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清河晏》一方豆腐

72、第七十二章

　　这是两军决战之役，没多少计谋可使。天枢军有天子亲征，本就士气高昂，加之前面胜迹连连，对阵的又是奚丹死敌，天枢军人无不气势高涨。巴尔度同样擅长正面决战，常戎话才刚落，巴尔度已经率先出击。
　　两军在中路战场厮杀，那边左翼也是同样。李肃带的两万人马遇上文殷的队伍，原都是西陲一脉，如今竟然对峙沙场。在文殷收编这些人之前，有太多的时间让他们考虑前路如何选择，既然他们最终选择了文殷，李肃也无意再念旧情。
　　更何况，有什么旧情能原谅卖国求荣？！
　　李肃下令，卖国者一个不留。出发前，唐清平曾与李肃交代，说要是文殷存有悔意，希望能饶其性命。李肃口头上应允，心里却丝毫没有手下留情之意。
　　在公在私，李肃都不能放过文殷。
　　虽然立场不同，但文殷与李肃的想法不约而同。
　　文殷下令出击之时，倒是没有那王侯架子，自己策马冲到最前，直接对上了李肃。李肃尚有伤势未愈，文殷依仗年轻力健，与李肃尚且对的上数个回合。二人一来一回，竟是未分胜负。
　　他们的战事在胶着，唐清平却异常顺利。唐清平的兵马从右翼自东往西挺进，中间必定要经过一片草地。这里杂草丛生，长势比人还高，正是设布埋伏极好的地点。唐清平领着人马加紧行进，势必要赶在敌人前面到达草地。
　　这是，斥候回报，探得对方带兵的将领那是查泽。唐清平心头一沉，却是惊喜。
　　唐清平与查泽自是没有打过照面，但唐清平晓得此人。五年前，尚是明帝在位时，查泽趁着文昭内政不稳，带兵突袭了西陲几个边城，把其中一个小镇屠戮一空。数百无辜百姓，就这样白白丢了性命。唐清平收到李肃的奏折时，气得当场把砚台都摔了。
　　得知这次是查泽带兵，唐清平喜从悲来。这本旧账，是时候跟查泽好好算一算。
　　查泽到了这草地前面，见这儿视野不好，也知道这里极容易遭到敌人埋伏。他虽然急功，可该小心时他比谁都小心。他派遣数个小队伍，分几个方向进去草地探查，探一里深入一里。
　　走了接近五里路，草丛里头依旧没有任何动静。查泽心想，这里已经接近草丛最深处，如果敌人不在这里设伏，再往前就接近边缘，到了那里，就算真有埋伏，也难以成包围之势。如此想来，查泽便下令探查的队伍回归，全军挺进。
　　不想，才进入草丛腹地，前方箭雨已经袭来。
　　查泽大叫不好！
　　可奇怪的是，前面明明没有探查到埋伏，那箭雨到底从哪里来？要是在草丛边上，怎能有这样的射程？
　　查泽想破了头都没有得出个所以然。
　　唐清平这次带来的连弩，由经过工匠巧妙设计，不但能数枚箭矢并发连射，而且在发射的机括里面加装了火药，弹射出来的箭矢射程远威力大。
　　这犹如妖魔一般的箭矢，射穿了奚丹士兵的身体，还能穿过身体杀伤后面的人。如此厉害，吓得奚丹气势颓靡。
　　查泽见形势不利，本想下令撤退，可图都王子有命，右翼必须拖住天枢大军，决不能让他们形成对凉州城的包围圈。查泽无计可施，只能硬着头皮死战。
　　一轮箭雨过后，天枢大军从前方杀出，唐清平提着剑，一袭银白色战甲在阳光下尤其耀眼。

　　中路巴尔度与常戎决战数百回合，体力已有不继。同样，常戎也略显疲态。巴尔度听袁集提到过常戎，说他每每速战速决，绝无给敌人喘气的机会。可这已役下来，双方人马互有折损，可眼见优势还在己方。常戎全力与他对阵，似无攻城之意，常戎就好像在拖着他，拖着不让这场战役结束一般。巴尔度心高气傲，常戎看在他的眼里，大概就是袁集过誉。
　　巴尔度心感不妙，这当中必有阴谋。果然，就在他走神之际，常戎忽然一个闪避，拉住战马后退十多尺。
　　“全军撤退！”
　　常戎一声令下，天枢竟然鸣金收兵！
　　巴尔度搞不清楚常戎的用意，但见敌人退兵，优势似乎又在己方，巴尔度未有细想就下令追击。
　　常戎见敌人追了上来，正中下怀。后退差不多五里，天枢军忽然向着两边呈“人”字型散开。巴尔度追到这里，已经有天枢的火枪队在此地恭候多时。
　　顿时火炮声震耳欲聋，响彻天际。待烟火散去，战场上已是一地残肢断腿。此时常戎带着散开的人马回笼，反过头来追击已经往回逃走的巴尔度。

　　身在远处的唐清平听见炮火声，知道是常戎那边定是合了他的谋划，引了敌人到他们的埋伏之中。奚丹靠的是马上骑射的功夫，火药不是他们会用在战场上的事物。一听见这声响，查泽就知道中路出了大祸。查泽心想，现在从这里自东王西退到中路，与巴尔度汇合，尚能保住凉州城。可如果他们继续这样被人分散打击，最后很可能要被全灭。况且文殷那小子靠不住，不能指望他能及时撤回去。
　　查泽这时已经顾不上图都的命令，回过马头，召集人马撤退到中路。
　　见状，唐清平却并未下令追击。他命令天枢军重整队形，继续向前东北方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