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雪霁》百家天灯

73、第88章

　　魔道祖师续篇-密伺第一 第八十八章节

　　原著向

　　作者：百家天灯

　　注释：秘密窥伺；秘密伺察。
　　《魏书·恩幸传·赵脩》：“初，王显祗附於 脩 ，后因忿鬩，密伺其过，规陷戮之，而脩过短，都不悛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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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承上文

　　梦无生长舒了一口气，道:“总算把这个害人精给收拾了。”

　　郁痕不动声色地绕到魏无羡身后，手掌抵住他后心，将一缕细细的灵力打进他身体里，半晌，才轻轻地“咦”了一声。

　　魏无羡只觉得自己的灵墟瞬时充沛了许多，他张了张嘴，道:“……怎么了？”

　　蓝忘机一脸神色凝重，紧皱着眉走了过来。

　　郁痕道:“我还一直在担心你身体里的金丹会和鬼道相冲，看来是我想多了。”

　　魏无羡道:“才这点程度，不妨事。”

　　郁痕瞥了一眼困在咒文盘中的魂魄，慢悠悠地抖开扇子，轻摇道:“这两个要怎么处理？”

　　魏无羡来回踱了几步，然后蹲下身捡了半截树枝在咒文盘旁边的空地上飞快写着什么。

　　梦无生仔细看了半晌，无语地道:“你的字就不能写好点？我一个都看不清。”

　　魏无羡挥起树枝打了一下他的衣摆，扬眉道:“这么高深的东西要是让你看懂了，那我岂不是白混了这些年。”

　　梦无生嘴上虽是不情不愿，但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道:“这些鬼画符是用来干什么的啊？”

　　魏无羡又在旁边补上几笔，道:“还没写完。”

　　蓝忘机道:“逆转符文。”

　　郁痕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意味不明道:“这小子乌七八糟的东西教了你不少啊。小心别被他带坏了。”

　　“不会。”
　　蓝忘机顿了顿，默默地看了魏无羡一眼。

　　魏无羡低低地咳嗽了两声，然后继续勾涂着外框。

　　郁痕眼尾露出一抹笑意，不吝夸奖道:“不过……你这个符改的倒是有点意思。”

　　魏无羡自嘲似的一笑，道:“当年蓝叔父曾经问过我一个问题，说怨气郁结，作祟行凶的厉鬼应该如何处置。怨我少年轻狂，当时并未好好细想那第四条路。”

　　“所谓伏魔降妖、灭鬼歼邪，为的就是度化，方法大多是了其生前所愿，化去执念，但多半不可为。但若能激其怨气，将其收为己用，岂不是一箭双雕的美事。”

　　梦无生表示怀疑地道:“不疏反激？这能行嘛？”

　　魏无羡眼皮也不抬，并起右手食指和中指，用牙尖咬破其中一根手指，在符文上滴下一颗血珠，那些龙飞凤舞的字顿时像活物一般，符路鲜明，朱砂闪耀。

　　咒文盘中蓦地亮光一闪，两个魂魄仿若被人按着肩膀一样，猛然转了个方向。

　　梦无生急急向后一退，险些一脚踩到郁痕，身体倾倒的瞬间，手掌本能地想要去抓眼前的东西。他还在犹豫要不要拉郁痕的衣服，忽然一只手凭空伸出来，温暖的手指搭住了他的手腕。

　　郁痕温声道:“小心点。”

　　梦无生没有言声，总觉得那只手上的力量特别的温柔。有那么一刻，他甚至觉得自己就算摔下去都值了。

　　魏无羡手心的笛子慢慢地打了一个圈，笛端向下一挑，将红色的符文轻飘飘地拉起来，沾附在其中一个魂魄上，幽声道:“我想知道，唐家之前到底出了什么事。”

　　黑烟燎动，那魂魄忽然倏地一下变幻了模样，待浊气散去，竟露出一张佳人的佚貌。双瞳剪水，清秀高雅，虽说这姑娘长的极好，但身上的装束却略显寒酸，倒像是丫头下人才有的装扮。

　　魏无羡道:“二小姐，开始吧。”

　　女子道:我叫唐小柔，是唐氏仁二房所生的女儿。”

　　魏无羡道:“人都说相由心生，我看你也不像是心狠手辣之人，为何要将唐家的女眷赶尽杀绝呢？”

　　唐小柔恨声道:“她们死有余辜，不冤。”

　　魏无羡道:“是为了你的阿娘吧？”

　　唐小柔的脸上露出痛苦之色，咬牙道:“她们合谋害死了阿娘，在人前却装作一副事不关己的伪善模样，直到最后我才知道真相。”

　　“我只是想好好过几天安生日子，可她们还是嫌我碍眼，不肯放过我。如若不杀光她们，我做鬼都不会安宁！”

　　她紧紧地攥着手，抓得太紧，以至于手背上的筋脉都绷了起来，那双空洞的眼珠里仿佛有水光闪过，然而只一瞬，便不见了。

　　一片黑雾滚过，里面传来一个女孩凄惨的哭声。

　　“娘！娘！你怎么了？！”

