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无痕情依依》赵清越

19、怎么帮

　　天气渐渐热起来，雯也去下了她那顶帽子直接把猫放到头上。第一次以这种造型出现时，阿馨绕着雯不知道转了多少圈，看来
　　她对这只猫能乖乖呆在雯头上而不把她的头发弄乱感到万分惊奇；真生美人却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看来不管雯做什么他都不
　　会再感到惊奇了。

　　这天天气晴朗，刚从祥史的书房送燕窝银耳粥回来的真生美人呵阿馨在自己的院子里看到了异常诡异的景象。头顶黑猫的雯
　　蹲在院子里一脸好奇地望着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一只小白猫，而那只小白猫也一脸好奇地望着她。突然，雯伸出手呈半握拳状
　　前伸，小白猫看看她又看看那只手，迟疑地伸出爪子，在空中伸了一会儿又撤了回去。雯思索片刻开始学猫叫，小白猫听到叫
　　声也开始叫起来，同时伸出爪子去摸她的手。一人一猫相当兴奋地玩耍起来，雯头上那只真正的猫却一副事不关己样子地趴在
　　那儿冷眼旁观。

　　真生美人和阿馨顿觉好像看到一只乌鸦“啊啊”叫着飞过，两人一脸黑线地对望一眼都决定还是进房间去远离这个莫名其妙
　　的异次元小丫头比较好。两人快速地走向寝宫，美人一只脚刚踏进房间马上又退了出来，随即回身说道：“阿馨啊，你帮着雯
　　照顾猫好了。”语毕也不待阿馨有所反应，美人一步跨进门里“砰”一声关上了房门。被莫名其妙关在外面的阿馨相当郁闷，
　　为什么非要把她跟这个异次元小丫头关在外面？

　　“你要猫吗？”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阿馨一跳。偏头一看，原来刚才还和小白猫玩得很开心的雯不知什么时候抱着白猫跑到
　　了她身边。额，难道她是幽灵吗？走路都不带出声的，速度还那么快。

　　看着阿馨还是一脸郁闷地盯着紧闭的房门，雯慢慢地说：“房间里有人噢。”

　　“啊？！”阿馨一惊，“干嘛不早说？！”

　　“又不是坏人嘛，”雯意味深长地笑说，“没关系的。”

　　阿馨疑惑地望着她，“干嘛笑成这样？是谁啊？”

　　“上次送少阁主回来的那个老叔叔嘛。”

　　“唉，清治王爷！！”阿馨瞪大了眼，果然这两个人的关系有问题。不过，这只猫......

　　看到阿馨疑惑的目光望向了小白猫，雯把猫送到她脸前，“这只猫也是那个老叔叔送的呀。你要吗？这只给你玩。”

　　门内的美人听到这儿一挑眉望向在桌边悠然喝茶的人，“你疯了？！这么大摇大摆地来这儿！”

　　来人欣赏着手中的茶盅说了一句与此无关的话，“老叔叔。我有这么老吗？”

　　听此一语真生美人“扑哧”一声开心地笑了，来人却是一愣，“笑什么？”

　　美人用衣袖掩住嘴，收笑说：“清治王爷都是皇叔了，还觉得自己很年轻吗？”

　　清治呆愣一瞬，随后自失地一笑，“啊，是啊，都是皇叔了呀。”

　　美人走到桌边坐下，“那只猫是你送来的吧。”早该想到的，守卫森严的禁宫总不可能混进一只野猫吧。

　　清治点点头，放下茶杯注视着他，“你还记得吗？关于小月......”

　　美人微笑了，“当然记得了。进府后半年，你送了我一只小白猫，我给它取名小月。我和潇，都很喜欢它呢。”小月也算是
　　他三年王府生活里为数不多的斑斓色彩吧。临走的时候，他对它，还真是有些舍不得呢，“后来，它怎么样了？”

　　清治苦笑着一摇头，“你走的当天它也从王府逃了。留不住啊，始终是留不住呢。也许过不了多久祥史就该下逐客令了，他
　　不会久留我在宫里的。真生，你会跟我一起走吗？”没有回答，沉默里清治喃喃地又开口了，“你走以后，我更加沉迷于声色
　　犬马。不过是一个美人而已，只要我想要就可以有很多。但我错了，我忘了我也不过是一个人，我也会动情。有些人，是怎么
　　都替代不了的。有些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很可耻，居然在做了那样的事后还敢厚着脸皮要求你回来。我不断喝酒，喝醉了也就可
　　以忘了，但酒醒了却还是要面对那些悔恨与歉疚。我累了，很想一醉不醒。”

　　疲倦，他第一次从这个男人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突然间他看到了他鬓边隐隐的白发，这个男人真的老了，不过几年时间他
　　却老得这么快。恍惚间他又想起了以前，想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进入王府的第二年他终于明白了森清治到底想从他身上
　　得到什么，那一夜一觉醒来的他看着那个睡在自己身边的男人的侧脸突然就明白了。那时，他恨不得杀了他。事实上他有很多
　　机会杀了他，他却始终没有下手。他恨他入骨，但如果他不爱他他又怎么可能会恨他呢？然而......

