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清河晏》一方豆腐

30、第三十章

　　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过年了，宫里宫外都忙着准备过年的事。这是常戎登基以来的第二个春节，去年因为天下初定，百废待兴，除了赦免了一些犯人奴役，便没有其它庆祝庆典。常戎想今年北单已定、储君已立，治理南水河的工程也进展顺利，而且去年各地收成丰盛，税收充裕，天枢的江山算是基本稳住，便想要好好的过个春节。
　　礼部和户部接着天子的圣旨，要在春节期间在皇宫搭建望岁台，天子要与京城所有百姓一起守岁。宫里面也忙着装饰布置，宫女太监一个个忙得不可开交。
　　除了唐清平。
　　太子如今已满周岁依依呀呀的已经会喊人，走路屁颠屁颠的，一张小脸长得像极了唐清平。常戎说这简直就是缩了水的晏之，整天没事就抱在怀里，权当自己抱着唐清平。
　　孩子很粘常戎，约莫是因为唐清平在北境那段时间，都是常戎照顾的他。待唐清平回来，孩子却总有点生分。唐清平心里有点委屈，这自己生的孩子与自己不亲近，心底如何能舒坦。可明面上，他却不能太过亲近孩子，毕竟这孩子在常戎看来，是他“不想要的”。
　　这天是今年最后一回早朝，过了今天就开始休沐，带过了年再复朝。常戎下了朝回到长宁宫，习惯就先去找唐清平，却没看见人。
　　回头问了宫人，才说唐清平带着太子，在院子凉亭。常戎迈开步子转身要出去，忽然想起了什么，便又回来，拿了件厚重的斗篷出去。
　　常戎到了院子，见唐清平把孩子抱在怀里，一大一小两个人，坐在凉亭里睡着了。过去给唐清平披上斗篷，一动，人就醒了。
　　“回来了？”唐清平睡眼朦胧的，迷迷糊糊的看见是常戎。
　　“嗯。以后困了就回去睡，不差几步，怎么老爱在外面呢，着凉了怎么办。”常戎唠叨着，却不是责备的语气。“这还抱着孩子呢。”他顺手在唐清平怀里把孩子抱了过来，拉起唐清平的手就要往正殿走去。
　　“我还想坐一会。”唐清平不晓得怎的，这些天觉得身子特别不舒坦，有时候还有点恶心。本想叫老太医过来看看，可一想这年底了，太医好不容易得空回家，也就没宣他。唐清平想他一向也有过这样的症状，许是入冬了身子乏，应该没什么大事，只是多休息便罢。“常戎，”唐清平忽然说到：“我想回去看看。”
　　“回去？哪里？”
　　“我家。”
　　“这里就是你的家呀。”
　　“我说的是以前的丞相府。我知道你还留着那个地方，我想回去看看，可以吗？”唐清平看着常戎，眼里难得有哀求的神色。
　　这让常戎如何受得了，本还想多问几句，一看他这个样子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赶紧就答应了，还说要亲自陪他回去。
　　唐清平没拒绝，他已经好久没有拒绝常戎的好意，甚至他已经好久没有拒绝常戎夜里的请求。一开始不过是默默承受，主动权全在常戎。可自从有了常怡，常戎对唐清平越发的好了。
　　唐清平淡欲，却也不是无欲。面对常戎变着花样的撩拨，这早已被开发完的身子怎么能受得住。他渐渐的放开自己，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他自己也是喜欢这样的。
　　虽然对于常戎曾在大殿之上的那件事还心有余悸，但在情事之时，除了身体最直接的感受以外又能记得起什么。更何况，现在的常戎如此的温柔，又这般热情。
　　常戎没叫侍卫同行，他到宫外去，几乎都不带侍卫。他没什么顾虑，反倒觉得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才更加引人注目。他与唐清平两人都换上了寻常百姓的衣裳，两人同骑一骥。
　　到了唐府，唐清平看这朱门青墙，没有一点破败之色。回头疑惑的看着常戎，却见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笑着说道：“这是你的房子，我就叫人照看一下。”
　　常戎扶着唐清平下马，两人并肩走了进去。
　　唐府的主人虽不在，可里面的下人却一点都没有懈怠。过年的花灯彩带、对联珲春、花草盆栽……该挂的该贴的一应俱全都准备好了。管家一听下面的人说唐清平回来了，兴匆匆的就往前门赶，一看见果然是他，顾不上什么礼节上前抱着唐清平就哭了。
　　唐清平见家里众人皆安好，总算是真的安心了。抄家的事他也做过，真没见过像常戎这么抄家的，不但原来的下人都回来住得好好的，连以前家里的漏水掉漆都修补好了。感激之余，心里对常戎又原谅了几分。
　　常戎嫌管家碍事，三言两语打发了他下去准备吃食，他就跟着唐清平来到他的主卧室。唐清平从床底下扒出来一箱子，不大的木箱看起来却沉甸甸的，竟然是一个金丝楠木做的箱子。常戎好奇什么贵重的东西要用这么贵重的箱子，更奇怪的是他之前怎么就没找到这个箱子呢？！
　　唐清平打开箱子，没有金银财宝、不是名家墨宝，却是几件平平无奇的衣物。他把衣服顺开，竟然是小孩子的衣服。
　　“这是！？”常戎惊道。“清平你还会女红啊？”
　　“别胡说八道，这是我小时候我娘给我做的衣裳，当年我家被抄没，只有这不值钱的几件衣服留下来了。”他爱惜的摸着那一件一件小小的衣裳，温柔笑道：“这是我最宝贵的东西。”
　　“既然这么重要，就带回去宫里吧。让绣娘给你加固一下针线。”
　　“我想……”唐清平欲言又止，“我想把这几件衣服送给孩子。”
　　“送孩子？你要把这些衣服送给怡儿？”常戎简直不可置信，唐清平居然要把自己最珍贵的衣服送给他们的孩子？常戎大喜过望。他就知道，唐清平虽然口里说不想要这个孩子，可血脉相连，再怎么说不想要，相处下来培育出来的感情不是假的。唐清平他终究还是接受了这个孩儿。常戎一高兴，就抱着唐清平不放。口里一直说着谢谢，也不晓得要谢什么。
　　“清平，你把这么贵重的衣服送给孩子了，那我呢，你要送什么给我？”常戎抱着唐清平，双手又不正经。
　　“那你想要什么？”唐清平苦笑——这人身体怎么这么好，昨天晚上还没折腾够吗？
　　“你知道的，清平你知道我想要什么的。”这话没说完，唐清平的外袍和腰带都已经被解下来了。
　　“轻点，昨天晚上折腾得有点过了。”唐清平心里轻叹，这一国之君，怎么老喜欢白天干那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