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法则：别惹我》一茬野色

25、未来不及

　　“你先去食堂，我回教室拿一下手机。”
　　周三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是户外美术课，还剩十来分钟，老师宣布提前下课，大部分人直接去了食堂，享受这难得一次不用排队抢饭的悠闲时光。

　　左舟问：“你吃什么？”
　　宁天道：“老样子，多加一块鸡排。”顿了顿，不想让他一个人，“不然你先去找蒋开宇，他们这节课是体育，肯定提前解散了。”

　　左舟不置可否，“如果碰到了他不躲我的话。”
　　宁天失笑，揉了揉他的头发，“理解一下，我俩从小一起长大，他可能没想过我会给他找个跟他同性别的嫂子。”

　　左舟踹了他小腿一脚，“谁是嫂子？赶紧滚，晚了鸡排就是我的。”
　　“没事，从你嘴里抢就是了，反正我经常这么干。”宁天盯着他红润的唇瓣说了这么一句话，在他发飙之前，笑容得意地跑了。

　　回到教学楼，大部分教室都很安静，从楼梯口上去的时候看见前面拐角晃过一个身影，抬头往上看了眼，嘴角余留的笑意瞬间消失，眼神也冷了下去。
　　他慢慢跟上去，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然后一前一后进到教室。

　　他特地从前门进去，看见吉康平坐到第二排中间位置，掏出课本翻看起来，很是刻苦的样子。站定看了几秒，又才往自己座位走，拿了手机原路返回，到吉康平旁边过道，隔着一个空位置，他敲了敲桌子，“聊聊。”

　　吉康平惊讶地看着他，“啊？”
　　宁天平静道：“我们聊一聊。”

　　聊什么？他们又不熟，突然这样不会很奇怪吗？虽然他在班上人缘很好，连左舟那样冷冰冰的人都总是和他一起行动，但他好像也不是那种喜欢随随便便找人聊天的人吧。吉康平脑子冒出一连串念头，局促地合上书，“好……好吧。”

　　宁天选了个里面靠窗的位置，前后桌，面对面。他的表情绝对算不上和善，吉康平不免有些紧张，桌面上的手不自主扣起指甲盖。
　　“你有什么事吗？”
　　宁天也不跟他绕弯子，用一种近乎命令，却又很平淡语气说：“你转班吧。”

　　这话如平地惊雷般炸得吉康平一阵错愕，“什么？”
　　宁天重复道：“我说，你转班吧。”

　　吉康平呆滞地摇头，“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提出这种要求。”
　　宁天看着他的眼睛，里头的冷漠让人胆寒，“因为我不想让你一直出现在左舟眼前，我觉得你经常给他带来麻烦，不是吗？”
　　吉康平低头躲避他的眼神，“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宁天缓缓道：“打你的那两个男生我已经跟他们谈过了，我可以跟你保证，他们以后不会再来骚扰你。”至于怎么个谈法，他并没有要细说的意思。
　　“我们学校除了实验班，每个平行班的教学质量都差不多，你去了不会觉得不适应。高一针对平行班之间的转班政策也比较宽松，我会给老师建议，为你尽量挑选一个同学氛围比较友善的班级，当然，转班这件事得由你自己提起，理由有很多，你看着编吧。”

　　一句句好像已成定局的安排砸进吉康平耳朵里，人都有些恍惚，呼吸不由加重，“凭什么？你没权力这么要求我！左舟他本人都没说什么。”

　　宁天静了半晌，突然问道：“你很喜欢左舟吗？”
　　这句界定并不明了的话好像更让人心惊，吉康平瞳孔放大，神情慌乱地站起身，座椅滑出刺耳的声音，“你不要乱说话！”
　　宁天失笑，“我是问，你很喜欢跟左舟当同学吗？”

