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雪霁》百家天灯

39、第47章~第48章

　　魔道祖师续篇-蔚荟第三 第四十七章节

　　原著向
　　作者：百家天灯

　　注释：云雾弥漫貌。
　　语出《诗·曹风·候人》：“荟兮蔚兮，南山朝隮。” 毛传：“荟蔚，云兴貌。”
　　南朝 陈张正见 《石赋》：“上云兴而蔚荟，下激水而推移。
　　明王铎《石寓（袁可立子）召自浒墅入大石山登象鼻诸峰》：“蔚荟消诸霭，琴书閟一岑。足音无亦好，蚓食保芳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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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承上文

　　回廊的尽头隐约传来蓝曦臣和蓝忘机的声音。

　　魏无羡微微侧过身看了一眼，然后拉着聂怀桑走到靠墙的阴影中，低沉地道:“尸粉？你在说什么？"

　　聂怀桑压低了声音道:“尸粉啊……就是这个东西。”他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白釉瓷瓶，拔出瓶口的布塞，在地上倾洒出一些给他看。

　　魏无羡心中一惊，道:“还真是尸粉。闻起来一点味道也没有。”

　　聂怀桑道:“尸粉可以让死去的人尸身不腐，可依照用量的多少决定腐化的速度，其中还有些讲究。

　　金光善还在的时候，没少和薛洋合谋利用阴虎符操控死尸，但尸体也是需要挑选的，据我所知他大多留的是一些有些修为底子的散修。"

　　魏无羡道:“散修？""

　　聂怀桑道:“你还记得栎阳常氏灭门一事吧，当时常萍只查出是被人恶意破除了他家的保护阵，纵入一批凶残的恶灵。可即便是凶灵动手，那一门亲信又不是手无寸铁，毫无功底的老弱妇孺，岂会全部丧命当场，无一生还。”

　　魏无羡道:“你的意思是，当时薛洋拿着那块复原的阴虎符操纵着大批的散修走尸，在拿常氏做试验？”

　　聂怀桑道:“正是。”

　　魏无羡道:“散修不比寻常走尸，即便死后依然保持着生前的打斗习惯，杀伤力更为强大。”

　　聂怀桑道:“散修不必受门派约束，游走自由，要抓几个回去也不会引起其他世家的怀疑，只要不是大规模的失踪，或是留下明显的身亡痕迹，金光善就有办法遮掩过去。在加上金光瑶给他善后，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真的是一点也不难。”

　　“薛洋他再聪明，阴虎符复原的速度也赶不上尸体腐烂的速度，为了建造一批归属于兰陵金氏旗下的佣兵死士，金光善就命金光瑶暗中寻找尸粉。”

　　魏无羡道:“你是从何得知这些的？”

　　聂怀桑道:“魏兄你有所不知，这尸粉里有一样必不可少的东西，叫辰砂。只能从我们清河的北面的元水山上才能采出来。大哥去世以后，门中在清查早年的账本时，无意发现了金光瑶曾经在元水山下的店铺里大批购买过辰砂的记录。"

　　魏无羡道:“尸粉撒在那些已经死去的散修身上，保证他们不会腐烂，等到阴虎符一旦可以催动，薛洋就放他们出去，亲眼看着他们杀人。”

　　聂怀桑露出疑惑的神情，道:“你若是没有炼尸，那二哥找我要这个做什么？”

　　魏无羡道:“我在云深不知处什么东西都召唤不出来，怎么炼尸？尸从何来啊？可是泽芜君单独找你要这个，确实是很奇怪。”

　　聂怀桑松了一口气，喃喃地道:“不是就好……”

　　魏无羡的目光扫到聂怀桑的脸上，用清晰的语调别有深意地说出下一句话。

　　“聂宗主。”

　　聂怀桑道:“……什么？”

　　魏无羡道:“啊，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

　　聂怀桑神情一变，目光飘忽到被檐角挡住的阴影下，在魏无羡视线难以触及的角度，手指死死地攥紧了扇子。

　　魏无羡道:“那两名携重礼特意前去莲花坞告密的女子是你救的吧？”

　　聂怀桑的手掌沁出冷汗，露出道:“……魏兄，你在说什么呀？救谁？”

