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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岁聿云暮,一元复始 ...

  •   林念英出生在一个世代以务农为业的家族,家族也算人丁兴旺。母亲那一辈,有一个大舅一个小姨一个小舅,母亲刚好排行第二。作为中间的子女,总是不那么受重视。往上就是外公外婆那一辈了,外公有三个姐姐,自己最小。外婆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自己最大。林念英出生的年代也是一个物资匮乏的年代,没有什么物质基础的,刚刚实现温饱,家里也一直是在贫困线挣扎的,很多东西都是奢侈,都是一群在生存线上挣扎的人。
      林念英出生的地区交通倒不算偏僻,一马平川,离农村的大集近,离城镇远。家里有两大间瓦房,墙一部分是土坯的,一部分是水泥加沙子铸成的空心方石砌成的,地板也是土地,没有铺泥沙和砖头的,但是地被整的很平,有着被时间打磨的光滑。屋檐下的走廊也是特意寻了石板垫着的,下雨天不仅防滑也不用踩在泥地里,弄脏鞋子和屋子。
      屋顶是青色的瓦片的,有两块白色的透明琉璃瓦可以增加屋里的光线,屋脊上还有一面镜子,小时候被孩子们戏称为照妖镜,不知道是有什么讲究。在天气很好的夏天,闪闪发光,在大路上都能看见,很能给人安全感。因为年久失修,屋顶的棱有的已经腐朽了,加上树叶落在屋顶会堵住瓦片的排水沟,所以下雨漏水是常态。那个年代都是那样的瓦房甚至还有土坯砌墙的瓦房,屋顶是茅草的,能住上楼房都是人人羡慕眼气的。
      单单盖这个青瓦房都已经很不容易了,外公在漏雨是不止一次说起当时是用新鲜的杨树做的瓦条刚刚好的长度,但是杨树瓦条干了之后会缩水的,所以就承不住青瓦的力量,产生歪斜。在外公身体尚好的那些年,外公用梯子爬上房顶一点点的接那些瓦条。因为没有其他人可以帮扶,也没有人能够依赖,所以全都是自己一点点摸索出来的,一点点补救。
      夏天多雨,瓦房是漏水的,尤其是夏天经常漏水,总是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用盆或者瓦罐接着水,总是注意着屋里漏水的地方是不是在床上,有没有滴在装衣服的木箱子里。
      每逢天气好转,外公总是会用梯子爬上屋顶,去检修,去弄一些瓦片遮住修补漏水的地方,但是因为房子太久了,瓦片也太久了,就会有裂缝,下雨天就会漏雨。小时候,就想着有天能住不漏水的屋子,最羡慕楼房了。
      母亲还提起过,盖房子当时欠了工人钱好像是50块还是80块,人家在大年二十九来家里要账,坐在屋里不走,没有办法外公只能去外婆娘家借,去借钱还账。当时外婆的弟弟弟媳当家,弟媳很霸道不松口借钱,弟弟也不敢出声。还是外婆的父亲就是太公出去找其他人借了50块钱,让外公拿回来暂时先还一部分账,让要账的人回去。后来才慢慢还上这些借款的,家底薄,没有什么积累。就这样一步挪一步,家里人总算有了可以遮雨的屋檐,过去的苦涩滋味都过去了,偶尔提起来总是五味杂陈,意难平。
      房子盖的太久了,用的红砖水泥也少,重量不均匀,有些墙都有了裂隙,用很粗的柱子挂着沉重的石头抵着开裂的墙,延缓着这面墙开裂的进度,那个年代很多房子后面都有这种柱子还不止一根的,一般都是抵在后面的墙或者侧面的墙,小时候不懂为什么要这样,这也是一个奇观了。
      在门前有两棵很大的枣树,有一颗很大很老的柿子树,也有一颗从来不结果的梨树,也有2颗栀子花树,有一个水井和一个洗水池林念英还曾经从洗水池上栽下来了,既吓得哇哇大哭,也痛的哇哇大哭,现在头上还有一个大包。再往前还有一个很大的池塘,周围是垂柳。房子后面是一片竹林,再往外种了很多杨树,很多都超过了10年,还有一排水杉树,整齐的像一条直线。房子周围还种了很多刺槐树,春天开的花白花花的一片,香味也很吸引人。
      竹林的后面是一条水沟,家里人严令不许靠近,水沟里面有泥鳅还有小龙虾,夏天插秧的时候会从山上的土坝上放水下来,会有很多小鱼小虾,翻开水草会有红红的小龙虾趴在上面,张牙舞爪的。房前固定会堆一个很大的草垛,充满了麦秸的香味,很干爽,那主要是烧火用的,如果是水稻杆堆的就是喂牛的那时候。住这里会在春天听到布谷鸟的叫声,会在夏天听到竹子沙沙的声音,也会折栀子花放在屋子防蚊虫,会在秋天有很多红彤彤的柿子吃。房子在村尾,靠近一片水田,夏天可以听到一片一片的蛙声,甚至运气好可以找到水鸭下的蛋。
      家里有外婆外公还有一个姑奶奶,其实林念英刚满月的时候太奶奶就是外公的母亲还抱过她的。有一张黑白照片就是太奶奶抱着满月的林念英,在瓦房门前的枣树下,笑着看着镜头。那张照片林念英记得很清楚的,但是太奶奶她记不得了,因为太小了,还没能记起太奶奶,太奶奶就去世了。家里总是说起,小时候满月太奶奶抱着她坐在屋前晒太阳,那时候太奶奶的身体还算硬朗的,但是报林念英有次没站稳还差点摔到了,林念英还哭。太奶奶一生也很经历了很多磨难,据上一辈说外公14-15岁的时候,父亲去世了,就靠着两个出嫁的姐姐的接济,跟母亲还有最小的姑奶奶相依为命。
