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戒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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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二人的手相握时，崔昀才来得及仔细打量自己眼前的这个年轻人。
他的眉眼十分浅淡，相比之下还当真有几分女孩子才有的柔，但高挺的鼻梁又让他整个人不显女气。虽然穿着一身颇煞风景的沙滩裤，可依旧挡不住眼前人身上那种自成一体的气质。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高跟鞋的原因，杨毅女装的时候还带着几分逼人的强势，男装的时候却反而温和，嘴角还含着三分的笑意，让人感觉十分的舒服。
这一幕崔成自然也是看在了眼里，他盯着杨毅的那张脸看了很久，嘴角不由的抽了抽。
莫名其妙的他就想起了他第一天见杨毅时那张嘴角下压的严肃脸，不知道为什么他此刻的心情有些微妙。
杨毅这张脸啊……还真是太多变了。
“您好！”杨毅和崔昀二人用力一握，便收了回去。
“谢谢。”杨毅和崔成刚坐下来，岚姨便端了杯子过来，放在了二人面前。
“你们今天怎么过来？”王曦的目光在杨毅身上扫了一下，最后还是落到了崔成那边。
崔成被盯的不太舒服，下意识地就往杨毅的方向挪了一下。
可没想到这个动作却引得王曦、崔昀二人皱起了眉头。
杨毅轻笑一下，暗中给崔成使了个眼色，崔成这才别别扭扭地开口。
“那个......”崔成撇了撇嘴，显得不情不愿的，“就是我听我妈要过来，就......就跟过来看看。”
王曦和崔昀都很奇怪的去看崔成，杨毅也很轻的扫了崔成一眼。
“好啦，好啦，我实话实说还不行吗？”崔成眨了一下眼睛，“我听高叔说我妈要过来，我就知道你们已经走到最后了。”
崔昀和王曦愣了一下，相互看了一眼，接着就听崔成道。
“这是你们自己的决定，我没有权利插手，但......”但难免还是觉得有些难以接受崔成顿了一下，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话锋一转道：“我知道你们肯定不会轻易同意我出柜的事，所以我想了想还是觉得以后跟杨毅去住好一点，以免惹的你们不快。”
杨毅皱了皱眉，暗中捅了崔成一下。
“还有，我知道今天之后我们就很难再像这样了，所以今天我过来就是为了把过去的那点事情解决一下。”崔成的目光落了下来，将食指上的戒指转了个向。
而王曦和崔昀二人的心却在听到“过去的那点事”的时候猛的一揪。
“我知道，过去这么多年是我误会你了”崔成的拇指交叠了一下，轻轻一拨，戒指也跟着转了一圈。
“当然开始是真的很恨你，但这种事嘛……后来其实也就都想明白了，有福、奶奶的去世本就不关你的事，却给你冠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而且一冠就是半辈子”，可能是因为刚刚一下子搓戒指的那一下搓的有点猛，崔成的手指被不知道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倏地将手收了回来。“在这个方面确实是我做的不对。”
“按理来说，百善孝为先，孝以顺为首，我却几次三番的给你捅刀子，我知道这要是按着过去的理论，我基本就是妄为人子的行列了。”崔成将唇抿的很紧，很明显还有话要说却没说出来。
几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的确崔成从没尽过身为人子的义务，可王曦和崔昀二人也基本没花时间陪过孩子，甚至连崔成眼睛刚刚失明的那段时间，那段最需要他们的时间都等不到二人来。
这是本烂账，谁都算不清。
“所以嘛……”崔成深吸了一口气，“我今天就是来补齐我欠你的一句话的”
崔成将戒指轻转了一圈，眼睛却撇向了别处，直到扫到杨毅身上的时候才收了回来，“就是……那啥……妈……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
简短的几个字，却惊的王曦失了方寸，一双手几次碰到水杯的边缘，又几次收了回来，眼尾明显有些泛红。
“我……”
“就是有福……”眼看王曦要说话，却被崔成直接打断，“我终于知道他长什么样了。”
王曦的手被才添的热水烫了一下，倏地收了回来。
崔成从杨毅手里拿了那个雕塑推到王曦面前。
“杨毅说这东西做的真的很像，连神态都很真”崔成说的很缓，手指在有福地身上很轻地扫了一下，“杨毅说他当初第一眼见它的时候就是如这般的，趴在我的脚边。”
王曦的手很轻的颤了一下，眼皮垂了下来，目光却顺着崔成的手落到了雕塑的身上，“这东西不是早没了吗？”
崔成回头看了杨毅一眼，“还不是某人帮我找回来的。”
崔成的目光在王曦的手上停留了一会儿，眼看着王曦伸手，似乎是想去碰那个小东西，却又在触到雕塑的瞬间收了回来。
“就是那个……就是我要说的内容已经说完了，我和杨毅就先走了……你们登记的时候不用叫我了，完事通知我一声就行。”
说完崔成就去轰杨毅，几乎巴不得将人赶紧弄走。
“真不再等等？”杨毅回头看了王曦和崔昀一眼，压低了声音问崔成。
“等什么等？我要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剩下的就和我没关系了，留下来也只能碍眼。”
“可……”
“可什么可，走走走走，除非…..”