　　魏无羡的眼眸深处忽地露出一抹笑意，悠悠地转起笛子，缓声道:“先说那个思思，金光瑶应该是感念她为自己母亲说过话，所以才留了她一条性命，既没有杀也没有放。”

　　“金光瑶一向谨慎，不可能将知道他秘密的人拘禁在外面，最好的办法就是放在自己眼皮底下，才最放心。”

　　“思思当时说自己是偶然被人所救，所以逃了出来。当时我就觉得奇怪，这个偶然未免也太巧合，究竟是谁有这个本事，能顺利混入金麟台，这么轻松的救一个人走。”

　　“除了聂宗主你，还有泽芜君，恐怕就没有第二个人了。”

　　聂怀桑的脸色开始泛白，失笑道:“魏兄，你在说什么啊？我真的听不懂。”

　　魏无羡微微一笑，道:“秦愫的侍女碧草，当日手腕上戴的翡翠金环，聂宗主可还有印象？”

　　聂怀桑道:“……”

　　魏无羡道:“她收了好处，在清谈会那晚帮你捎了一封没有署名的信给秦愫，为的就是趁着其他世家的人都在，把事情掀的越大越好。”

　　“在人前一向恩爱和睦的美眷一旦出了问题，必定会招致其他人的关注，你应该也没料到当夜秦愫就会命丧当场，她的死反倒助了你一臂之力。”

　　“若不是秦愫殒命再加上侍女的证词，仅凭招女支让金光善死于马上风，恐怕还不足以扳倒金光瑶。”

　　聂怀桑一脸惊愕，背脊发寒地瞪着他，一时说不出半句话。

　　魏无羡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地道:“我说的可对啊？聂宗主？”

　　聂怀桑紧抿着唇，骇然地看着他，目光隐约暴露内心所想，心知继续抵死不认也是没有用了，道:“……算是吧。”

　　魏无羡道:“你是什么时候察觉到是金光瑶害了你大哥？”

　　从未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

　　又恨又悔，还有怨愤掺杂在一起的心情，那种味道像苦涩的艾酒一样打翻在心头。

　　“……清心玄曲。”聂怀桑脸上不自然地抽了一下，忍耐了好一会儿，终于无法忍受地从牙齿间蹦出
　　破碎的话。

　　魏无羡道:“你也发现了？”

　　聂怀桑道:“大哥过世不久，我在他桌上发现了一本曲谱，上面是金光瑶亲手誊抄的《洗华》。

　　“大哥心性尽失，暴血而亡。我虽不精于刀法，但家中一族修的都是刀道，如果修炼有成，就会性情日益暴躁，为了防止这样的事情再度发生，我就让他们每日清修的时候吹上一段，清心定神。”

　　“谁知有一天，门中弟子在外比试，因一语不合突然厮斗起来。旁边的弟子拉都拉不住，于是照着曲谱吹了一段，结果打斗的两人却打的越来越凶，以至于旁人都无法插手的地步。”

　　“听旁边的弟子说，两个人本是杀气消减的，可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气血激荡，突然暴怒。”

　　魏无羡抱着手肘道:“那两人不死也残了吧？”

　　聂怀桑道:“没死，但是互相被砍成重伤，还有几名弟子牵连受伤。我拿着那曲谱，关上房门自己试着弹了一遍，总觉得有几个地方不太对劲。

　　“隔天，我便谎称自己弄丢了曲谱，借压制门中戾气之由，向金光瑶又重新求了一本。我将两本曲谱对照着核对了一遍，发现其中有一段完全不一样。他不就是心里有鬼所以才改的吗？！”

　　魏无羡道:“金光瑶给你的曲谱当然和之前的不一样，赤锋尊一死，金光瑶也就扫除了一大障碍，再也不会有人对他指手画脚，他也就没有必要再给你一本篡改过的邪谱。”

　　“如果因为这曲子而引发群乱，那他做过的事可就全曝光了。”

　　聂怀桑道:“大哥就是被他害死的！曦臣哥却像吃了迷魂药一样，一直帮他说话。我人微言轻，要想绊倒仙督何其不易，只能一个人从头搜集证据。”

