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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长梦 ...

  •   她像是做了一场长梦,然后梦醒了。

      ————————————

      淅川绫子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又一个傍晚了。
      她呆呆地盯着床头壁炉,看到壁炉中的最后一点火星闪动了一下,然后完全陷入沉寂——室内一下子昏暗了起来。她只觉得心头好像缺失了点什么,空空荡荡的。

      空气中仍浮动着若有若无的香气,浅浅淡淡,但确实存在。很熟悉,好像就在梦里也有这种味道,让人没来由的很难过、很难过。
      淅川绫子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又好像没有。

      但很奇怪的,意识到这件事本身似乎就让她心口一下涨满了酸涩,汹涌的情感一下子就好像要冲破了阀门让眼泪落下来——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就像是身体已经忘记了如何哭泣一样,眼睛干涩的发痛。

      淅川绫子抬手抚上自己的眼眶,只摸到了一点点算不上眼泪的潮湿。

      她非常非常困惑,但却奇异的没有身处陌生环境的害怕,就好像她潜意识明白有某个人会永远挡在淅川绫子身前保护她一样——就算那个人不在了,那种温暖的、让人安心的感受也是不会骗人的。
      …可是好难过啊。

      就像是大声呼唤不会再有回应、伸出手无法再触到身边温暖、 绝望哭泣不会再被纳入怀抱…那样的痛苦,让人心底好像出现了一个永远填不满的漏洞,再多其他的温暖都无法填补起来。
      可是她一点都记不起来了…明明那应该是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会忘记呢?

      沉浸于某种悲伤情绪的淅川绫子突然听见了扑簌的声音。
      被突然的声响惊吓到的女孩有些惊慌的回身,望向室内在炉火熄灭后唯一的光源。

      将落的太阳透过身边的窗撒入最后一些虚弱的阳光,窗外的树影投入室内被拉得很长很长。
      一只乌鸦沉重的落到细细的枝条上,慢条斯理的梳理自己的羽毛,它的影子同样也被纳入室内,让这幅画面看起来就像是某种荒诞怪异的西洋画一样。

      但是那只乌鸦很漂亮、是淅川绫子以前从未见过的那种漂亮——她曾经见过的乌鸦都是只会成群的停在将死或已死之人身边,阴沉的眼中闪着贪婪暴虐的红光,羽毛杂乱叫声粗嘎——窗外这一只乌鸦个头不大,身上的羽毛甚至根根分明还闪着油亮的光泽,乌黑的小眼睛歪头看人时甚至有点可爱。

      他们离得很近,好像只要抬手伸出窗外就能碰到一样。
      淅川绫子缩在阴影里,像是被蛊惑了一样向着昏沉的光伸出了手。

      ——————————————

      触到光的那一瞬间,女孩产生了一种手被灼烧的错觉,仿佛光线忽然有了实感,沉重的压在手背上,让她再向前一步都很困难…这种感觉转瞬即逝,却还是让她条件反射的想要收回手。
      在淅川绫子手往回收的那一刻,窗外那只看起来甚至有点傻乎乎的小乌鸦像是终于发现室内有人一样,惊喜的向着窗户冲了
      过来。

      淅川绫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当她终于反应过来,下意识准备出声阻止时,这只小动物已经欢快地跳到了窗台上,并开始向室内发出猛冲——

      然后“啪叽”一声在玻璃上印了个饼,晕晕乎乎地倒在了窗台上。

      “……”
      淅川绫子有些僵硬地伸着还没完全收回的手,不知如何是好。

      幸好这只小乌鸦的头相当的铁,晕了几秒就自己重新站起来了。
      这一次它十分有脑子地观察了一遍,发现窗户确实是关着的,于是非常矜持礼貌的用喙敲了敲窗沿,看起来甚至十足的像个西装绅士。

      此时的淅川绫子更不知如何是好了…她确实对这只小生物很感兴趣,但同时她也很清楚自己已经不在自己熟悉的地方了,也不会再有人像…(像谁一样?母亲…吗?)那样包容自己——即使再想,也得征得主人同意才行。
      女孩有点为难的思考了几秒,很快下了决心,安抚的看了小乌鸦一眼,转身准备下床去寻找宅邸的主人。

      腹部肌肉转身时被牵扯的痛感让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但当淅川绫子看清楚门边人影时带来的讶异一瞬间就压过了痛楚,当下又要陷入那种不知如何是好的境地: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该做什么。

      “哎呀呀,看来我出现的时间刚刚好呢~”

      淅川绫子发愣地看着那个模糊的人形从门框边的阴影中走出来,站到她面前,身上带着极浅淡的烟尘与血腥气混合的味道。那张不甚熟悉的艳丽面孔上带着某种轻飘飘的笑容,看起来脆弱又虚幻,就像隔着袅袅香气看见的昂贵青花瓷。
      ——她在梦中听过这个声音。就在“死亡”来临之前。

