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法则：别惹我》一茬野色

26、惊喜

　　吉康平在一个月后转到楼下6班，几乎和楼上的10班是对角线的位置关系，因为他本身的存在感就不强，陈汾下课宣布这件事的时候全班没几个人讨论，紧张的学业压力下，更没空去深究原因。

　　倒是最后面趴着睡觉的左舟抬起了头，宁天心有所感，从作业本上移开目光，发现左舟也正看着他，眼里已经没了睡意。

　　对视半晌，左舟伸手拿过宁天桌上的矿泉水瓶子拧开，沉默地喝了两口，“这节课讲了什么？”
　　宁天直接把自己做了笔记的课本推过去，然后低头继续刷题。
　　左舟看了会儿，每个知识点都做了很详细的备注，甚至对应展开了重点题型简述，一看就是专门为他写的，指腹轻轻抚过那些字迹，合上书站起身。

　　宁天头也不抬道：“去哪儿？”
　　左舟道：“6班。”

　　笔尖顿住，宁天转了下笔，抬眼看他，“去干嘛？”
　　左舟道：“找人。”
　　宁天也站起身，“我陪你。”

　　左舟按住他的肩膀，“不，你就在这里等我。”顿了下，“宁天，你现在最好不要跟我作对。”
　　他很少会用这种语气喊他的全名，宁天慢慢嗯了声，替他把校服的拉链拉上，“外面风大，早去早回。”

　　下节课第二道铃声响起前，左舟终于回来，在宁天等得逐渐幽怨的眼神里坐回座位，撸狗毛似的安抚了一句，“我总要去确认一下因为我被迫转班的同学是否状况良好。”

　　宁天轻哼一声，“自恋，谁说是因你，你可以理解为我就是单纯的看他不爽。”
　　于是撸狗毛改为捶狗头。
　　收拾够了，左舟再次警告，“不要再替我擅作主张。”
　　宁天道：“哦。”没有丝毫要悔改的意思。
　　左舟也来火了，“你怎么不干脆围着我尿一圈算了？”他甚至怀疑，如果这件事放在人身上也是合理的，宁天搞不好真会这么做。

　　宁天无疑是个大方的人，在学习、金钱、交友……各个方面从来不吝啬与人分享，左舟一度以为他没什么领地意识，好像什么人都可以友好地对待，直到跟他谈起了对象。左舟自己就是个独行侠，他的私域圈子被他划得很大，为了避免别人误闯，他的选择是主动绕开别人。宁天就不一样，他划定的圈子或许很小，但一直摆在哪儿不动，谁要是敢踩线谁就得死。

　　哪怕宁天对他的好几乎是无条件的，但他必须乖乖待在圈里这一点却毫无商量的余地，已经不能算条件，因为条件还可以谈，而这点，是宁天思维模式里的恒定事实。

　　问题是左舟绝对不是一个甘受管束的人，他有很强的自我意识，占有欲他也有，但在他看来，不足以引起感情危机的小插曲根本不需要给予关注，可宁天不这么想，对于任何试图靠近他的人或物，哪怕出现危机的概率再小，他都抱有很强的警惕性，这种超额的占有欲无疑侵犯了他的自我意识。因此引起的小矛盾屡见不鲜，但热恋期的人嘛，就算对方全身都是刺，相拥的时候他们也会用尽力气，疼也无所谓，因为喜欢所以毫无顾忌。况且宁天还有一点显著的优势，厚脸皮，左舟对他的软磨硬泡最高抵抗记录不超过一周，对此他也很无奈，他拿自己的心软没了办法。

