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浮双生》菜虫卿

15、闻人之壹·古街奇遇

　　江都至青城山路途遥远，言小池与赵楚一乘着乌篷船，沿江逆流而上，途径江夏、南郡、夷陵……及至巴郡，已过了半个多月时间。
　　旅途劳顿，二人决定在郡内稍作停留。
　　巴郡的芙蓉古街极是有名，是自古以来的商贾聚集之地。来到巴郡的第一天，言小池就拉着赵楚一直奔芙蓉古街而去。
　　只见沿街一座座雕花木楼，药铺、茶馆、客栈、布坊……上百家商铺鳞次栉比。
　　言小池平日有两大嗜好：一是打扫卫生，二就是逛街购物。一路上，什么发簪、香囊、丝绢、胭脂……等等等等，女儿家的物件言小池收罗了一大堆，赵楚一则像拖油瓶一般无可奈何地跟在她身后。
　　“师妹，我们这次带出来的银两可不多，你出手要三思啊。”赵楚一提醒道。
　　“师兄，别这么小气。很多东西都是在江都买不到的。你看这支蜀扇——”因为太过兴奋，言小池苍白的面颊竟透出淡淡的粉色。
　　只有在逛街时，言小池才更像一个女孩子。其他时候，她总是一副漫不经心、不冷不热的样子，甚至连笑容也很少见到。赵楚一是这么认为的。

　　黄昏时分他们来到一家玉器店内。琳琅满目的玉石在柜台上熠熠生辉。言小池看花了眼，趴在柜上仔细挑选。赵楚一则站在店门口晃来晃去，无所事事。
　　就在言小池看中了一块绿玉髓，准备购买时，店里突然来了两位男子。
　　走在前面男子年约十八九，看起来像个浪荡少年人。只见他身穿一件嫩黄色花缎锦衣，手握一支玉竹摺迭扇，所过之处，余香袭人。他生得一副极乖巧的眉眼，像极了私塾里不问世事的学生，可偏偏长发及腰，也不多做打理，只用一只发圈将之束在脑后，一副随意的样子，令人难以猜测他的出身。
　　而他身旁的另一位男子则显得朴素得多，一身青色道服，一把宝剑在手——在他们还未入店之时，赵楚一就认出，此人也是青城派弟子。
　　两位男子一进店，店主就眉开眼笑地迎了上去，显然他们是老主顾了。
　　锦衣少年见到店主，仿佛像见到亲人一般喜笑颜开，只见他拉着老板的衣袖亲切地说道：“刘老板，好久不见了。这个季度新到的货麻烦您都搬出来吧，我都买下来。”
　　店主更是笑得合不拢嘴，立马招呼小厮去仓库搬东西，完全把言小池晾在一边。
　　“赭白，快去跟刘老板结算吧。”
　　“是。”
　　那位青城弟子就像小跟班一样遵从吩咐。如此看来，这位锦衣少年多半也是青城派出身，出手如此阔绰，也不知是哪位元老家的公子呢。

　　赵楚一同言小池互视了一眼，他们离开青城山已经多年，也不知如今门风如何变化。若是在五十年前，这么个穿着花俏又挥金如土的弟子，可是会被派主打断腿的。

　　只见店主接过一大袋银子，一边数着，一边激动得不住颤抖，显然很少做过这么大宗的生意。
　　那位锦衣少年则站在柜台边，一件一件地把玩着刚买下来的玉器。
　　“哈哈，这一件麟儿肯定喜欢。”
　　他笑得发痴，不知心里正想着哪一位被唤作“麟儿”的姑娘。

　　后来，名为赭白的青城弟子不断催促，锦衣少年才回过神来，同老板道别再三，才磨磨蹭蹭地离开了店。

　　“这是谁家的公子，出手这么大方？”赵楚一向老板打听道。
　　“听说是从青城山下来的，他们每隔几月就会来我店里一次，其他我就不知道了。”店主似乎对他们的身份也无甚了解。

　　这时，街上突然有人哇哇大叫起来。
　　“赭白，我的一直挂在胸前的那块绿松石不见了！”只见刚才出店的那位锦衣少年双颊涨得通红，不断拉扯着同伴的衣袖，左右摇晃，像个小孩子似的，“那是我最喜欢的宝贝啊，怎么办怎么办？！”
　　名为赭白的男子行为则比较拘谨，只见他附在锦衣少年耳边低语了些什么，不久，锦衣少年便豁然开朗。
　　“对哦，应该是落在客栈里了，下午你没见我戴出来？赭白，你真细心！”
　　说着，锦衣少年就拉着同伴，笑嘻嘻地走进了街对面的泰安客栈。

　　青城派什么时候多了这样一位疯疯癫癫的弟子呢？五十年前，青城派尚以门风严谨著称，甚至同辈之间也极少直呼其名，而这一位锦衣少年……
　　赵楚一和言小池不由得对这此人产生了几分好奇。

　　此时，关注锦衣少年的并不只有赵楚一与言小池二人。
　　只见街旁悄然出现了几位粗布衣裳的带刀男子，他们左观右顾，鬼鬼祟祟，并尾随在锦衣少年身后，也进了泰安客栈。

　　“他们是白龙教的人！”言小池一眼就认了出来。

　　青城派素来视白龙教为邪教。五十多年前，青城派出兵白龙湖畔与其大战数日，一举将之击溃。赵楚一就是在这一战中邂逅了异教女子言小池，机缘巧合之下，将之带回了青城山。
　　自此以后，白龙教便一蹶不振，只是残存的少数余孽偶尔会在青城山脚下生些事端。
　　可以说，青城派是白龙教的最大仇家。

　　那几个白龙教徒来者不善！
　　这是赵楚一与言小池的共识，于是他们对望一眼，也跟着进了泰安客栈。

作者有话说

　　由于不明原因，写到这里时，叙事速度减慢了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