      不过那时音调更轻缓更平淡些,不像现在还带着微妙的笑意。
      …听起来烟火气了许多,甚至有点欠。

      “我建议你还是不要下床为妙哦,毕竟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把你拼回来的,完全不想再来一次呢,”这个看起来并没有比她大多少的漂亮女孩凑过来,相当熟练地把绫子摁回床上,然后干脆利落的换药——淅川绫子这才发现自己左手上连着一根奇怪的管子,不知道是以什么方式固定在手背上,左手转动时会有明显的痛感,“得罪医生可不是什么好想法…我猜也不会有人想在药瓶里发现地沟油吧?”

      虽然并不能听懂这个人在说什么,但淅川绫子还是感受到了一阵莫名的寒意:大概是源于对方在说话时的平静的语气和笑眯眯的表情吧。
      她最终还是乖乖地顺应白川弥生的力道躺下了,期间微微的牵扯到了腹部伤口也没有痛呼出声,看起来乖巧的过分。只是在上药的过程中忍不住总是想往窗外瞟。

      处理好一切之后,白川弥生静止了几秒,像是做了极大的心里建设一样,用生疏的动作僵硬的摸了摸她的头,非常生硬地夸道:“真是个乖孩子,做的很好…嗯,很好。希望你以后也…啊,算了。”

      “果然慈祥不是适合我的风格呢,不仅奇怪好像还起了反效果啊,”白川弥生看着一下子就呆掉了的小女孩叹气,“真是让人稍微有点受伤,姐姐说的对,我果然是真的不太擅长带小孩…哎但也不至于就讨厌到这种程度吧?!”
      “虽然我确实不喜欢小孩子但也没有明显到一摸就要让人自闭的程度吧?”

      “好歹也是个拿了主角剧本的女人啊!职场宫斗奇幻部分都走完了的我不应该转到养老种田剧本吗?亲和力max这种东西难道不该是标配吗?!好过分!写出这种东西的人应该单身一辈子!”

      “不…不是,你、您的眼睛…”

      气弱的声音忽然响起,刚刚作出了某种危险发言的白川弥生对上了绫子越来越茫然无措的脸,稍微回想了一下自己是个什么形象,大概就明白是什么吓到淅川绫子了。
      “…这个吗?”抬手摸上自己紧闭的左眼,白川弥生镇定又理直气壮的开口,“我不想睁开。”

      ——————————————

      …明明很漂亮的啊,那双眼睛。
      淅川绫子平躺在床上,转头望着窗台边,那只有礼貌会敲窗的小乌鸦已经被白川小姐放了进来,在和白川小姐“密切交谈”了一番之后被委委屈屈打包送进了她的房间,这时候正缩在窗台上珍惜的梳理自己的羽毛。
      “给你做个伴,反正它闲。”白川小姐微笑着这么说,玉石一般的手指间好像有什么乌黑的羽毛状物体一闪而过,被她丢到了窗台外。

      有礼貌的乌鸦很奇怪,有礼貌会说话的乌鸦也很奇怪,有礼貌会说话但事实上脾气不太好还很自恋的乌鸦那就更奇怪了——换在以前绫子或许会为此惊讶到一直叽叽喳喳个不停,但今天她没有…或许以后也不会再有了吧。

      女孩在想白川弥生把乌鸦放进来之前告诉她的事。
      她的话不长,语气也平淡地仿佛在讨论家常琐事,虽然有几个词听不太懂,但这个消息对于此时的淅川绫子来说大约不亚于晴天霹雳——

      “你失忆了,永久性的。”白川小姐抛出这个消息时脸上甚至还带着些微的笑意,这让人很难从她的语气或表情中理解她的想法,“有一个好消息和很多个坏消息,我全都会告诉你。”

      “好消息是,我知道这是出于什么原因,啊,当然你自己也应该知道,这个代价相当仁慈,其间的可操作性也相当大,对于拥有正常生活的人来说几乎等同没有代价。”
      “但这又是个坏消息,因为知道你过去的人差不多都已经死光了,我基本只知道你的名字和见到你之后发生的事。”

      “你什么都没有了,就连曾经居住的木屋也被怪物毁了个七零八落——这点确实是我的疏忽,当然我不觉得我有错——你已经和过往没有任何联系了。”

      (当然没钱是一直都没钱的,她补充。)

      “不过说不定这还算是一件好事?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承担自己的过往的,”白川小姐在床边坐下,动作相当自然的摸了摸她的头,“人类是无法接受太悲伤太痛苦的东西的,他们自己的身体也会选择忘记吧…或许是当成一个梦,又或许是永远活在梦中。”

