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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急迫 ...

  •   方婉舟等到月上中宵夜未见夜阑珊回来,心中不免担忧,便要下人去套马车自己亲自去皇城接夜阑珊回来。

      一众丫鬟簇拥着从方婉舟的居兰院路过厅堂往外去,下人刚要点灯,却被黑暗中的坐着的一个人吓了一跳。

      是夜阑珊。

      方婉舟拍着心口问:“囡囡回来了,怎么也不让人通报一声,在这黑灯瞎火地坐着叫什么事儿?”

      下人已经点起了等,夜阑珊的纱布在烛火的照耀有点要滑了下来。方婉舟见了心中一疼,便叫人去拿纱布,重新替夜阑珊包扎。

      昏暗的烛火中夜阑珊似是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有些累了歇会。”说完往方婉舟的怀里靠了靠:“阿娘,我想喝糖水。”

      方婉舟不禁失笑:“多大的人了,还这样撒娇。早就给你备下了,这就让她们给你端来。”

      糖水很甜。煮烂的红豆和粉糯的莲子熬了许久,发出阵阵清香。可是心里苦的人再甜的糖水入口也成了苦涩难咽,夜阑珊默默地吃着,面上笑地可人:“好吃!”

      方婉舟用帕子给她掖了掖嘴角,笑到:“在外吃了这样多的苦,自然吃什么都好。”

      说完又忧心地看着她:“你今日怎么去了那么久?可是有什么事?”

      夜阑珊呼哧呼哧喝完了最后一口,就着她阿娘的帕子擦了嘴:“没有,公务禀报而已。陛下因我打了胜仗高兴,留我用了膳才走。”

      说完也不等方婉舟追问,笑了笑,对方婉舟道:“阿娘,我说了一天的话,可累了,先去歇息了。”

      今天是的个好天气。
      草场上空一只鹰隼自由地翱翔。
      那鹰隼长得与旁个不同,身形状如牛马,鬼头鹰身虎爪,周遭灵气肆意,呼吸间张开双翅,在碧绿的草场间投下巨大的阴影。

      它的阴影下笼罩着一只兔,猛地俯冲向下,如铁钳的爪子抓住了兔子,隔着血肉,直接捏碎了它的心脏。

      她啧了一声,架起弓向着那鹰隼射了过去,另一边寒光一闪,一柄长刀飞了过来,截断了箭镞的去路,又瞬息旋转着飞回到了主人的手里。

      那鬼头鹰得了庇佑,又抓到了猎物,得意清啸一声,拍翅落在来人的身旁,一口将那兔子吞了下去。

      眼见着自己的箭像断了翅膀的鸟一样从空中掉在了地上,她不高兴地撅起了嘴巴:“阿兄,你干嘛呀!”

      一双皂靴踏了过来,来人穿着半旧的青袍子,衣摆处已经被洗的发白,却极是整洁。那头和她一样鸦青色的发用素白的布条高高束了。这样清贫的打扮,却因那无双的容色衬托得有些清华的矜贵。

      “阻你射我的鹰,却还要反过来质问我,这是什么道理?”他好看的仰月唇嵌进嘴角,伸出手抚了抚比他还高出一截鬼头鹰巨大的脑袋。

      那鬼头鹰低着脑袋向他撒娇,叫得更欢。

      她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傲然道:“既是阿兄的鹰,却敢抢我的猎物,没规矩。宠不教主之过,阿兄应该给我赔礼才是!”

      那鬼头鹰极有灵性,仿佛听懂了一般,小心翼翼地去觑那人的神色,鸟喙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像是在装可怜地求救。

      那人噗嗤一下笑开,伸手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脑袋:“你这小丫头,真是把你宠坏了!你这样跋扈,将来回了邺都,哪个婆家敢要你。”

      她忽然笑了起来,明媚的脸迎着草原上的朝阳:“邺都的男人,不是只会吃喝嫖赌的废物,就是吕穆那样只会读书的蠢货,哪里配得上我爹娘的女儿!干脆呀……”她眼睛狡邪地一转,说道:“干脆在北疆绑个举目无亲愿意入赘的儿郎,给我爹娘和祖母,以后我和阿兄在外打仗,叫他在家侍奉高堂!”