　　魏无羡注视着聂怀桑，幽幽地道:“聂宗主，你这盘棋下的可真大啊。所有人都被你耍的团团转，一步一步地替你报了仇。”

　　聂怀桑道:“魏兄，你听我解释。”

　　魏无羡抬手打断了他，道:“没什么好解释的，我问这些并不是怪你，只是想要弄清自己心中的疑问罢了。

　　“不过像这种杀猫以后抛尸在被子里的拙劣手段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这也是你想出来的？……不像你的作风啊。”

　　聂怀桑道:“不是我，是郁痕前辈。”

　　魏无羡扬了扬眉，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

　　聂怀桑道:“他说小孩子都怕这些，又怕又好奇。当时你们刚好从栎阳南下蜀东，他就故意把那些孩子们也往那里引。”

　　魏无羡心道:引一堆懵懂小辈们到一个危险未知的地点，面对一具凶尸杀性十足的残肢，这和当初的莫家庄之事不是一模一样的套路吗？

　　难道郁痕前辈是故意想让重生后的我和蓝湛见上一面吗……这样看来，倒是我拂了他的好意。

　　魏无羡微微一笑，望向蓝忘机雪白的身影。

　　好在，和蓝湛相逢并不算晚。

　　“泽芜君，含光君。绳索和木桩都已经备好了，可以出发了。”

　　蓝思追的声音从院中传来。

　　魏无羡倚在墙角，粲然一笑道:“走吧，聂宗主，一会儿可别被邪祟吓破了胆。”

　　聂怀桑不安地咽了咽喉咙，跟在魏无羡身后和一众人集合。

　　苍鹭镇北岸

　　灰绸子般的湖面上萦流着一层薄薄的水汽，一直蔓延到远处的青山。氤氲弥漫的湿度带着些许粘稠粘在岸边的水草上。

　　湖面平静的没有一丝波纹，宛若一面天镜，倒影着山影和白墙。湖水透着清寒，像是被冰冻住了心一样，沉默不语。

　　魏无羡蹲坐在碎石叠摞的石岸上，手中拿着一块石头，下一下地抛着。

　　不远处有两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大汉，拉着拴在木柱上的缰绳，将停在湖中的木船拖上岸。

　　蓝思追道:“两位不必着急把船拖上来，我们正要去除水祟。”

　　大汉相视一望，仔细地打量着他们，道:“看打扮，几位是玄门中人，可知这湖中到底藏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蓝思追道:“敢问大叔，是否亲眼见过这邪祟出来作乱？”

　　大汉甲道:“我们是苍鹭镇的人，这前些日子啊镇上有妖物作祟，这湖啊压根就不能行船，只要过了湖心那一片，就把船给吸了进去。吓得人人都不敢码货出去送了。

　　大汉乙道:“唉，这样闹腾了有一个多月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们看这镇上还有几个人哪？后来听路过的道长说，这里面的邪祟食人精魂，我们就让镇长上书给清河的聂宗主，想请这玄门中的仙长斩妖除魔。就是不知道他肯不肯出手帮我们。”

　　聂怀桑一听这话，赶紧收了扇子，道:“帮啊！怎么可能不帮呢。”

　　大汉甲摇着头苦笑道:“都过了一个月了，要是想帮，人早就来了，何至于到如此地步。”

　　聂怀桑道:“欸，你说什么呢……我这不是带……”

　　蓝曦臣截住他的话，握箫行礼，道:“苍鹭镇，这里的水路连接着其他陆路上的营生，必不能断。”

　　大汉乙道:“敢问几位是？”

　　蓝景仪从腰间取出白色的玉牌，道:“我们是姑苏蓝氏，这是我们的铭牌。大叔这下可信了？”

　　大汉甲道:“几位仙长，这邪祟藏在湖中，可不比在陆上好抓，你们若没有十成的把握，还是不要去枉送了性命。我听人说，被吸进湖底的还有不少修士呢。”

　　蓝思追道:“大叔，你别看我们年纪小，但是这两位在除祟一事上，早就已经声名在外了。这位是泽芜君，这位是含光君。”