　　他突然笑起来，倒让吉康平松了口气，结结巴巴道：“左舟他是帮了我两次，我很感激他，也没想过要给他找麻烦。”鼓起勇气，“我真的不想转班，你不要再劝我了。”说完推开座椅想走。

　　“你觉得我是在劝你？”宁天仰头看他，狭长的眼尾微弯起来的时候本该带着一些风情，现在却只剩下慑人的压迫感，“康平同学，我已经给你提供了最好的选择。”

　　问出那句话的时候，虽然心底已经有了答案，但看着吉康平那副仓皇失措的样子，还是很不爽，甚至是恼怒，只不过他掩饰得很好。可能吉康平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一直在围着左舟打转，学习小组、体育小组……甚至是大扫除临时组队，总是会申请有左舟的那一个队伍。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三番五次的出来碍眼，宁天可没那么大度，哪怕是一只蚂蚁呢，试图闯进他的领地，觊觎他小心珍藏的果实，他也还是会踩死的。

　　“希望你能够识时务，为俊杰。”

　　吉康平很少看见宁天用这种强势态度待人，却莫名相信这句话的力度，进而生出一些恐惧，他抿唇做最后一次挣扎，“如果我不呢，你能把我怎么样？”

　　宁天也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想你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

　　空荡的教室只留下吉康平虚脱的身影，宁天赶去了食堂，很顺利地在二楼找到了左舟，还有蒋开宇，走过去打了他脑袋一下，“怎么，终于不躲了？”

　　蒋开宇一脸便秘的表情，“谁让我交了你这么个冤种朋友呢。”
　　原以为他们只是关系好，还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没想到是能好到床上去的那种好，威胁是没了，特么的变成了惊吓，开学一个多月他都没缓过来。瞅了眼左舟，心里默默洗脑，长得也不比女的差，咬咬牙还是能叫一声大嫂的。

　　宁天坐到左舟身边，面前有一份打好的饭，米饭上盖着一块金黄的鸡排。他拿起来先递到左舟嘴边，“给。”左舟正低头啃着骨头，闻言抬起头，习以为常地凑过去咬了一小口，然后继续啃自己的骨头。

　　对面的蒋开宇差点喷饭，紧张兮兮地左右查看，见没人看过来长舒一口气，压低身小声道：“你们注意点行不行呀，这么多人！被发现了怎么办！”
　　宁天无语道：“你正常点别人就不会注意。”

　　那活像特务接头的夸张动作还真引来了一些目光。
　　蒋开宇咳嗽两声，直起身道：“我还不是担心你们！”
　　宁天给左舟夹了一块排骨，“担心什么，就算被看出来了又怎样。”

　　蒋开宇瞪大眼，“我看你是疯了，你们俩的事要是在学校传开了，老师迟早得知道，老师知道了你爸妈他们不就……”话没说完，看见左舟转头盯着宁天的嘴唇，侧脸闪过一丝笑意，随即伸出手捻掉那唇角的碎沫，动作随意自然，又带着独属于他一人的亲昵。

　　居然笑了……
　　他很少看见左舟笑，不得不说……是真他娘的好看，难怪宁天发疯呢。
　　他突然就没了再劝下去的兴趣。

　　吃完饭三人从食堂出去，道路两边栽满了银杏树，光秃的树枝陆续长出嫩绿的新芽，待到秋天，路面会铺满金黄色的叶子。路上学生来来往往，认识宁天或蒋开宇的人纷纷冲他们打招呼，他们三个并排而行，说说笑笑，即便左舟看起来不是那么合群，也没人会觉得有问题。

　　但如果有一天事情暴露，还会是这样吗？恐怕他们两个只要同时出现在任何一个地方，就会迎来无数窥探的目光，也并不会是善意的。想到这里，蒋开宇的老妈子心情又冒了出来，“你们以后打算怎么办？”

　　宁天望远，“没什么具体的打算，走一步看一步。”

