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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终南山上（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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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进了棺底的洞，走下一段石梯，又拐了个弯，终于来到一间石室，对，又是石室。
这间石室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我正自纳闷，小龙女“哎”了一声，我见她抬头张望，便学她一般，不由“哎”了一声。
原来室顶刻满了字，油灯光亮有限，我瞧不清写的是什么。
“好啦，你能出去了。”小龙女平淡地道，语气中没有太多喜悦，她指着室顶其中一处，“那儿画有古墓地图，确实如你所言，你祖师爷留有一条秘道。”
“当真？我可什么都没看到。”即便是我踮脚张望，也没能看出什么。
“可是那是条水路，你会闭气么？”她问，我眨了眨眼，问：“要闭多久？”
“瞧这路子，也需得一顿饭吧。”
“哎？”我惊道：“我识水性也闭不了这么久！”
小龙女望了望我，又重新望向室顶，我却忍不住哭了出来，在旁边抽抽答答。
“你莫哭了。”小龙女的声音再次响起，“我见到一个闭气法门，我现在就说予你。”
“哎，好，你说你说。”我忙擦干脸颊，小龙女徐徐说了一遍，我听不懂，又哭了起来，“我资质不佳，内功学了四个月才学懂，这闭气法门如此艰涩，我一时之间怎能学成？”
“那就慢慢来，我又没叫你现在就要学会。”小龙女说，我哽咽着道：“你得教会我才成。”
“嗯，你去一旁待着，我再看看。”她看都不看我一眼，眼睛直直盯着室顶，我怕打扰她，便不再说话。
*
小龙女耐心教导我，掌握要领时已经过了五天，这是小龙女说的，她久居墓中，于时间流逝的感觉比我好。
后来我又花了两天熟记秘道的路径，因为任我如何说，小龙女都不愿与我同去，我本来是不愿留她一人的，但我又不想留在墓中等死，便只能这样。
终于到了要走的日子，我有些不舍地望着小龙女漂亮的面容，她催促道：“你快走吧，莫要再担搁了。”
“你真的情愿留在这里，也不要与我同去？”我问。
“师命不可违。”她说，一如既往坚定。
我叹了口气，“好吧，那我走了，你好生保重。”
“嗯。”小龙女点了点头，转身往黑暗中去，我望着她的背影，暗自垂泪。
我吸了一口气，转身在墓道中辗转，没有小龙女在前方引路，我的胆儿开始怯了起来，一边咬着下唇，一边往前走。
我记忆中小龙女应是与杨过共度一生的，现下不知出了什么差错，她竟要留在墓中等死，我一想到她年轻的容貌，就不由得惋惜。
可是任我如何说，她就是不肯违背师命，那劳什子师命，真值得以命相守么？
杨过与她最亲，他敬她重她都不敢为她而死，这叫人怎么办呢？李莫愁倒是早就洞识了她师父的圈套，轻轻松松就出了古墓，而她的师妹，到底脑子是被什么夹过才会如此偏执？
小龙女的事丘处机也有同我说过，她婴幼儿时不知被谁抛弃在重阳宫前，各位师长在观内讨论了半天都不知该如此处理，若是男婴都还好说，偏偏是女婴，而观中唯一的女弟子孙不二偏偏去了游历，不知何时才归。
正当几人焦头烂额之际，不知谁出了那么个主意，说是将她送去隔壁的活死人墓，大家都同意了，马钰便作为代表出面与活死人墓的主人交涉，小龙女便就此投入古墓门下。
也就是这个原因，小龙女从未接触过外间的一切，而这也形成了她至真至纯的性格。
想到此处，我心中的惋惜之情暴增，如果小龙女就此死了，那她生于这世上是为了什么呢？外面的世界繁花似锦，她却在这个鬼地方待了二十多年。
先不说这不是我知道的小龙女的结局，单单是想到她这辈子就这样了，我就觉得悲从中来，令我忍不住哭了出来。
不行！小龙女不能就这样死去！
我怎么都要她离开这里，使什么手段都成！
我下定了决心便转身往回走，然而我走到刚才的分别之处便不认识路了，不由得暗骂了自己一声，此时却听见一丝轻微的琴音，我大喜，凝神细听，寻着琴音而去。
一路上我仔细思考，该如何令小龙女跟我走？
杨过跟我说过，他要是练功练累了，小龙女并不会怎么逼他，如若他犯了错，只要他诚恳道歉，她亦会原谅他，由此看出，小龙女待人以善，更会为他人设想。
我只能攻其弱点，务求一击必杀。
其实是我之前想得太狭隘，只想要他人满足那誓约的条件，从没想过可以由我来做。
如今到了这个地步，我留在这里便是死路一条，我只要善用这一点，就可以拿来游说小龙女，要是不行，我大不了再穿越一次。
我寻到了小龙女所在的石室，她正在专心弹琴，看到我出现在门口，不由得一愣，绷紧的琴弦突然断裂，她随即惊呼一声。
“你不要紧吧？”我连忙走了过去，放下手中的油灯便执起她的左手，只见五只葱葱白指之中，食指和中指的指腹都有一道血痕。
“哎呀！都伤着了。”我走去石桌拿了茶壶，我知小龙女不爱喝茶，是以墓中茶壶所备的皆是清水。
我先用清水替小龙女冲了一下，再用身上的手帕替她按着伤口，以便凝血。
“你怎么回来了？”小龙女问，看向我的眼睛如同黑夜里的星光，我笑了笑，“没有你在身旁，我怕。”
“可我不会陪你出去。”
“我知道。”
“你留在这里是活不成的。”她轻声说道，我握住她另一只手，道：“这我也知道。”
“那你还要回来？”她问。
我悄悄握紧了她的手，她也握住了我，我直视着她的星眸，如同许下誓言一般说道：“我说，我愿意为你而死，你要不要同我出去？”
她微微睁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我会这样说。
“可我如何能知道你确实愿意为我而死呢？”她颤着声音问。
“那你说，我要是不肯为你而死，又为什么要回来？”我反问，心中开始有点希望。
“那你又如何保证这不是权宜之计？”她又问，我眨眨眼，叹了口气，随即伸出右手，并举起三根手指，郑重地道：“我杨宁对天发誓，此生此世都愿意为龙姑娘而死，如有违者，即遭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小龙女诧异地看着我，我笑道：“这样就行了吧？”
她抿了抿嘴，终究是说不过我，点头道：“那我便与你一同出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