　　两位大汉顿时大喜过望，忙道:“哎呀，原来是蓝氏双璧，小人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啊！”

　　大汉甲抬眼看着坐在一旁抛着石子笑嘻嘻的魏无羡，微微一愣，道:“那……这位小仙长是？”

　　称魏无羡为“小仙长”一点也不为过，除了那张风华正盛的脸庞，还因为他眉眼之间带起的春风。

　　关洛白欣然道:“他你都不认识。他可是赫赫有名的夷陵老……”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蓝景仪捂着嘴巴，将他推到一边。

　　“唔唔唔……”

　　蓝景仪瞪了关洛白一眼，道:“你给我闭嘴。”

　　大汉甲道:“老什么？”

　　蓝景仪道:“老手，除祟老手，只要他一出手，那些邪祟瞬间就被秒成灰了。”

　　大汉乙惊道:“这位小仙长竟这般厉害！”

　　蓝忘机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道:“……”

　　魏无羡闷着头笑着，连他自己都快听不下去了，道:“说的真夸张，都成神了。”

　　蓝思追眉目低垂，暗中忍笑。

　　大汉甲道:“既然如此，那还请各位仙长出手相助。”

　　蓝曦臣微微颔首，道:“这邪祟就交由我们处理，你们且放心，我们定会鼎力相助的。”

　　大汉乙道:“老赵，那天发生的事赶紧讲给仙长们听听，说不定有用呢。”

　　大汉甲道:“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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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又过山岗
　　而梦已泛黄
　　思绪弥散跌落
　　未知远方

　　故事仍有人在讲
　　思念藏于微光

　　毋须想
　　那是我爱你的模样

　　魔道祖师续篇-灰糜第一 第四十八章节
　　原著向
　　作者：百家天灯

　　亦作“ 灰靡 ”。化为灰烬和齑粉。指销铄与死亡。

　　汉焦赣 《易林·艮之蹇》：“华灯百枝，稍暗衰微；精光欲尽，奄如灰靡。” 晋 葛洪 《抱朴子·安贫》：“ 广汉以好利丧身，牛缺以载寳灰糜。” 晋 葛洪 《抱朴子·博喻》：“徇名者不以授命为难，重身者不以近欲累情，是以纪信甘灰糜而不恨，杨朱同一毛於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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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承上文

　　月余前苍鹭镇

　　泊船口有两名修士正在查看船只。

　　修士甲道:“欸，我说船家，把这批金璃运过去，大概要多长时间哪？”

　　船家把手上的绳子丢在船板上，跳到连船上查看着木箱的个数，答道:“一共十箱，怎么着也得五六天吧。”

　　修士乙道:“没办法了，虽然宗主要的急，但这已经是最近道水路了，师兄，我们就从这里走吧。”

　　修士甲点点头道:“也只有如此了，船家，一路就劳烦你多多照应，等金璃安全送到，钱定不会少你的。”

　　船家一听立马道:“好说好说，几位仙长就坐前面的大船吧，后面装着货，位置比较挤。”

　　修士甲道:“也好。”

　　船只按着既定路线缓缓驶过湖面，空中没有半点风过，静的有些反常。

　　途经湖心的时候，水面突然激起数圈白浪，由中间裂开一大口，呈旋涡式急剧下沉，水潮激涌带着周围的水流往下吸坠。

　　两条船带着重物，已是没有回旋的余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湖水将他们一点一点拉近死亡。

　　船家到底是行水多年的老手，当机立断地开始将船上的箱子往水里扔。

　　修士乙死死地抓住船沿，惊慌失措地喊道:“你干什么！金璃扔不得啊！”

　　船家头也没抬地继续扔着箱子，修士甲呛了一口水，差点被湖水掀下去，他翻上船死死地打住勾住连船的绳子，吼道:“住手！快停下！臭老头我叫你住手！听见没有！”

　　船家道:“我这是在救你们！箱子不扔我们两船人都得死！”

　　他还没等到回答，连在两条船中间的绳索突然断了，前面的船只被湖水高高掀起，整个翻了过来一头栽进了湖底，而小船却被湖浪推到十丈开外，幸免于难。

　　就像是给河神献祭了一般，神明得到了想要的东西，湖水就再次归于平静，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大汉甲将当日所见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

