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奔我而来》悦风千里

72、7.3受屈不改心，然后知君子

　　很快林念英就发现自己在班上格格不入，最明显的特征就是只有她一个人整天穿校服。因为她没有其他衣服穿，穿着母亲做的鞋子，因为买不起鞋子，贵。学校对面的大超市经常打折，林念英去买水果，都是一部分坏的被挖掉的。这种一份才一两块钱，用袋子装着，最便宜。
　　林念英从小到大吃水果的次数，本来也不多。在继父这里上学之后，更是屈指可数。很多时候她都是看晚饭之后，同学们在教室里吃各种各样的水果。她也想吃，就在周日休息的下午，去买这种残缺不全的水果吃。有几次她去买，因为穿着校服，有老奶奶跟她说这种水果不能吃。
　　虽然烂的部分去掉了，但是只要有一块是坏的，整个水果都不能吃了，更不要说很多都剩下了一半。林念英知道这些老人都是好意，就会装作去看其他商品，等老人走了，再转回去买一份，解解馋。
　　她用的洗发水都是超市最便宜的，打折九块九一大瓶，洗衣服用洗衣粉，因为便宜10块钱一大包。刷牙的杯子也是初中就开始用的，洗脸的毛巾都比不上宿舍其他同学擦脚的。班级里只有两个人是农村的，一个是她。还有一个是男生跟林念英一个初中的，只是从不认识。其他人大多数都是市区的，还有就是县城里的，小镇上的人都很少。
　　林念英在班级感受到了或有或无的歧视，有次只是开玩笑跟同桌说，有机会可以去她家做客。对方很直言不讳的说，为什么要让林念英去她家做客，不欢迎林念英，她没有做客的资格，说林念英没脸没皮。旁边的同学哄堂大笑，仿佛嘲笑着林念英的自不量力。
　　是啊，他们家境优越，从不会像林念英那样需要考虑每天吃饭只能花多少钱，唯一的想法就是好好学习即可，不用操心任何钱的问题。当时学校规定高一高二的家长只能周五来学校送饭，每逢周五，班上大半的学生都有家长来送饭，哪怕很多镇上的学生家长都会开车赶过来。
　　自然不能理解，林念英像杂草一样的生活。林念英也从不期待，有人能来学校看她，高一的时候除了走读生，每周五都会有家长来看孩子，送东西的。每周五都有家长带孩子出学校吃好吃的，因为周五下午会放假休息。
　　而林念英连给母亲打电话，都要挑着时间。继父每次看到林念英跟弟弟还有母亲说话，就会找事，找理由吵架。久而久之，只有继父在场，她们都不会说话的。
　　林念英上高中之后，只能挑继父不在家的时候给母亲打电话。打到村里的人家，然后母亲有空了才能接。很多时候，继父都是在家的，母亲连电话都不能接。学校里面的电话亭，需要插卡，一分钟一毛钱，林念英每次买张二十的电话卡。都要省着用，每次说十分钟。
　　偶尔打电话的人多，更是来不及排队。这样算下来，一个月也跟母亲说不了几次话。林念英在这样的环境，也不知道该如何自处，就这样煎熬着。
　　她也融不进去其他人，她跟其他人比没有任何的亮点。除了语文很好，其他差的一塌糊涂。比如数学，数学老师对她的评价就是她考试的分数，好像没有学习一样，很多时候根本考不及格的。英语更不用说了，高中全英文教学，林念英根本听不懂。语法什么的，她更是不会，说听天书也不为过。
　　当然她很尊重英语老师，因为很厉害还会说法语，也会跟他们说去英国的飞机时间很长，很无聊十几个小时，不知道干什么的。去荷兰那里的人都很高很壮，有人给他让座的，因为他够不着公交车扶手。忘了说英语老师是个男士，戴着一副黑色的边框眼镜，看着就很有文化内涵的样子。

