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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梦 ...


  •   自从我二十岁之后,我时常会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境,从我的视觉出发的梦,却总是一个人都没有。黑白地色彩之中,寂寥又让人难过。那种安静到让人心慌的场景多次让我惊醒。

      或者,是我抬手,有浓稠的液体顺着我的指尖低落到地面。

      是黑色,红色,又像是血液。

      明明是看起来那么无厘头的画面,可我总是有一种,那些梦境其实是真实的,的确发生过的事情。

      而且,那也是我一直在逃避的事。

      今天是我跟夜眼先生约定的日子,我欣慰地发现他好像没有变化太多,依旧干练的把自己的外貌打理地仅仅有条。可是不管是眼底的青色,还有消瘦下去的面容也告诉我,他现在过得生活,比起把全部精力都投身于救人事业的欧尔麦特先生来说也好不了太多。

      作为一个普通人,我无法从我的角度去劝解他们。大概是他们心中的‘理想’跟‘目的’并不同。而我,虽然理解欧尔麦特先生的做法,然而在内心,我却同夜眼先生一样,希望他不要继续勉强自己。

      希望他仅仅作为八木俊典活下去。

      拥有记忆个性的是个看起来跟我年纪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她的个性可以让人的记忆重现。不过只对本人有用,而且发动时间只有在凌晨。

      欲言又止地夜眼先生看起来不放心我一个人回家,但是我却早就想好了理由。我说今晚父母跟弟弟都在家,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的,他依旧眉头紧皱,却没再说什么。

      “不要一个人逞强。”他在告别地时候跟我这样说。

      从出生,一直到现如今,陪伴着我的人们,脸上总是带着温柔纵容的笑容,偶尔的哭泣有时候因为离别,因为难过,因为身不由己。而他们的眼睛里,有着希望,还有晴空,以及波光粼粼的大海。那些记忆重新翻看起来的时候,会让我觉得幸福,我所爱的人都如我想的那般快乐,都如我想象中的那般幸福。

      可是下一秒,陌生又熟悉到令我开始发抖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咔吧”

      那是上膛的声音。

      “我说了,你所爱的一切,我都会夺走。”阴森地语气在我耳边回响,我看着一只手握住黑色的武器,对准了正在阳光之下正在欢笑地家人。

      “!”我徒劳地想要用身子挡住他的枪口,可是在记忆中的我却动弹不得,除了眼睁睁地看着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鲜血蔓延着,我手脚冰凉,不可置信地看着倒在血泊之中的家人,不,不是真的,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内心的痛苦让我哀嚎起来,我想要向人求救,可是四周都是黑暗,连一点光芒都抓不住。

      “你看,多美啊。”那个声音的主人依旧不肯离去,他好像是弯腰跟我凑近了距离,带着死亡跟硝烟的味道:“求救吧。大声的呼救,这个世界,没人会来救你。”

      没人会来救你。

      没人会来救你。

      捂住耳朵,那些声音依旧无孔不入,我用力地抬腿,想要奔跑,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可以自由支配了。我朝着一望无尽的黑暗狂奔着,突然,有人握住了我的手。

      “快跑!初一!哪怕只有你自己,也要活下去!”青木看起来不好,身上血迹斑斑。

      “青木,你等——”

      “砰!”

      电光火石之间,我看到她的胸口绽开了血花,那红色刺眼极了,那一瞬间的窒息跟痛苦让我恍然觉得——

      我才是那个该死去的人。

      她眼里的感情十分复杂,好像是愧疚,好像是遗憾,也像是不舍。

      她在我眼前倒下,眼睛望着我,瞳孔放大,失去了生气。

      尖叫声卡住了喉咙里,恐慌跟绝望死死地抓住我,把我向深不见底的黑暗拖拽。无法呼救,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好像整个世界都离我远去了。

      【没有人会来救你。】

      他说的没错。

      手指扣住了墙壁,哪怕鲜血淋漓,也不能放手。不能放弃,不能像是男人所想的,就这样放弃。无数人用鲜血保护了我,被我连累,那么在我彻底阻止那个人的野心之前。

      我还不能死——

      “你脸色很差,就算是当医生,你也没必要一直耗在医院吧,难道整个医院只有你一个外科医生吗?”青木的声音唤醒了我的深思。好像许久都没有机会这样近距离地观察她了。

      比起小时候来说,青木长得更好看了,五官长开之后带着一些锐利的色彩,看起来有些不太容易亲近。

      但她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

      “原话返还给你啊。”我笑着看她打了一个哈欠,明明已经瞌睡地不行,却硬是要喝咖啡提神。

      用手撑着头,我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刚刚思绪之中的恐慌感:“又不是只有你一个警察,你这样子,肯定也是几天没睡了吧?”