　　他当然知道问题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就自行消失，但他现在确实没有太好的办法去解决，毕竟他们还是学生，如果说要对抗全世界，那至少也要等羽翼丰满了一些再说。更何况那些等着被他对抗的人并非阿猫阿狗，踢走就能了事，都是一直疼爱他的亲人老师，他不得不慎重。但有时候憋久了他也会隐隐期待，要是他们能自己发现就好了，这样他就是单纯受阻的一方，就不用承担主动伤害的责任。可理智告诉他这个念头很不好，当他亲手为那些爱他的人编织的美梦被打碎时，隐瞒就成了欺骗，这种方式的伤害甚至可能会更激烈。

　　蒋开宇看向左舟，“你家里对这方面会比较容易接受吗？”
　　左舟道：“他们接不接受都没用，我自己说了算。”
　　蒋开宇指向宁天，“但他不行。”
　　左舟点头，“我知道。”

　　蒋开宇叹了口气，“我记得他被宁妈接过来才三四岁吧，瘦不拉几的样子看着可怜的要死，除了我，没人愿意跟他玩。宁妈很疼他的，我妈说他刚来头一年宁妈就怀孕了，为了照顾宁天还不想要，是宁姥爷他们极力保下来的。”
　　他没管宁天想要阻止他说下去的眼神，“宁天也很护他家里人，谁要是敢说宁妈一个不字，他能把人往死里打。其实我也不懂，可能是真的很喜欢你吧，不然他不会做到这个地步。所以左舟，你要好好对他才行。”

　　左舟听完沉默了一会儿，对他笑了笑，“我会的。”
　　看着这笑，蒋开宇倒有些不好意思，身体猴子抓腮般扭曲起来，干咳两声，“哎呀，这样也好，你们两个变态自我消化了，我蒋开宇的市场又打开了些。”

　　走到分岔路口，宁天让蒋开宇自己回教室，“我们回寝室休息一会儿。”
　　蒋开宇没多想道：“那一起呗，三排！我还没去过学校宿舍呢，看看怎么样，要是可以，下学期我也申请住校跟你们当室友算了。”
　　宁天一脸难以言表地看着他。
　　左舟这次倒是很大方，“行，走吧。”宁天立刻睨了他一眼，警告意味很浓。

　　蒋开宇慢慢品出意思来，地面烫脚般跳起来，指着宁天大喊，“你丫真是个见色忘友的畜生！”怀着‘一起长大的猪队友供了别人家白菜’的复杂心情看了眼左舟，转身慌忙逃走。

　　他们知道地雷会有爆炸的一天，但好像不去主动踩它，这一天就会晚点到来，而且眼前还有个更急切的问题分散了他们的注意。
　　分班。

　　到了高二学校会组织学生选科分班，因为从前两届开始已经取消了文理分科，现在差不多是固定班加走班制混合模式，他和左舟肯定会选物理，那么物理类实验A班就是他们高二上学期要进的地方。毕竟到了高二学校可不会再由着宁天胡来，他们想继续当同桌，左舟就必须跟他走。

　　开学后宁天陆续加大力度给左舟补课，上次月考他的成绩还是稳定在100名左右，一方面南山中没几个傻子，越靠前就越难有大涨幅，另一方面是左舟认为这个速度已经可以了，到下学期的分班考，踩着线进A班问题不大。

　　宁天却觉得不够，他考虑的东西总是很长远，甚至一开学就直接退出了物理竞赛组，换了数学赛道，因为每个省份的名额都是有限的，他不想最后去跟左舟抢。

　　左舟知道这个消息后，两人在寝室大吵一架，冷战一周，宁天质问他，“你只想着分到一个班就够了，难道没有想过跟我考一个大学吗？”

　　当时左舟愣了好一阵，宁天也冷静下来，他问：“或者你已经有了其他打算？”
　　左舟摇了摇头，似乎无奈，叹道：“如果你想的话，我会那么做的。”

　　于是必须要考到同一所大学的目标就这么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