“谢谢……”这声谢谢很轻，不细听根本察觉不到，可崔成的身子却是一僵。
“对不起……几次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都不在。你怨我，应该的……”
杨毅低头看了一眼崔成，手刚伸出去想在崔成的后背上拍拍，就感觉自己被人猛地推了一下，眼看着就要出门去。
“成成……”
杨毅感到自己怀里的人僵了一下。
“成成……最后你要怎么选择，我不会管，可听我一句，两个男人，要走的路太难了……”
怀里人的身子明显放松了下来，杨毅察觉到崔成在起身的时候在他的身上蹭了一下，但发红的眼尾却是遮不住。
“妈，我知道”王曦的身子怔了一下，可还没等她细品到其中滋味就听崔成继续道：“可是妈你知道吗？现在的我睡觉已经不用抓被子了，只是因为某人说让我害怕就抓他”
说到这儿崔成稍顿了一下，目光下意识地在杨毅的脸上扫了一下，“而且也只有某人，无论自己的胳膊多麻都愿意让我抓着。我当然知道这条路上很黑，又没有灯，可再怎么样，多一个人愿意陪我呆在夜里，也总比一个人站在原地一步也迈不出去的强。”
王曦久久地盯着二人离开的方向，却连他们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她还记着那天晚上崔成攥得泛白的手指和程梅琳的话，“也只能看以后，等他的心态发生变化之后，能不能调整过来了。”
王曦的眼睛轻阖了一下。
有时候她也会想，要是当初能抽空多陪陪那个孩子，成成会不会就不会怕黑。
只可惜，假如和想象永远只能是想象，这世上永远没有再来一次的后悔药。
但现在……她没能做到的事，有人替她做到了。
王曦站了起来，却惊了崔昀一下。
“其实…...”崔昀想说点什么，至少也表达一下自己的意思。
可他很快就发现王曦的注意力根本没在这边。
王曦直起身来，向着大门的方向走了过去。
随着那条缝隙逐渐变大，开门的时候一道刺眼的光顺着缝隙钻了进来，王曦下意识地伸手遮了一下，却仍被刺激的睁不开眼睛，眼泪也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流的到处都是。
通过指缝间小小地空间，王曦看到了还没来得及走远的二人。
二人并排走着，手里还捏着两朵开的正盛的合欢。
崔成拿手里的合欢在杨毅的脸上轻扫了一下，却被人很轻的推开。
杨毅刚刚伸手，却被崔成笑着躲开了，二人打打闹闹的，分开没一会儿就又合到了一起。
在余光中，王曦看到崔成的小拇指很不老实，很轻的在杨毅的手背上扫了一下，却反手被人捉住了。
二人的手很自然的交握在一起，就像平常情侣一样，只有杨毅无名指上那枚细弱的戒指，被阳光一照反射着几分刺眼的光。
王曦向前挪了一步，就要追上去却正好踢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那是一个稍显老旧的木盒子，盒子表面有几处的漆都已经掉了，有很明显刮蹭的痕迹。而王曦却在扫到那东西的第一眼就已经僵掉了。
作为连接二人唯一的一根线，王曦当然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东西，并且很清楚的知道在这个盒子上所承载的东西。
可同时她也清楚这根线究竟有多脆弱，就像那个盒子一样，根本不经磕。稍微的磕碰，就会在盒子的表面留下没有办法抹去的伤痕。
王曦伸手去捧那个盒子，顺着盒子老旧的表面摸到了左侧被磕坏的一角，摸到了挂在盒前的锁。
“啪”
第一滴眼泪掉在大理石铺成的石阶上，接着就像是开启了潘多拉的魔盒，有些藏起来的东西再也压抑不住，顺着泪腺，融进了眼泪里。
里面的东西竟一个没少，当年它们什么样，如今它们就被怎么样的摆放在盒里，就好像，除了它们身上那些浅淡的痕迹，这么多年了，就呆在哪儿一动都没动。
看王曦心情低落，岚姨和高志祥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递了一支新剪的合欢过去。
“夫人，等会儿走的时候，带一支合欢吧……”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戒指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