　　与她不同的是，不论英语老师说什么，班上总有人知道，总有人回答的出来。林念英是啥的都不知道，甚至于连问题都听不懂。在学校越久，林念英感受到的差距越大。那是难以逾越的鸿沟，虽然中考大家分数差不多。但是题海战术学会的，跟真正掌握的还是很大区别的。有人能考那么多分，是因为总分就那么多，而林念英大概就是自己水平就那么多吧。
　　很多老师对林念英在的班级评价就是下课了，比其他班级上课还要安静。是啊林念英在学校最好的班级，大家代表了这个市最顶尖的。下课都没有人说话，安静的做作业，看书学习。连去洗手间都争分夺秒，吃饭很多人都不去食堂的。都是周围几个人一起，大家轮流去食堂买几个人的饭，在教室吃。
　　周五家长送饭，都是送到教学楼前面的石凳子上。免得去食堂吃，浪费时间。周日放假更不用说了，大多数都是在教室里面自觉学习写作业，还有自己买的课外练习册。林念英是连作业都写不完的，每天晚上拿着小台灯在宿舍挑灯奋战的。林念英很多时候都觉得，自己是不是不属于这里，怎么这么狼狈的。
　　好像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获得任何的进步，看不到未来。林念英一周也会给继父打一次电话，就为了铺垫要一个月一次的生活费。继父每次一接到电话就开始骂林念英，说她不是人，没有良心。让她跟母亲一起滚，中间夹着着各种国骂。从第一句开始，到挂电话结束。林念英还不能自己挂电话，不然继父就大发雷霆，折磨母亲或者弟弟回去就打骂弟弟。
　　很多时候林念英也会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这一切是真的吗？也许现实太残酷，她偶尔也会幻想，自己是不是母亲亲生的。如果不是该多好，这一切是不是与她无关了。从教室到食堂短短的十多分钟，林念英看着阳光透过树叶，照在地上，会想今天天气真不错。但是也只是偶尔想想，大多数她都步履匆匆，因为上课听不懂，只能课下多花时间下苦功夫。
　　作业还没有写完的，要赶快吃完饭回去写。虽然很多时候都做了无用功，但是她也未曾放弃过。开家长会，继父从来不去的，母亲更不用说。因为来市里要花钱，继父也怕林念英找他要钱或者要买生活用品，学习用品。跟林念英上学只有校服穿不一样，继父自从林念英上高中了，就频繁来市里买衣服、买农药买各种东西。
　　每次就来学校逛一圈，就去买东西了。他来学校看林念英就是为了炫耀，自己孩子在最好的高中上学，满足自己的虚荣心。至于林念英过的好不好，有没有衣服穿，有没有钱用，那就跟他没有关系了，不在他考虑范围以内。
　　每次继父都说林念穿校服好丑，显得林念英像个侏儒。说那么多学生谁穿做的鞋子。林念英说那你给钱啊，你买啊。继父就当做没听见，每次买衣服还是照旧只买自己的，每次来市里继父总是穿一身簇新的衣裳，人模狗样的。就像在外面吃饭，总是自己单独吃，才会来学校。
　　甚至还会说林念英饭卡有补助，让林念英在学校给他买饭吃。继父长的磕碜，最起码那么多家长里面，林念英看着继父就觉得自卑。上不来台面的东西，终究上不来台面。继父终究跟林念英想的一样，不给生活费，有时候心情好给两百，大多数都心情不好，就不给钱。
　　林念英就靠着中考分数高，获得的两百块生活补助活着。每月按时打在饭卡里，月月准时。林念英无数次庆幸自己中考考的好，感谢过去努力的自己。所以哪怕现在她努力看不到结果，但是她依然努力。成绩倒数，还是好好学习，听不懂还是认真听课。
　　老师们都很有素养，林念英放弃了物理和化学，主要就是数学。每次有不懂的，都是去办公室找数学老师问。哪怕问题再简单，自己班上老师不在，就去问其他数学老师。反正老师们也不认识她，不知道她叫什么。不耻下问，林念英践行的彻底。
　　虽然她数学还是150只能考90分的水平，看着那红色的90。她也能坦然的拿着试卷，去办公室问老师错题，一遍不会就让老师讲第二遍。这个老师讲的不理解，就再去找一个老师问。学校好，老师们水平高，不能浪费教育资源。
　　林念英都不敢去问班上的同学，大家觉得耽误了自己的时间。尤其是林念英语文前五，总分倒数前五。可以想像，在重视分数的地方，大家是没有闲暇帮助同学的。林念英心里清楚，大家都喜欢成绩好的，都不想给自己找事做，热心助人，是小朋友才会相信的。
　　这个班级大家有同学情，但是不会跟林念英这种平平无奇，成绩差，家庭条件差，天天穿校。，剪短发很多时候，都看不出男生女生的人做朋友的。林念英晚上为了省钱就买3毛钱的馒头吃，咸菜要两毛钱都舍不得，粥要三毛钱。林念英就花五分钱接杯开水，一边吃馒头，一边喝水。
　　姿态说好听点是豪放，难听点就是邋遢。班上市区的学生多，都是走读生，甚至还有天天来送饭的。一到快放学，楼梯道站满了送饭的家长。哪怕不送饭，也带了家长准备好的水果。林念英就吃个馒头，喝开水的人，跟大家确实不一样。
　　她也没有娱乐，或者说按照她的成绩，没有资格和时间去娱乐。老师们追求刻苦再刻苦，教室后面贴着高三学生两所重点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林念英知道，自己肯定考不上了，无缘了。果然儿时的戏言最终成了戏言，高中开始都不知道会如何结束。林念英就这样熬着熬着，硬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