      “…但是只要还活着,那就一定有机会再相见的吧。”
      被笼在余晖里的女性柔和的微笑起来——她似乎很喜欢笑。在梦中见过的那只通透的蓝眼睛是睁开的,有些妩媚的弯起来,转头看人时带着种难以言明的风情流转。

      …风情之下是一些她尚且看不懂的东西。

      “没关系的,”像是觉得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了的绫子稚嫩的脸上带着悲伤的严肃神情有点违和,白川弥生的笑容更真实了,她像是变戏法似的伸出右手——那上面有一粒小小的、精致的、半开的玫瑰,然后示意绫子张开嘴,“我答应了人,会照顾好你,大部分时候我还是言出必行的。”
      有甜蜜的东西在口腔中蔓延,空气中某种温暖的气息让人不愿再深思,好像有什么影像重合在了一起,让人眼眶干涩。

      ————————————

      “…”
      “…睡前记得要刷牙。”沉默了好一会儿,白川弥生忽然想起了这件很重要的事,严肃的提醒,“牙齿发黑真的不好看。”

      “…很不好看,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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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居然是稀血吗…?怪不得在这么偏僻的地方都有一波又一波的鬼过来送死,”白川弥生疲惫的叹气,有些苦恼的对鎹鸦说,“很麻烦耶,毕竟我没有什么很有效的武器,让你们制作一把又很浪费,而且显得我很不要脸…有你一个就很挑战我的下限了。”
      “毕竟你也知道我对血腥味的敏感程度太高,本身又讨厌血,导致闻到血腥味光顾着恶心了根本分辨不出来——那么小的概率,刚好撞上本身就很奇怪吧?”

      “我可从来不是什么幸运的人啊,当皇帝都能亡国的那种幸运E…啊,这个不重要,”白川弥生爱怜的抚摸鎹鸦油光水滑的羽毛,跃跃欲试想拔一根下来,被发现后遂遗憾的停手,“重要的是,这么偏僻的地方为什么会有‘鬼’?这种稍微还能看的菜鸡可不像是直接由那位‘You-Know-Who’先生直接变成的…可能是上弦不是拿到他的血的都能变么?一个个去猜很麻烦的啦。”

      “还有那个鬼为什么会对‘稀血’视而不见,可别说是他还记得亲情,你自己会信吗?”

      “况且我得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消息,或许会有很重要的发现哦。”

      “…应该不是什么坑吧?我一直以为那位没什么心计城府大格局呢…跟个重生降智之后的伏□魔似的,不知道在顾忌些什么…逐渐变得毫无反派魅力。”

      “听不懂?这个没必要听懂啦,总之你先留在这里一会儿吧,至少在这段时间内陪陪那个孩子,产屋敷家主那里我会去解释的,这件事结束之后还有机会的话。”

      “…说起来,下一任当主已经成长起来了吧?我记得那应当是个很优秀的孩子,或许这个灰暗的时代就应该在他、最迟下一代手中终结吧——即使并没有站在人类这一边,我也如此期待着。”

      白川弥生表情温和,眼中带着某种虚幻的光彩,像是看到了过去与未来、那永不坠落的星月夜和铺满大地的阳光。

      ————————————

      “对不起,我还有个很重要的事忘记说了,”在把鎹鸦团吧团吧送进绫子房间之前,白川弥生悲伤地开口,“虽然暂时传达不到产屋敷家主那里,但我还是想找个什么人倾诉一下——毕竟没钱真的好难,要不是不想成为社畜,说不定我干脆去鬼灭队干活好了。杀谁不是杀,当然选会给钱比较多的那一方啊。”

  • 作者有话要说:  白妹:没钱了,怎么办?
    1、抱上产屋敷家的金大腿——→后续资源丰富
    2、劫富济贫(划掉)申张正义——→搞上二,二五仔快乐结仇
    3、做个没有感情的成年人——→ ?
    要去搞□□惹
    上二出来挨打!你的钱和美人都要没了!!!时间线杀我,猜得到吗?!!!
    (加大音量:(づ ●─● )づ■■■■■■■■□□)
    马上迎来疯狂OOC和魔改,呱唧呱唧。
    [为了成全我对蝴蝶姐妹以及“完美结局”的爱,所以,只灭鬼]_(:3」∠?)_
    白妹很有故事,她会救人大部分原因是因为自己同样有个很重要的姐姐,姐姐是原则之上的(是个硬核姐控)。
    没什么善恶观,或者说她很清楚但不会改变自己的做法,也没把自己当人看
    换封面啦哼哼哈哈(?ω?)hiahiahia,自己画自己P的,耶!看起来好喜庆啊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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