　　蓝景仪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么清楚的？难道那天你也在船上吗？”

　　大汉甲道:“我就是帮忙运货的伙计之一，不止我一个人，还有其他三人也看见了。”

　　蓝曦臣道:“事情经过我们已经知道了，不知这里是否有船可借我们一用？”

　　大汉乙指着湖岸旁栓着的一排木船，道:“那边的船都可以用，镇上的人都快走光了，也没人管它们了。”

　　蓝曦臣道:“多谢。”

　　大汉甲看着他们向湖岸走去，总觉得不太放心，在后面喊道:“仙长们可要小心啊，这湖里的东西可厉害着呢。”

　　大汉乙叹了一声，道:“这么年轻，可别白白丢了性命才好。”

　　一行人分为四组，御水行船，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就快接近湖心地带。

　　蓝曦臣扬手一挥，将四艘船稳于湖面之上，准备着手探查。

　　蓝忘机道:“这一片湖水的颜色比刚才的要深。”

　　魏无羡点点头道:“我也发现了，而且是越靠近湖心颜色就越深。喏，那边已经黑的几乎跟墨一样了。这片湖看样子不简单啊。"

　　蓝忘机略一颔首。

　　聂怀桑惊道:“难道真的是水行渊？！这么大的湖，它若只是个水坑，暴晒个三年五载的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要把它抽干的话……这……我哪有办法……”

　　关洛白凑上前去，小声地道:“宗主，那个寒氏他们不是会……”

　　聂怀桑的脸紧绷了一下，道:“大哥生平最讨厌恭顺卑下的做派，事到如今，我怎么可能去求他。那不是打我自己的脸吗？”

　　魏无羡好奇的看了他们一眼，又收回目光，在湖面上扫了一圈，道:“是不是水行渊我们一试便知。”

　　蓝曦臣道:“如何试？”

　　魏无羡道:“用岠木阵。根据五行的干支，用这个克制水行渊，逼它现形。”

　　蓝曦臣点头道:“好。我们散开施法。”

　　转眼之间，湖面上方凭空出现一拱穹洞，随着灵力的不断注入，透明的洞阵逐渐变得清晰可见。灵力不断交织，将阵法巩固在虚空之内。

　　湖心方向突然出现异动，湖面之下涌出一团不断闪动的光芒，在暗水中蠕蠕而动。一股极难闻的气味顺着水流弥散而出。

　　聂怀桑捂着自己的胸口，呕了一下，道:“呵啐……这什么味儿啊，太恶心了。我都要吐了。”

　　魏无羡皱眉道:“这是沉尸腐烂后的尸臭味。”

　　“什么？！””聂怀桑顿时睁大了眼睛，脸色一阵铁青，看样子呕吐物就卡在喉管那里，不上不上下。

　　魏无羡道:“我知道你想吐，先忍着吧。不然等下你可能就要瘫在船上，到时候想跑都跑不了。”

　　聂怀桑咽了咽喉咙，硬着头皮又把那坨东西给强行咽了下去。

　　蓝曦臣道:“看来要找的东西就在下面。”

　　魏无羡道:“一起动手。”

　　众人将灵力集中在阵眼上方，全力下压，一个巨大黑洞倏地一下出现在湖心上，带动水流逆向旋转，好像有什么东西就要从水里出来。

　　水浪声势惊人，湖面上的波纹以极快的速度来回震荡，隐隐可见水层下面拧出的倒三角涡锋。湖心边缘似乎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正在用力地撕扯着用灵力收聚的洞阵。

　　伴着数声“刺啦-——”的声响，结阵不断地被撕裂开，出现裂痕。

　　被灵力护着的木船，开始还能维持不动，之后就被漩涡的震波推出老远，进到湖心。

　　所有人被连续的震波给震得身形摇晃不停，注入阵眼的灵力一下子减弱了不少。

　　蓝忘机道:“稳住结界。”

