了些宿命的意味。偏偏在这个档口？他再耐心等几天，这个位置不就顺理成章是他的了吗？
呵，难道真的像龙天羽说的，因果循环，是有报应的。
他轻吐了一口气，问道：“供得多吗？”
贺执苍点了点头：“龙天羽现在正在申请逮捕令。”
冷立威惊讶道：“申请逮捕令？他已经往上报了？”
“肯定是报上去了，这么大的事情，苏长云又是铁了心要整你。”
冷立威心里咯噔一下，凉意从他脚底往上爬升，渐渐让人遍体生寒。
阴阳怪气的声音回响在他耳边：“冷监督，这个时候，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出远门。”
“我跟我太太，订婚之后也没机会出去，这以后忙起来，就更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我想着现在有空闲，就带她出去好好玩一趟，也不耽误事儿。”
电话里笑了一声，挂断了。
冷立威手指不自觉地握紧了一下，心里开始发慌。
那个警局，从前有冷家的人，有贺家的人，也不乏其他各个势力的人，当然，更加多的是那个人的人。
龙天羽这么往上报，警局肯定是人尽皆知了，那边必定也已经知道了，再结合他们一家要出远门，恐怕一下就能猜出些什么，怎么可能再让他走？
他这才开始真正地慌张了起来。
虽然是这是预想之中的事，但他没想到龙天羽动作这么快，他本来打算离开之后再让人把那一套证据拿给龙天羽的。
贺执苍庆幸道：“还好你今晚不在家，龙天羽今晚去过你们家了，没找着你，刚刚又带人去了你们老宅，把冷世南给扣下了。”他转头看了一眼他们的行李，略有些惊喜：“你们这是要走？你是不是早就听到风声了？”
冷立威呆立着，没有出声。
贺执苍似乎松了口气：“那太好了，正好你太太也在，你们赶紧走吧，天亮了，逮捕令下来，可就来不及了。”
冷立威沉默地站在原地，他觉得脑中在飞速地转动，然而这转动却又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茫然的天旋地转之后，某些寄望轰然倒塌，砸起满眼飞灰，这尘埃，恍然间就落定了。
他在寒风中回过头去看岸边的冷念之，一时间觉得心疼如绞：她美好得如同清晨带着朝露的花儿，却偏偏生根于冷家这片黑色的土地。
他看了一阵，终于闭了闭眼，朝冷念之走过去。
“念之，你到船上等吧。”
冷念之的神色已经带上了焦虑：“怎么了？是不是爸爸出什么事了？”
“爸爸那边，出了点小问题，耽搁了，没什么大事，我现在亲自过去一趟接他。这岸边太冷了，你上船吧。”
冷念之与他这么多年朝夕相处，也算是知他甚深，见他神色有异，不由得心下也沉重了起来，她无声地凝视了他片刻，轻声开口：“不，我就在这里等。”
冷立威也了解她的个性，知道再说无益，也没再劝她上船：“好，那，我去接爸爸，这儿实在是太冷了，你找个地方歇一会儿。”他说着，看了一眼贺执苍，贺执苍即刻会意，对身边一个手下偏了偏头：“我们家那小别墅在这附近，你带冷太太去屋里等吧。”
冷念之有些犹豫，但还是点头应下了。冷立威抬手替她紧了紧大衣领子，对她安抚地笑了笑：“我很快回来。”
冷立威目送冷念之的背影走远，又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
“你说......龙天羽，在老宅把冷世南扣下了？警察多吗？”
“应该不少吧，你派过去的人，不是都......”
冷立威思索了片刻，转过身对他慎重道：“贺执苍，我求你一件事。我现在去办点事，这船我都安排好了，如果.....天亮我还没回来，你不管用什么办法，哪怕是打晕她，也要把她送上船，让这船走。”
贺执苍心头隐隐有些不详的预感：“你什么意思？你......”他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你想回去带走冷世南？！”
冷立威叹了口气，转身朝车子走去：“不知道警察多不多，我得找些人。”
贺执苍不可思议地拉住了他：“你疯了吗！你现在露面？龙天羽可就等着抓你呢！你以为，逮捕令没下来，他就不会动你了？沙门都供出来了！”
冷立威似乎愣了一下，但随即又把手臂从贺执苍手里挣了出来。
贺执苍有点急切了起来：“冷立威，你这都到码头了，还回去干什么？走就是了啊！”
冷立威淡淡道：“你别管了。”
贺执苍再一次拉住了他：“冷立威，你不能出面。”
冷立威有些不耐烦：“你别耽误我时间了。”
贺执苍狠狠扯了一下他的衣领：“你......！我大老远的，听到消息就到处找你，就是怕你先一步被龙天羽抓到，你知道你被抓到意味着什么吗？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你干的那些事儿有多严重，这案子要是全都算在你头上，肯定是死刑。”
冷立威无可奈何地转回身：“我不会被抓到。”
贺执苍冷笑：“你以为龙天羽就那么掉以轻心吗，他查这案子多久了，费了多少功夫，全警局都知道，他是势在必得。”他顿了顿，突然偏过头，眼神避开了冷立威：“冷世南......让他自生自灭不好吗？”
冷立威略有些惊讶，望着他没有出声。
贺执苍冷冷道：“你当初苦心孤诣地扳倒他，现在就为了他，冒那么大的险？”
冷立威沉默了一下，终于道：“我不是为了他。”
贺执苍几乎是要吼出来：“那你回去干什么？！”
冷立威怔了一怔，但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挣开他的手，转身要去开车。
“冷立威！”贺执苍大喊了一声，冷立威没有理他。
他看着冷立威越走越远的背影，突然忍不住大吼了出来：“我知道你和冷世南是什么关系！”
冷立威脚步猛然一顿。
“我在你们家，看到过你被他......”他霎时间也难堪，说不下去。
冷立威缓缓回过身，那眼中的无法置信和震惊犹如汹涌的巨浪，翻涌滔天。
时间仿佛静止了，冷立威呆看着他，脸上像褪尽了血色一样苍白，久久都没有说出话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