      “一个案子追了好久都没结果,好像是很那一面有关系,上面迟迟不肯下令,就算是急,也要等着。”她不耐烦的皱眉,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眉头稍微舒展了一些:“还是这家的咖啡味道纯正。”

      她所说的【那一面】正是隐藏在这个和平社会的另外一面的故事。

      青木是个十分强大的人,不光是身体素质,更多的是她坚强的内心,不论看到多么让人作呕地场面,她依旧面色如常。这点跟塚内警官很像,大概也是为何塚内警官执意把她留在身边的原因。虽然年纪轻轻,可她立下的功勋并不比任何一个拥有个性的警官逊色。

      我跟青木偶尔会约着喝咖啡或者是去吃饭之类的,可是两个人都忙,可能有时候一个月也见不着一次面。她跟我一样也是个工作狂,但比起我,她有时候甚至可以为了一个案子不眠不休地干上一整周都不合眼。

      我说了好几次,她每次都是敷衍地‘是是是是’却从来没有悔改过。

      “说起来,上次地相亲如何?”我喝了一口咖啡,苦了脸,忙不迭地又加了两包糖进去。

      青木发出烦躁的叹息,挠乱了自己的黑发:“老头子就是恨不得我赶紧嫁出去,好跟我妈过二人世界。”

      我忍不住笑了,我知道青木的父母感情很好,就跟我父母一样,在我出国学习的那段时间还曾经约着一起去旅游,把她丢下照看我还没成年的弟弟。

      然后下一刻被她捏住了脸颊。

      “那你呢?上次那个相亲对象看起来还不错啊,不管是样貌还是资金方面不都很合适吗?而且还是无个性,对你一见钟情,追了你好久怎么也没见你答应?”她冷哼一声,笑的不怀好意:“还是说你早就心有所属了?”

      我挣脱开她的手,捂住还在隐隐作痛地脸颊,不住地叹息:“你看看我的样子,现在我哪里有什么时间去考虑那些事情。”

      父母的确为我的事情很揪心,我年纪不小了,跟我同龄地孩子大多数都找到了自己的另外一半,有的刚结婚,甚至有的连孩子都已经出生。记得上个月,在医院看到我的那对夫妇还震惊不已,好像是我的初中同学,我不太记得他们了,显然对方还对我有些印象。

      ‘没想到你真成了医生啊,百川,你可了不得。’

      我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了不得,工作的事情,自己的事情,还有那些想不通的事情把我缠地死紧。然而大概是我真的对这方面一点都不在乎,所以父母倒是为我有些着急,哪怕我拒绝了很多次,却还是难免总是被催着去见那些跟我年纪差不多的男性。

      每次谈话也总是心不在焉地结束,偶尔会有人出于好感继续跟我发消息,然而我一旦忙碌起来可能一周都不会去看。自然而然,那些追求者也就消失掉了。

      比起我,青木的工作要更加的危险,所以另外一半的事情她也毫不在乎。从小她就活的比我还要潇洒,我也一直羡慕她这个性格。想当初得知她想要去考警校,青木的父母可是忧心忡忡了好久好久。毕竟她的个性不是一个强大的能力,而且当警察就意味着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不过最终他们没能说服青木放弃,几年下来,青木的能力越来越老练,受伤的次数也并不多,可是她父母去依旧不放心。

      总是催着她找到另外一半,然后就退休算了。

      然而她样貌好看,追求者不少。从小时候就有男孩追在她后面热情的表白。可是她脾气却有些火爆,总是看不得那些畏畏缩缩地男性,很多人追求她,倒是被她给怒骂了一顿,亦或是图谋不轨反被狠揍。她警校出身,比起男性灵活,力量也完全不输给别人,毕业的时候也是遥遥领先的第一名。

      “哈哈哈,不过你那天晚上可真是倒霉透顶了。”她想到了什么,忍不住笑了,白亮的牙齿在我看来却有些刺眼:“不过听你的意思,对方长相倒是不差?”