　　一个身着明艳丽服的妇人满脸嫌恶地用扇子挡着脸，假惺惺地道:“小柔，你看不见吗？二娘她已经去了，你快到大娘这里。”

　　唐小柔哑声道:“你骗人！我娘刚才还好好的！”

　　随侍在一旁的王氏撇了撇嘴，阴阳怪气地道:“这世事本就无常，人死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唐小柔一听哭的更大声了。

　　大夫人道:“自从生了你，你娘的身子骨就一直不好，如今这般早早的去了，看来也是她的命数。小柔啊，不如以后你就做我的女儿可好？”

　　唐小柔道:“我不愿。”

　　王氏见她不识好歹，脸色立时往下一垮，道:“大夫人那是看你可怜，才说收你做女儿，你怎么敢扫了夫人的颜面？！”

　　唐小柔轻轻握住自己母亲已经僵冷的手，慢慢地放进白布中，擦干脸上的眼泪，道:“就算我娘不在了，我也不认别人做娘。”

　　王氏扬手正要教训她，却被大夫人给拦了下来，道:“你做什么？孩子还小呢，等她知道没娘的滋味，她会来找我的。”

　　说着便兀自跨出门去，留下唐小柔一个人伏在床前伤心大哭。

　　转眼四年过去，唐小柔已经出落成一个大姑娘，不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深谙经商之道，唐老爷十分看重她的天分，索性脱手将小半茶行的生意都交给了她。二房自此摆脱了大房在吃穿用度上的压制，就连下人们的日子也跟着好了起来。

　　大房手握财权，虽有心想给二姑娘埋坑，找机会在唐老爷面前发难于她，却始终对茶行的生意插不上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二房的威势日大。

　　大夫人心中焦急，寻思了许久决定把重心放在大姑娘的婚嫁上，想借一桩好姻缘稳固自己在唐家的地位。不成想，她千挑万选出的锻庄大公子一心惦念的竟是唐家二姑娘，不仅当面拒绝了说媒，隔日还将彩礼送到了唐府上。

　　由于两家在生意上来往已有多年，大夫人虽然不愿意，明面儿上也不好直接拒了这门亲事，于是拉着大姑娘亲自去找唐小柔，想让她自己主动退了彩礼，这样断了的红线日后说不定还能搭上。

　　花园□□

　　唐可卿用力一甩袖子，道:“娘！他要是喜欢小柔就让他娶好了！我回去了！”

　　大夫人瞪了她一眼，叱道:“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这事若是成了，我们大房的日子还能好过吗？！”

　　唐可卿哀声道:“娘~二妹她人真的挺好的，你们就不要斗来斗去的了。你看，这朵簪花还是她送我的呢。”

　　大夫人登时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扯下她头上的簪花扔进了旁边井里，怒道:“一点小恩小惠就让你说她好？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丫头！”

　　王氏忙上来劝道:“大夫人别生气，那个小妮子和她娘一样惯会蛊惑人心，二姑娘只是一时昏了头罢了。”

　　大夫人嗤道:“蛊惑人心？！我还能让那个野种骑到我头上不成？反正老爷出了远门不在家，她要是不同意退礼，就让她好好儿尝尝苦头。”

　　王氏道:“大夫人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唐可卿道:“娘！”

　　大夫人道:“ 你给我滚回去！省的让我心烦。”

　　唐可卿只想尽快逃离这种女人之间的争斗，不承想，她回去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闹出了人命。

　　偏院

　　唐小柔正在妆奁前梳妆，准备去茶庄收验新茶的成色。王氏把守门的丫头赶了出去，然后将大夫人扶进了门。

　　“哟，二姑娘最近新置办了不少好看的簪花呢，瞧瞧，真漂亮~”大夫人边说，边从妆盒里拿出一支捻在手上细细地看。

　　唐小柔道:“大娘若是喜欢，这支桃花簪便送给大娘了。”

　　大夫人脸色一僵，忽然大笑起来，道:“送我？怎么，你是觉得现在大房连这些个物件都买不起了了吗？”

　　唐小柔马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大夫人将那簪花重重地甩到妆盒里，冷声道:“送这么一朵娇艳的簪花给我，难道是在暗示我已经人老珠黄了吗？”

　　唐小柔微微一怔，道:“大娘误会了，我一会儿就去首饰铺挑几件合眼缘的，让他们给大房送过去。”

　　大夫人道:不必了。你若真有那份儿孝心，就帮帮我做一件事。”

　　唐小柔道:“大娘请讲。”

　　大夫人道:“你一会儿出去，当着媒人的面儿把彩礼退了。”

　　唐小柔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做不到。”

　　大夫人道:“做不到？怎么，你这是和他对上眼了？”

　　王氏在一旁附声道:“看来下人们传的果然不错，二姑娘和高公子有私情呀。”

　　大夫人一脸了然地道:“嚯，这是早就背着我出去找男人了。”