      这话说得惊世骇俗,口气直逼上月他们刚刚剿灭的土匪头子。

      鬼头鹰听了不屑地打了个响鼻,觉得这人实在无药可救,转过身,屁股对着她扫了扫尾巴,展翅飞得远远。

      那人扶额重重叹了口气,无奈道:“当初真不该叫你来军营,哪家的女儿会学这样的浑话!叫爹知道了还不扒了你的皮!”

      她却有恃无恐黏了上去,摇着阿兄的胳膊:“全北疆都知道阿兄疼我,定不会叫阿爹知道,这话我只与阿兄说!”

      那人好看的仰月唇又翘了起来:“你就仗着我宠你,哪天阿兄不在了,看你还和谁撒娇去!”

      她的脸陡然凉了下来:“呸呸呸!阿兄怎么说这么晦气的话!”

      那人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生老病死,纵然修仙向道,也终有那一天。再说武将死沙场,再正常不过,有什么可忌讳的。”

      她杏仁一样的眼睛生出一股惶然来,直直摇了摇头:“不会不会!珊儿保护你,阿兄定会长命百岁!”

      那人见她真的被吓到的样子,又有些后悔起来,忙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好好好,有珊儿在,阿兄一定陪你年年岁岁。”

      又安抚了一阵,她才渐渐安下心来。

      见她神色还是有些郁郁,那人便拉着她去看刚刚搭好的秋千。

      她还没走到自己的帐前,便看见了那帐旁的秋千。她高兴坏了,蹦蹦跳跳跑了过去,一跃到秋千上,高高地荡了起来,笑声银铃一般,回荡在本有些谨然的军营里。

      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过来,虎背蜂腰,面容刚毅,低沉的声音威然犹如雷霆。
      “她没规矩,你还越发宠得来劲儿!军营嬉闹成何体统,敌人来了难道你还拔了秋千走么!”

      她在秋千上咯咯一笑,一跃而起,身形像一只灵敏的小燕,落在他身边。
      “阿爹怎能责怪阿兄,最宠我的可不就是您,没有您默许,我阿兄哪会在军营里给我弄这么个玩意儿?”

      她阿爹哈哈笑了起来,伸手去刮她的鼻梁:“小机灵鬼。”

      她歪头躲了开去:“阿爹别乱刮,鼻梁会塌的,到时候就不好看了!”

      她阿爹却扬了眉:“塌了又怎么了,我夜霆的囡囡,鼻子塌了也是这草原上最美的格桑花!”

      她扑进阿爹的怀抱里,在那宽阔温暖带有草原阳光味道的怀抱里笑出了声。

      这就是她的阿爹与阿兄。
      那时的她是北疆被捧在心口上的掌珠,那是她最恣意快活的时光。

      忽然她左眼剧烈地疼痛了起来,她在阿爹的怀里捂住左眼,鲜血汩汩涌了出来,落在地上汇聚成血海。

      她在剧痛中看见脚下的血海猛然一惊,害怕地揪住阿爹的衣襟:“阿爹,这是什么……”

      “咔嚓”令人耳痛的一声响,她阿爹的头掉了下来,砸进血海里。

      她透过阿爹的断颈,看见阿爹身后握着挽苍生的阿兄。

      在这令人心跳停止的对视里,她嘶声力竭地叫了起来。

      邪恶的眼睛在黑暗中张开。

      “叫我抓住了。”

      听风赶回苍泽山的时候,上气不接下气地喘。

      吹露被他勒怕了,躲在长廊的石柱后警惕地看着他。

      “听风哥,你又这么赶做什么?”

      听风顾不得和他啰嗦,问道:“ 尊上何在?!”

      听风见他满头大汗神色急迫,还以为真出了什么大事,说道:“尊上去九重天了,也没吩咐什么时候回来。出什么事了?”

