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小书生》浅漱

10、第 10 章

　　刚过正月十五木允栖的爷奶就开始准备行李，打算到正月十八一起跟乖孙上京城，毕竟乖孙这次要是考上进士可是好几年都回不来了。

　　家里几个孩子的终身大事都有了着落，虽然五福爹娘性子面没主见，可木小冬已经长大了可以帮父母拿主意了。而且乖孙已经是举人老爷了，作为举人爹娘的儿子儿媳又怎么会受人欺负，至于儿子儿媳会不会在家横行乡里？不带的，他们没那脑子和胆子。

　　木允栖才刚刚十四，老两口就打算在京城照顾乖孙了，两个孙女虽然还没出嫁可嫁妆都已经准备好了，到出嫁的日子老两口提前回来几天就好。

　　家里的百亩田地，木允栖找了几家老实能干的同村人佃了出去。每年和佃户交接等事宜交给他上一辈子的大姐夫帮忙。已经谈好到时候佃给他种的四亩地不用交地租，只要每年把另外九十六亩地的账目和杂事弄好就行。

　　他对上辈子大姐夫的人品还是很相信的，这个人不多言多语老实厚道不贪小.便宜。虽然这辈子没能成为他姐夫，可上辈子自己确实亏欠他们一家。

　　正月十八爷孙三人就赶着牛车从家里出发了，看离家已经很远了，三人又开始卖这几个月积攒的粮食。这个时候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天气寒冷也没有新鲜的水果。福地里的水果一拿出来就被人高价疯抢，大米品质好闻起来味道香一看就是新米，也陆陆续续的高价卖出。

　　走了将近一个月三人才到达京城，进城后先找中人打听出租的小院子。三人几番挑选，选了离贡院不太远的三个小院子逐一实地观看，最终选定了一处较为清净的一进小院子，每个月租金五两银子。

　　三人当天就打扫干净住了进去，赶了一天的路又看房子跑了不少路外加收拾屋子，几个人都累的不想动，三人就从福地拿出现成的热饭热菜高高兴兴的吃了。又一起进福地安安稳稳的睡了一晚。

　　从第二天开始三人就分工合作，木允栖在家温书、木爷爷出去熟悉考试路线、木奶奶用从家里带来的食材做吃食。

　　直到考试前三天木允栖才跟木爷爷一起逛京城熟悉环境，又到书坊看了看外地书坊没有的书籍，晚上回去依然进福地默书写文章。

　　会试流程和乡试差不多依然考三场每场三天，有之前的乡试经验木允栖的准备也十分充足。这次排队的一路上，只碰到一次丢纸团准头不好丢到他考篮上的，有考篮罩布神器纸团反弹率达到百分百，再也不怕纸团不小心掉进考篮里被禁考了。

　　经过五六道检查工序跳过大澡池后，终于安然进入贡院后，木允栖在心中的小恶魔暗暗得意的冷笑，果然没逃过自己的神机妙算——仍是臭号。虽然还是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味道，可三场考试后木允栖仍是神采奕奕的走出贡院大门。

　　就算被霉运千锤百炼过的木允栖，在等待成绩揭晓的日子里也感觉备受煎熬，既然没法静下心来温书那就去京城的大书坊蹭点书看吧，别人的书读起来总是更有乐趣。

　　所以在别人煎熬的时候就发现，木允栖这个已经在京城小有名气的“臭号解元”神色淡然的每天流连于各大书坊之中。

　　听说这位解元才年仅十四岁，看到比自己小一轮或者几轮的少年尚且能保持如此淡然的心态，许多老举人都纷纷自愧不如。结果各大书坊就发现来看书的人越来越多，虽然店里人气高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可你们倒是……买啊。

　　曾经少年时的书店伙计到现在年纪老迈的掌柜，经历了一辈子风风雨雨，涵养功夫极佳的各大书坊掌柜发现最近的脾气越来越不好，面对客人没有以前的如沐春风反而总想发火撵人，京城书坊的掌柜们纷纷陷入自我怀疑当中……

　　而此时，皇宫的御书房中几位德高望重的大臣将前十名的考卷呈给皇上预览。皇上才刚刚而立之年正是大展宏图的时候，面无表情的坐在座位上看了看呈上来的十份考卷，“听说今年有位‘臭号解元’会试的时候又是坐的臭号？”

　　“是，没想到这位‘臭号解元’的名头已经这么响了，臣等也是听了关于他的传闻关注了一下他的考卷，不得不说虽然年龄小可学识渊博言之有物，几位同僚一致认为他的文章可以排头名，左边第一份考卷就是那个木允栖的，最终名次还请圣上定夺。”