      想起那个荒唐不已的夜晚,我对她的嘲笑充耳不闻。只是觉得当晚那个女孩的名字有些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我侧头朝着窗外看去,高楼上的电视正在播放昨晚上欧尔麦特的采访,有关于上周发生的,抢劫犯用个性袭击商场的事件。

      一如既往,欧尔麦特的出现粉碎了敌人的阴谋。

      “虽然我也知道,欧尔麦特很强,甚至来说,可能世界上像他那么强大的人都没有几个。”青木也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她的声音却透着一点无可奈何:“如果不是你觉得他没什么问题,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心理问题了,毕竟那种无私奉献到没有底线的性格。”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很恐怖啊。”

      我收回放在他金发的视线,朝她看过去。

      “你想,人活在着世上,七情六欲总是少不了的吧。可是欧尔麦特一个人担起了整个社会的希望,身为和平的象征牢牢地支撑着这个社会。那种压力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给人希望,也就意味着他不能在任何人面前露出脆弱。可是他本人难道从来不会感到疲惫的吗?总是第一时间去救人,你也清楚,小一,自顾自地奉献同时也是在掏空自己。”

      “如果有一天,他发现自己已经没什么再能够奉献的了。”青木用自己的手指在太阳穴轻点了一下,那是个□□动作:“估计也是终点了。”

      我沉默不语。

      “一个人能够给予的总是有限的。”她的食指敲击着桌面,深绿色眼睛微微眯起:“说真的,我一直以为,这种傻瓜只存在于童话里。”

      阳光落在我的手背,菱形的金色方块,我伸手端起白色的咖啡杯再次喝了一口。却觉得尽管放了再多的糖,也依旧尝不到甜味。

      他的确是存在于‘童话’里的。

      “好了,这次出来的目的,是这个。”她把牛皮纸做成的档案袋推给我:“就如你所想的,之前那次战斗的确是早就策划好的,欧尔麦特虽然受重伤,但是他的对手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

      我拿起那些白纸仔细阅读,上面是被隐藏起来的所有关于那场战斗的消息。而我关注的则是被抓的认知,每一个人质的失踪时间都不同,虽然为了保护人质的隐私而没有拍照片,然而用红色水笔写的【黑发黑眼】还是让我觉得毛骨悚然。

      这些人质好像是经过精挑细选一样,如果说是随手抓的,就会显得十分怪异。

      “你猜的没错,那个混蛋的确正在找什么人。”青木沉声说:“相比起21年前的那场战斗,人质有了很大的变化,目的性很强,黑发黑眼,年纪大多都是在二十多岁,而且,最重要的一点。”

      “所有人质都是无个性。”

      我心里一沉,只觉得好像听到了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的声音。

      “······尽管这边很多人都怀疑是他故意想要激怒欧尔麦特,但是事实上,我倒是觉得那个混蛋别有图谋。”

      餐厅里回荡着悦耳的钢琴声,也遮盖住了我们可以压低的音量。我不停地用右手的食指摩擦左手中指的关节,力气有点大,甚至把骨节处的皮肤都搓红了。

      “我还想拜托你一件事情。”最终,我下定决心,看向了似乎一直在等待我说什么地青木:“我想请你帮我找出来【他】的声音。”

      她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即伸手死死抓住了我的手指,语气也没了刚刚的淡然:“小一,你······”

      “我也希望我猜错了。”我对她苦笑,明明阳光那么强烈,我却依旧觉得浑身发冷。

      她的手指还在收紧,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像是正在做什么挣扎。我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却无法如她所想的那般停下:“没事的,真一。”

      青木的表情依旧不好看,我用力对她微笑了一下,然后认真跟她对视:“如果真的如我所想,我那些杂乱地梦其实都是真实发生的,那么——”

      “我一定要找出来理由。”

      我私心想要就此隐瞒下去,做个普通人,做个我一直想要做的普通人就这样活下去。可是那些带着痛苦跟绝望的梦境却让我无法袖手旁观,记忆之中的我曾经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人因我而离开。而我之所以现如今想起了这段记忆,那么一定是有原因。

      有人在提醒我,不要犯相同的错误。

      而且,一旦我的想法成真了,那么八木先生面对的情况就会更加危险,我想到几年之后,那场神野之战的结局。

      我一定,要守护好我身边的人。

      “我知道了。”她叹口气,无可奈何地用食指狠狠地戳了一下我的额头,然后对我笑:“你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你。”

      “你先把自己弄好就是了。”我没好气地挥开她的手,又是感动,又是无奈:“放心,我只是一个医生而已,又不是超人。”

      我力所能及地事情,拼了命也要去完成,这也是我唯一能够做的事情。

      【想起来——】

      【快想起来——】

      【时间不多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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