　　偶然一次在网上看到一篇所谓的感情专家“教你如何调.教出一个听话的男朋友”的文章，他仔细研读了一下，文章分为几个板块。

　　第一个板块：如何让男友不守财？
　　宁天一个学生不可能有太多钱，但也没出现过不给他花的情况，而且他自己有的是钱，宁天守财也没关系，他养得起两个人，于是整段略过。

　　第二个板块：如何让男友守洁？
　　不需要考虑，不洁的人，不会是男友。

　　第三个板块：如何让男友诚实？
　　宁天虽然狗，但干了什么还是会认，甚至坦诚地理直气壮，能把人气死。略。

　　第四个板块：如何让男友承担家务？
　　什么破问题，不喜欢做家务还有错了？反正又不是他做，略略略。

　　第五个板块：如何让男友有上进心？
　　年级第一，还算上进吧。倒是他自己有摆烂嫌疑……

　　第六个板块：如何让男友对你保持热情？
　　……已经够热情了，略。

　　第七个板块：如何让男友更体贴你的小情绪？
　　略，喜欢有小情绪的人可不是他，呵呵，所以这破文章是要看了之后用在自己身上吗？

　　之后的几个问题他没再看下去，照这样算来，那宁狗就是二十四孝十全十美好男友了？合着他才是那个该被调.教的人，总结，破专家破文章，垃圾。

　　后来某天宁天不小心看到那条浏览记录，对于上面几个问题他没怎么细看，只一点引起了他的关注，当时的表情甚至可以说是凝重，一整天他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左舟。
　　晚上回寝室，左舟先进去洗澡，出来就看见宁天脱光了衣服躺在他的床上，煞有其事道：“来吧，我希望你能明白，你男朋友对你的热情到底有多大。”

　　左舟：“……”
　　他想拒绝，临近期末，学习任务越来越重，学校为了尽可能增加学生的运动量，还在课间安排了跑操。现在每天回宿舍只想休息，弯腰替宁天盖好被子，以免宿管误闯受惊，拍了拍他的脸,“嗯，乖，我已经感受到了，早点睡吧。”转身去了对面床躺下。

　　在宁天扑过来之前，他闭上眼道：“你说实验班的压力是不是太大了点，真的适合我吗？”
　　宁天高涨了一天的情绪就这么被无情浇灭，最后只有卫生间收留他。

　　放暑假的前一天，陈汾召开了最后一次班级会议，因为下学期这间教室坐着的人将不再是他们，整体氛围很伤感，陈汾的总结很简短，她说：“你们每个人都很优秀，在最爱玩的年纪沉下心学习，在最梦幻的年华选择了一条最朴实无华的路，天道酬勤，你们的努力一定会被老天爷看在眼里，我相信，今后不管去到哪里，你们都必将大放异彩。”

　　久久不衰的掌声响彻耳边，左舟看着身边的人，也不由去想象了一下那些所谓的未来，各种各样的结局，但所幸每一种都有他的存在。

　　散会后同学们自发组织了聚餐，他们故作成熟地交际畅谈，在离别的气氛里，好像所有人都敞开了心扉。左舟终于参与了一次，他跟在宁天身旁，和其他几个班干部一起挨桌敬着偷偷买的酒，或许总有那么几次干杯藏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酒精的刺激下人越发大胆，苏小婷直接调戏到左舟身上，她指着左舟和宁天，不经大脑道：“你们两个好像新人敬酒啊！”

　　包间里哄堂大笑，谁都当这是玩笑，但他们不知道，两人垂在身侧的手背轻轻相碰，像杯子里的酒，散开阵阵涟漪。

　　宁天反手握住左舟的手，附和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这对新人一起敬你一杯吧。”
　　左舟睫毛轻颤，手指蜷缩在他的掌心里。