　　闭上眼他想起了祥史的怀抱，在他陷进往事里身体不自觉地颤抖时他给他的拥抱，那样温暖的怀抱，他从未从清治那里得到
　　的温暖。他在祥史强有力的心跳声里渐渐安下心来，渐渐忘掉那些一直萦绕在他身边的往事，爱就应该是阳光而温暖能给人以
　　幸福的，不是吗？可是......

　　“会，”长久的沉默后美人给出的答案出乎清治的意料，“你走我就跟你走。”

　　清治忘了他片刻低头凝视桌上的茶盅。他应该高兴的不是吗？他赢了。但他真的赢了吗？他可以感觉得到那个孩子心中的坚
　　冰在融化，在祥史给的温暖里融化，他必须尽快把他带离那道暖阳。这是，他留住他的唯一方法。他太想留这个孩子在身边了
　　，想到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屋外，阿馨被雯要不要猫的问题烦得想撞墙。正在她快崩溃的时候门开了，清治走了出来。

　　阿馨和雯都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他在笑，但笑容里却隐藏了太多的悲伤，表现出的不是开心反而是哀伤。他静静走到雯身边
　　，伸手抚了抚柔顺的猫毛，什么都没说，缓缓地走了。阿馨和雯对视一眼回转身，她们的少阁主倚在门边，手紧紧抓住门框，
　　眼神复杂地望着清治渐行渐远的背影。

　　夜幕中隐藏重重危机。静公公再次仔细查看了飞云楼四周，确认没有任何可疑情况后重新回到厅堂上关上了所有门窗。今天
　　，飞云楼迎来了一位重要的客人，深宫中的薇贵妃带着曹嬷嬷改易装束秘密来到了这里。

　　七公公啜口茶，勾起嘴角一笑说：“娘娘此来，所为何事啊？”

　　“公公所掌飞云楼是皇上的耳目，公公也是皇上的心腹。可是，公公又能一直辉煌下去吗？”

　　表面上飞云楼只不过是七公公收招培训小太监的所在，实质上飞云楼确实王朝的特务机关，为皇上监视着朝中重臣。这些年
　　下来，七公公除了为皇上监视重臣也做了一些党同伐异，大力培植自己羽翼的事。随七公公势力的扩大，飞云楼也自成了皇上
　　的眼中钉。

　　“喔，”七公公懒懒地说，“看来，娘娘是有解决之法了？”

　　薇贵妃一笑，“现今皇上为美色所误，懒于国事，清君侧的功臣公公想做吗？”

　　七公公片头凝视着烛火，“我不过一个太监，当然是唯大司马马首是瞻。”

　　“公公过谦了。身为大总管，禁宫里的事不也大都是公公说了算，公公也自是护国功臣之一了。我父亲得公公相助定不会忘
　　了公公的好。”薇贵妃笑着一指身后的曹嬷嬷，“嬷嬷武功不过稀松平常，若公公有用人之处，尽可差遣。这件事要商议的地
　　方还有很多，以后咱们慢慢商量。今天，就先告辞了。”

　　七公公起身相送，“娘娘走好。”

　　“公公留步吧。”

　　虽然薇贵妃说了留步，七公公和静公公还是将主仆二人送出了飞云楼又才返回大厅。

　　“大总管，咱们真要帮他们吗？”静公公问。

　　七公公冷笑一声，“帮是要帮，不过得看怎么帮。”

　　“怎么帮？”静公公疑惑不解。

　　“飞云楼武力废了皇上，回头再把大司马和贵妃娘娘解决了。不管是拥立慎司王爷还是友贵小王爷，飞云楼都是清君侧、除
　　叛逆的功臣，她薇贵妃可就是没头鬼了。”

　　静公公大悟，“大总管计策真是妙极。”

　　“那是自然。”七公公奸邪地一笑，“跟我斗，你们都还嫩着呢。”

　　屋中人声渐渐静了，屋檐下一个暗影飞掠而出悄没声消失在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