　　“朕也是听说他有三大特点：年纪小、运气背、学识好，起了那么点好奇心。”皇上心情不错的边说边拿起左边第一份考卷，“好！整篇文章构思严谨、思路奇妙却又实用易行、无华丽辞藻却让读者有酣畅淋漓之感。单凭这篇文章就当得起头名，到时候估计他头上就会顶着‘臭号会元’了，只可惜我这殿试无臭号不能给他破例哈哈哈。”

　　心情愉悦的皇帝又把其它九篇文章点出名次，就兴冲冲的回后宫找皇后讨论这新鲜出炉的“臭号会元”去了……

　　大月朝兴和八年四月初“臭号状元”名动朝野，九岁中秀才、十三岁中解元、十四岁中会元和状元，一路考来场场除“殿试无臭号不能破例”外，皆是臭号。除考秀才发挥失常排名第十，其余五试皆头名。

　　世家权贵称其心性坚韧、名家大儒赞其博闻强记、名媛仕女慕其芝兰玉树、乡野百姓叹其霉运遮顶……

　　一时间全国的茶馆都纷纷开始有说书先生讲《臭号状元轶事》：“据臭号状元的同乡李狗剩所述，臭号状元小名五福从小聪明伶俐孝顺长辈友爱姐姐，唯有一点不好就是倒霉。

　　在臭号状元八岁那年学堂放学后看天气还早就在街上闲逛，忽然被人从身后拎起来不问青红皂白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据同乡李狗剩统计，臭号状元八岁第一次挨揍到九岁中秀才之前这一年中被错认成小偷、仇人、挑衅者无故被打最少二十次，负责医治的刘大夫表示臭号状元从小身子骨强健，虽经常被打却依然活蹦乱跳。

　　路遇别人打架、扔石子、摔东西无辜被牵连受伤有证可考的达五十余次。至于其它小的倒霉事随时会发生已经无法考证……

　　众位客官问为什么说中秀才以后倒霉事减少，那是因为全县城的人都知道臭号秀才的名头，所以每次要打人、要扔东西、要泼水……前，都要仔细看好周围有没有臭号秀才，毕竟无故殴打秀才是要坐牢的。

　　就算这样臭号秀才也遭受了十几次无妄之灾，不过他全都表示不予追究，也因此臭号秀才在当地老百姓中的口碑十分好……”

　　进士游街的时候别人都是被扔鲜花、手帕、香囊，木允栖则总被不小心错手丢出去的蜜饯、苹果、桂花糕打中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尤其是那个被啃了一口的大苹果是从京城最大酒楼三楼的包间里丢出去的，正好砸在臭号状元的鼻子上，把鼻子砸的通红通红的。只见臭号状元可怜巴巴的用手揉了揉鼻子，茫然的抬头看了看那个方向的几个包间，什么都没看到就老老实实的继续跨马游街了……当时可把道路两旁的大姐、大娘、老奶奶们心疼坏了……

　　坐在包间里的六公主看了看空了的右手，又看了看左手没扔出去的花，强忍着眼泪委屈的冲太子哥哥说：“我不是故意的。”

　　九岁的太子无语的看了看六岁的嫡亲妹妹，拿起帕子帮妹妹擦了擦右手上的苹果汁水，柔声安慰道：“哥哥知道妹妹最乖了，一定是没拿稳才掉下去的。”

　　脸颊带泪的六公主开心的对哥哥露出缺齿的笑容，就从桌上重新挑了一个大苹果啃了起来，这苹果可真甜，可惜没有刚才的苹果大……

　　琼林宴的第二天皇上传召木允栖觐见，御书房中皇上面无表情上下打量了他许久，看的他都想抬手摸摸脸上有没有车上吃东西沾到的点心渣。

　　“木爱卿可是给朕出了个难题，爱卿觉得朕应该给你什么职位？毕竟你年龄太轻放在哪里都很难服众啊。”

　　“其实学生也觉得应该三年后再考，可学生已经把书坊的书看的差不多了，听说翰林院的藏书阁是天下藏书最全的地方不免心中向往，而前三甲按惯例可以进入翰林院，所以学生就全力以赴的参加考试了。”

　　“所以你来参加科举就是为了进翰林免费看书，而朕不但给你提供大量藏书供你免费阅读，还要按月给你发俸禄？”兴和帝气的肝疼拿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的灌了一口。

　　听皇上这么说怎么感觉自己挺无.耻的？木允栖摸了摸鼻子沉吟了片刻，“学生今日带了一件礼物本来想进献给皇上的，要不就充作学生三年的学费？”边说边从袖子里拿出一叠手稿来，以询问的眼神看着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