　　唐小柔知道她们是故意来找茬的，她看了一眼手边的木梳，正要收进屉子里却被王氏劫了去。

　　王氏道:“大夫人，这梳子……”

　　大夫人道:“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哈哈哈哈哈……”

　　唐小柔忿然道:“还给我！”

　　大夫人嗤道:“还给你？你身上穿的，房间里用的都是唐家给你的，拿你一个梳子怎么了？”

　　唐小柔道:“彩礼我是不会退的，等爹回来了，我自己去找他说。”

　　王氏突然伸手将她从凳子上推了下去，恶狠狠地道:“老爷不在，夫人为大。你这个洗脚婢生出来的贱种也配和我们大姑娘争？”

　　大夫人不紧不慢地坐在刚刚她坐过的凳子上，冷声道:“当初让老爷把你娘留了下来，本以为你会有一点感恩之心，没想到你连可卿的姻缘都要插一脚。外面捡回来的野狗果然是喂不熟的。”

　　唐小柔道:“你说我可以，不许诋毁我娘！”

　　大夫人失笑道:“你娘？说起来我倒是要谢谢她。要不是她跳井自杀，大房也风光不了这么多年。”

　　唐小柔一脸震惊地道:“你说什么？！我娘不是暴病身亡的吗？”

　　大夫人眯起眼睛道:“那是说出来骗你的。”

　　唐小柔道:“是你逼死了阿娘……”

　　大夫人不怀好意地道:“你娘为了保护你，是自愿跳下去的，我可没有逼她。”

　　唐小柔顿时哭了起来。

　　大夫人站起身道:“外头的彩礼你今天必须给我退回去，否则当初我答应你娘的话也就不做数了。”

　　“你这个歹毒的女人！”

　　二姑娘红着眼眶，像是发狂了一样，从女工筐里抄起一把铁剪子冲着大夫人的背后用力地扎了过去。

　　“呲——”

　　原本瘦小的身体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就把大夫人的那身漂亮的衣服给划开了，大夫人惊叫着摸向自己的后背，看见手指上的鲜血，两眼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王氏见她还要动手，索性抓住她的手腕反手用力一推，那剪子就硬生生地刺进了二姑娘的心窝里，还不及叫出声就断了气。

　　王氏一见人竟然死了，顿时没了主意，吓得哆哆嗦嗦地扔掉剪子。

　　大夫人不耐烦地道:“你这么怕做什么，死了就死了，没见过死人吗？赶紧喊几个人过来，给她换件衣裳，晚上就埋了。”

　　她话音一顿，又补充一句道:“找件下人的衣服换上，等下抬出去免得招了高家人的眼。”

　　王氏道:“是，大夫人。”

　　来说媒的人站在门口，看见下人们好像在张罗白事，心道不好，赶紧回去告知高大公子。

　　高大公子听见媒人来报，生怕二姑娘出了什么事，赶紧驾车直奔唐府。刚刚赶到门口，半空中飘过一团黑烟，两匹马突然像着了疯魔似的在门口受了惊，将车夫颠了下来，两蹄子踩在唐可卿的身上，只听得一声胸骨断裂的声响，未等呼出一声，人便当场去了。

　　大夫人叫来家丁哭天抢地的把高家的人赶了回去，更是把自己女儿的死归罪到唐小柔的身上，认定是她的阴魂在作祟，于是将她的尸身草草埋在荒地之中，故意不立碑牌，这样只要唐老爷不开棺验尸，他就永远不知道二姑娘真正的死因。

　　头七的时候，她每晚噩梦连连，总是梦见唐可卿在抱怨自己死的太惨，身旁无人伺候。她将此事道给王氏听，想让她给出个主意。

　　王氏提议私下请一名手艺好的木匠，让他照着唐小柔的样子做一个人偶出来，让她死后也只能作为丫鬟陪侍在大姑娘的左右。

　　唐小柔道:“死后既无主坟，还遭百般羞辱，叫我如何善罢甘休？！”
　　说着，她眼角落下泪来，将沾在唇边的血迹冲下一道红痕。

　　听完唐小柔的自述，几人都是半晌无言，梦无生莫名其妙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像这样骇人听闻的事即便他在梦华船上也不曾遇见。

　　魏无羡默默无声地坐了下来，轻声道:“你倒是心善。”

　　唐小柔微微一怔，道:“心善？我杀了那么多人。”

　　魏无羡道:“有些人天生就不值得同情，心若是脏了，即便是死了也洗不干净。”

　　唐小柔道:“我已经变成了厉鬼，回不了头了。”

　　魏无羡看了一眼手中的笛子，笑道:“是厉鬼又如何？我这里收着的老家伙可多着呢。”

　　唐小柔道:“可是……我还没有报完仇。”

　　魏无羡道:“你的仇，我替你报。”

　　唐小柔道:“你？”

　　魏无羡弯起眼睛，笑道:“其实你搞错了一件事，像她这种贪钱怕死的人，只有让她活着比死了还难受，才是赎罪。”

　　“只要你信得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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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bc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