　　雪白的身影飞跃至半空中，将灵力以线的形式附着在每一只木船的船头，右手用力一拽，船身陡然转了方向，快速脱离危险区，隔挡在岠木阵外。

　　“嘭”的一声巨响，两股巨浪猛地对击在一起，以黑洞为圆心，迅速的向四面八方扩散开开来。

　　两方的力量下的对峙下，所有船只在前后一丈的范围内僵持着。

　　魏无羡急道:“蓝湛，你怎么样，要不要帮忙？”

　　蓝忘机刚要开口，就在这时，水下浮现出一团庞大的黑影，由虚变实，出现在众人面前。

　　众人看着眼前突然冒出的庞然大物，皆是面露惊诧。

　　关洛白瞪圆了眼睛，道:“我的天爷啊，这……这是什么东西啊……”

　　一座铜灰色的祭台被水涡推了出来，暗色的湖水像暴雨一样倾泻而下。祭台中间立着九个祭柱，一眼就能看到下面悬吊着无数灰褐色的蛹壳。

　　魏无羡和蓝忘机面色凝重，相视一眼。二人与邪祟战斗过无数次，对付这类东西的方法早已熟稔于心，但眼下的情况却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

　　蛹壳左右摇晃着，看上去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魏无羡猝然睁大了眼睛，心道:难道说蛹壳里面就是那些被湖心吞噬的人？

　　附着在岠木阵上的灵力急速的流失着。

　　仅仅数息，那些蛹体就将穹洞给吸食的干干净净。

　　其他人试图弥补再行修复，却发现灵力被吸食的速度已然远超出他们修补的速度，迫不得已只好收手。

　　蓝思追道:“他们竟然在食灵！”

　　魏无羡用腰间拔出笛子，与蓝忘机相视一望，二人一个闪现，现身在祭台之上。

　　蓝曦臣引着剩下的人撤离到结界消失的另一侧，看着消失的结阵，不可置信地道:“食灵……这些究竟是什么东西？”

　　一具具蛹壳就如同吊死鬼一样，悬挂在距离地面不到一尺的地方，蛹体全部倒背着双手，用绳子缚住，以捆绑的姿势，裹在一层像烂泥一样的蛹中。

　　蛹体表面呈灰黑色，因长久泡在水中腐烂，五官轮廓已经完全模糊，只在皮肤上留有暗红色的网状结构。

　　从外形上，基本上辨不出蛹体的男女相貌，仅从身材上看，有高有矮，胖瘦不等，似乎除了壮年人之外，其中还有一些尚未长成的少年。

　　这种场面若是让刚才那两个大汉看见，怕是魂儿都要吓没了。

　　魏无羡覆笛在唇侧，引出数十道煞气，让它们出去探探路。煞气徐徐而过，蛹体却并未吸欻半分，好像对此完全不感兴趣。

　　魏无羡道:“奇怪……这些东西只对灵力感兴趣。”

　　蓝忘机道:“看起来并不像是邪祟。”

　　魏无羡道:“专门做一个祭台，难道是用活人在举行什么仪式。”

　　他正琢磨着，目光不经意看见石柱的背面刻着一串长长的红色咒文。

　　魏无羡定睛看了一会儿，总觉得似曾相识，记忆的碎片慢慢地粘黏在一起，眸中突然精芒大盛，道:“这是禁忌反咒！没错！一定是!”

　　在修真界中，上的第一节课，就要牢记一点，只要与禁忌搭上边的。就不可能是什么好东西。

　　蓝忘机道:“……禁忌反咒？”

　　魏无羡道:“我在乱葬岗的一个洞穴里曾经看见过相似的咒文。也是这样的。”

　　蓝忘机的面色闪过一丝不自然，不动声色地敛起目光，道:“……”

　　魏无羡察觉出蓝忘机的异样，立马道:“在哪里看的不重要，关键是这咒文应该只有始创它的人和我，只有两个人见过才对。

　　蓝忘机道:“为何如此推断。”

　　魏无羡道:“因为我看过之后就亲手毁掉了，走的时候还是不放心，所以顺便在洞里放了一把火。”

　　蓝忘机扬眉道:“……顺便？”

　　魏无羡淡淡一笑，转过头去，拿着笛子在手心上轻轻敲着，轻声道:“…..有什么关系，反正那里也就我一个人住着。”