      外公是一个很勤劳爱学习的人,也很有能力的。他学的兽医,可惜因为家境还是被耽误了,主要是大姑奶奶也就是外公的姐姐在结婚之后帮扶着外公的,让外公继续上学读书,去学习。外公有几次因为穷,就打算辍学,不去学校,还把住宿的被子都背回来了。是大姑奶奶劝慰外公去学校,生活艰难,慢慢过。老一辈也说过,外公之前是有一个姐姐的,读书识字,能文能武,也很聪明,因为发烧在14,15岁夭折了。到外公上学,姐姐们跟母亲都咬着牙,想让他继续上学。这个家族最开始的基调就是饱经磨难的,最最开始从太奶奶那一辈,是从不知道哪里逃荒还是逃难,搬到现在这个村的。小时候跑老日,藏在坟堆里,死死地捂住小孩子的口鼻。有些孩子因为哭闹不止,捂得太久就窒息夭折了。
      那个年代大家对于宗族尤其是农村对于同姓异姓总是分的很清楚的,同姓大家互帮互助,视为同宗,这种地缘关系在那个年代表现的非常明显,大家也会排斥异姓,所以农村很多村都是按照姓氏来的。那时候因为同一个姓,外公外婆和同村的其他3家认了干亲,相互扶持,是那个年代的特殊产物,表现了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期许。外公有3个姐姐,他是唯一男丁,跟两个姑奶奶的关系在林念英有印象以来,说不上来好,生活也许太难了。容不下有过于充沛的情感,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去怀念过去,伤怀悲秋。
      外公还有一个姐姐就是姑奶奶,她也是一个很坚持的人,一直没有婚嫁,在家里承担了作为男丁的责任。因为外公年纪轻轻就有了哮喘,原因说法不一,但外公却从未说起过。外婆的说法是因为外公是兽医接触了太多动物的毛发,影响心肺功能。母亲和小姨的说法是因为太累了,尤其是之前搬过一次房子,之前住的那里是村中间,地势很低,都是外公一车一车拉土一点点垫起来的,那时候白天上班,是晚上做这些的。
      因为年轻,也只有身体是最廉价的本钱,所以没有注意,加上感冒或者其他什么原因,变成了哮喘,做不了重活。如果哪个环节幸运一点,哪怕只是一点点或许就是一个不一样的结局了。也许这个家族刻在骨子的,大家都很执着很拼,某些时候看起来也十足任性,不撞南墙不回头。虽然承受了很多也依然充满波折,但就是不认命,做着各种积极或者消极的抵抗。最终的结局或许不尽如人意,可自己始终未曾后悔,也未曾退缩勇往直前。
      林念英的母亲同样也是一个不认命的人,可惜啊。林念英的母亲在18岁那年出过车祸,在人生中最美好的年华。只能躺在床上,还不知道自己的腿保不保得住。那是上街的时候被车挂伤了腿,司机没有肇事,主动承担了责任。但是因为经济条件等各种原因,没有送去市里的医院就在镇上的卫生院,结果感染了,送到市里的时候,医生已经说了需要截肢才能保命,因为感染人高烧不退,医生也没有办法。外公外婆去了,当时情况在后来听起来都觉得万分揪心紧急。外公坚决反对截肢,截肢了就是残疾人了,一个18岁的女孩少了一条腿,以后怎么生活,靠谁呢,母亲后来说起,万分庆幸外公的决定,拯救了后来的一生。
      当时医生也很有医德,一个从北京毕业的年轻医生愿意尝试,把腿上的腐肉都刮干净,然后做消毒各种处理,贴纱布。药水干了纱步就粘在新长出的肉芽上,外婆每次揭开纱布换药的时候都不敢看。在大腿上植皮贴在受伤的小腿上,慢慢让肉皮覆盖住创面。母亲说她当时真的很痛很痛,疼死了。每次换药都是外公陪着去的,外公应该也承受了很大压力和心里负担吧,也觉得心疼。住院半年才恢复,但是腿上的毛细血管已经没有了。受伤之后两三个月都长不好,皮肤就是一层肉皮,再也不能穿裙子了。
      母亲经过这个事情之后可能也觉得愧对家里,就想减轻家里的负担改变家境。然后就听收音机找了林念英的父亲。这个故事外婆说了无数年也说了无数遍永远都是愤懑不平的,母亲心被迷住了,一心非要答应。听收音机说林念英的父亲是在煤矿上,但是挖煤挣钱,一个月1000多差不多2000也是高工资了。然后母亲心动了,但是唯一缺点就是省外。后来的故事就是父亲家那里来见面,母亲说了自己腿不好,但是父亲有隐疾的事情却只字未提。
      见面父亲一句话都没有说,都是父亲的姐夫说的,外婆跟外公当时就跟母亲说了很久,劝她,做了很多思想工作,母亲还要愿意。当时小舅舅在上技校,等着分配工作。当时父亲那边拿的烟酒,酒就拿去给技校老师送礼了。后来就是外公送母亲去了外省,然后母亲结婚有了林念英之后又回了外婆家。母亲一直说是因为生活不习惯,也许是生活的苦不足为外人倒也吧,有很多问题,当时想的太过于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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