      听风听了一呆:“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青鸟留给了忠国侯府,自己入不得九重天,那夜小侯不是要找的人便罢,可偏这次极有可能是她。见上次尊上走时不痛快的样子,依着他的性子搞不好还留了个不大不小的苦头给那夜小侯,回头要是知道了真相,还不连杀自己的心都有!

      如何是好……

      吹露见他一会迫不及待,一会怔怔不言的样子,不免担忧起来,从躲着的柱子后面小心翼翼挪了过来,问道:“是不是那夜小侯爷出了什么事?”

      听风答道:“倒也不是出了事,但确实是和夜小侯有关……吹露,你可还记得,尊上叫我们找的刀,长得什么模样?”

      听风一扬眉,一脸“你居然问我这样的废话”的表情,答道:“那是当然!那刀从我入了苍泽山就折磨我到现在,化成灰我都认得!”

      说完从长廊边的树上折了一支树枝,在廊便的花坛里歪歪扭扭地画了起来。

      歪七扭八,果真一笔不差。

      难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听风陷入了沉思。

      吹露见听风又没了声响,有点莫名其妙:“到底怎么了……总不成,那刀是夜小侯的吧,哈哈……哈……”

      哈了一半,就见听风一脸严肃且认真地看了过来。

      一直雀鸟叼着一小枝果子从林子里滑落在一颗树上。它忽然发现自己以前常爱落脚的小枝已经不见了,残留的断根昭示着这个惨案。

      谁这么大胆!敢折我的小枝!我可是尊上养的雀鸟!

      它痛心疾首地想。

      凶手应该就在不远处。它举目四望捕捉凶手的踪迹。

      然后它便在吹露的手上,看见了小枝的遗体。

      然而它还未上前去夺回小枝的残骸,便被一声冲天的惊叫吓得拍翅而起。

      “什么!这是夜小侯的刀?!”

      听风被他吵得耳聋,捂着耳朵道:“你小点声!”

      吹露激动地抓住听风的手:“听风哥,你可看真了?”

      听风看着他蛮是希冀的大眼睛,咳了一声,甩开他的手:“别动手动脚的!当时夜小侯急着要去见云霭国君,叫我等她回来再看。但我等到月上中天她还未归,我一直等着也不是办法,便想着还是回来先禀报尊上。”

      吹露被他甩开的双手激动得无处安放,便合掌拍了起来:“太好了太好了!终于摆脱到处找刀的噩梦了!”

      忽然脸色一变,想到了什么似的,又急的团团转了起来:“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

      听风见他忽喜忽忧的,被他转得头晕:“又怎么了?你快别转了。”

      吹露一脸绝望道:“前几日尊上救了人,回来估计是觉着自己很是吃亏,黑着脸去找司医局的白芷姐,将拔出来的魔蛊给了她让她好好钻研。之后还阴恻恻地笑。“

      他将手背在身后,挺直了背,学着连玖的语气,露出一个很是欠揍的笑,说道:
      “这魔蛊有趣的紧,我救人时留了一手,可仔细观察症状以作对策,不枉那夜阑珊中毒一场,也算对苍生有功。”

      他学得惟妙惟肖,听风几乎眼前浮现出连玖那清冷而又阴险的脸。

      这下不止吹露,听风也急得团团转了起来。

      吹露一边转一边继续絮絮叨叨:“这下可好,本来是天作之合的缘分,你救我一次,我救你一回,还在不知情中探查灵海,四舍五入便是有了肌肤之亲,直接可以拜堂成亲的,这下全让尊上自己搅黄了!那夜小侯听说性情跋扈,恶如夜叉,要是让她知道了,不用那五尺断归劈了尊上已是宽宏,怎还会愿意以身相许啊……”说完想起上次差点被断归刀送去了西天,不由地打了个寒颤。

      听风虽然觉得吹露一直不着调,此刻却也越听越有道理,两人越发转成一团。

      忽然天边青光如闪电一般直刺过来,定眼一瞧又是青鸟。

      只见青鸟扑棱着翅膀,语气较上次还要焦急:“尊上何在?那夜小侯出事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急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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