　　苏小婷看热闹不嫌事大，拍了拍桌子，“交杯，交杯！” 大伙嗷嗷起哄，他们都忘了去怀疑左舟为什么会这么顺从。

　　宁天为左舟重新倒满酒杯，两人面对站立，将酒杯穿过对方的臂弯里，仰头饮下，他们炽热地看着对方，呼吸交缠了一瞬，又悄无声息地错开。

　　起了这个头，包间里玩笑般的告白层出不穷地抛出来，好像即便得到了拒绝也没有那么郑重其事，他们仍然可以是朋友是同学，这些年轻的脸庞已经开始学着大人的模样留下余地。

　　没人注意左舟和宁天提前离席，他们漫步在街边，一会儿近一会儿远，夏天的晚风也带着闷闷的热度，吹不散脸颊的醺红。

　　走了没多远左舟蹲下身，头埋进手臂里，宁天在他面对跟着蹲下来，摩挲着他的后颈，“不舒服？”
　　左舟身体不住前倾，头抵着宁天的胸口，“头晕。”
　　宁天笑了笑，“真是个乖孩子，以后酒也不能喝了。”

　　左舟缓了会儿，抬起头，眼睛红的吓人，看着宁天身后的夜空，“月亮真圆。”
　　柔软的嘴唇沾了酒后异常鲜艳。
　　宁天顺势吻了过去。
　　细密的轻吻带着无尽温柔，像互相舔舐的小兽。

　　亲完，左舟舔了舔变得很湿润的嘴唇，“腿麻了，你背我。”

　　暑假头一个月宁天被他爸妈接走了，他们全家去海边旅游了一趟，因为期末稳定发挥的好成绩，他爸还给他换了个最新款的手机，他跟左舟炫耀这件事的时候，左舟正在宋延成的店里吃饭。
　　宋延成最近要回一趟老家，可能为期不短，小均哥召集了几个朋友为他送行。那个捡来的厨师也在，据说他也要跟着一起去。

　　宁天问他在哪儿。
　　他鬼使神差地回了一句，在家睡觉。

　　大概是因为宁天对宋延成一直抱有成见，每次他和宋延成有什么联系宁天就一副小媳妇受气的样子，他不想因为这点小事让两人又生出不愉快来。
　　但事实证明，谎言就是人生最大的陷阱，你不知道它会在什么时候打你一个措手不及。

　　左舟的报应来得很快。
　　吃完饭他被宋延成开车送回去，刚到小区门口就看见宁天提着行李箱从出租车上下来。
　　就，很操蛋。

　　他迟迟不肯下车，宋延成还觉得奇怪，看到不远处的宁天才恍然大悟，“不然先跟我走？”
　　左舟摇摇头，来不及了，已经被抓包了。
　　他英勇就义般打开车门，下车前回头道了别，“宋哥，回见。”

　　“回见。”宋延成笑了笑，看着他走远，低声一叹，“再见。”

　　估计是直接从海边回来的，下身穿着宽松的米白色短裤，上身是一件低领短袖衬衫，趿着拖鞋，单手插在裤兜里，散漫里带一点野性，人也晒黑了些。他站在原地等左舟走过来，人到身边，又一言不发地转身往大门走。左舟只好跟上去，一直到家里，一句话也没说。

　　宁天打开行李箱，看着左舟，微扬下巴，“我给你带了礼物。”
　　左舟微松口气，至少是个良好的开始，低头往箱子里一看，《高中数学精选》《语文作文大赏》《物理360°全解》等等，满满一大箱书。

　　左舟：“……”
　　宁天还问：“喜欢吗？”

　　高二的分班不仅看开学选科后的分班考，高一全年的平均成绩也占了很大比重，左舟在这上面没有太大优势，为了以防万一，宁天决定花一个月时间给他突击一下。这是他们原本商量好的，而宁天突然结束旅行回来，显然是想给他一个惊喜。

　　心里有愧的左舟还能说什么，上去抱住他，“喜欢，哪儿哪儿都喜欢。”
　　好像还能闻到一些沙滩的味道，埋进肩窝里深吸一口气，这才反应过来，其实看见他的第一个念头并不是心虚，而是欣喜，因为他也是很想他的。

　　宁天没有回抱他，双手垂着，也不推开，“我跟家里人说，我是回来给人补课赚外快的。”
　　左舟立刻道：“每天给你开两千工资，够不够？”

　　宁天终是没忍住，抬手搂住那截腰，摇了摇头，“不够，得肉偿。”顿了顿，“日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