　　蓝忘机的眸光倏地一缩，像是被什么刺到一样，雪白宽袖下的手指微微握成拳，在攥紧的一刻，蓦地一下伸手抓住了魏无羡的手腕。

　　力道重了些许，魏无羡被他拽的向后退了几步。

　　魏无羡道:“……啊？”

　　“魏前辈！含光君！小心前面！”身后，蓝思追大声喊道。

　　眼前的蛹壳突然毫无征兆地一个接一个地崩裂开来。

　　蛹体浑身浮肿，还溢着水，像一滩刚挖出来的烂泥一样趴在地上。两只眼珠的白仁整个外露出来，隐泛红光，模糊不清的五官杂糅在一张脸上，从远处看，显得极为瘆人。

　　魏无羡心中虽然疑惑，但是手上却丝毫不慢，二人不待蛹体动作，同时动手。

　　红穗在腕下簌簌抖动，他一扬手，黑笛催出无数道幽白色的鬼火，自地底直冒上来，转眼间布满了整个祭台。火焰灼烧着蛹壳，逼迫着蛹体彻底从里面剥离出来。

　　祭台之上变得极为明亮，将虚空染成一片苍白色。蛹体像一条条活蛇，在地上蠕动着，尸体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窸窸窣窣声响，开始有异变的迹象。

　　魏无羡眼光流转，似乎察觉到异状，向蓝忘机投去眼神，二人身形一动，双双跃至黑色的祭柱上。

　　蓝忘机道:“分开清。”

　　魏无羡道:“好。”

　　琴笛合声，气芒飞舞，两道流光如同惊虹，齐头并进，划过天空。一柄闪着蓝光的锋刃长剑，带着鲜艳的炽红色，在密密麻麻的蛹体中清出了一条路。

　　刚刚被吸走的灵力与二人的力量正面撞上，骤然朝一点收缩，刹那间，满天光华如雨，纷纷扬扬从四面八方倾泻而下。

　　气势凌厉的攻击下，转眼之间，祭台上的蛹壳已经被清毁的一干二净，仅有少部分的蛹体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呲——”一声极细微的破空声，夹杂在燃烧的火焰声中，一道散灵猛地朝蓝忘机身后袭去。

　　蓝忘机反应极快，快速侧身一跃，散灵只是割破了他的肩膀，并未打中要害。

　　他微微侧过头，下意识地看了伤口一眼，不动声色地避开魏无羡目光可及的地方，继续清理着残余的蛹体。

　　白色的衣衫下的那抹血红慢慢扩大，在黑夜中有些刺目，即使他背对着魏无羡也可以看见。

　　割破的流云纹上一点一点的被血染红，空气里掺进了一丝新鲜血液独有的铁锈味。

　　魏无羡心头一悸，猛然转过头看向蓝忘机，失声道:“蓝湛！”

　　手上的动作凝滞，向着蓝忘机迈出的步子，每一步都像灌了铅一般沉重。

　　虹膜上那个白衣染血的人，和十几年前的那晚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血火交加的夜晚，只有一层血红一直静静地覆在他的眼睛上，不肯褪却。

　　“魏婴！”

　　白色的身影推开一个又一个挡路的人，向他奔去。

　　他定定站在原地，那时的血红化成了泪，自他的眼睛里流下来，也从他的心里流下来。

　　耳边再次听到了琴声。

　　蓝忘机勾出最后一段肃杀之音，将所有散灵全部消弭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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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滚烫夜色
　　情深不可说

　　如履薄冰
　　身陷遍地腥云

　　情之所至
　　甘愿向生而死

　　似曾相识
　　才敢孤注一掷

　　山盟海誓
　　明日如赴前世

　　魔道祖师续篇-悦穆第六 〔未修改〕

　　原著向

　　作者：百家天灯

　　注释：悦穆

　　愉悦和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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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深不知处

　　姑苏蓝氏收到请帖，两日后赴金麟台开清谈会，为期五日。

　　魏无羡最不喜欢这种互相吹捧，刻意寒暄的地方，照他的说法，清谈会就是一群不认识的人要和你强行熟络的地方。

　　魏无羡表明态度:“你们去吧，这请帖上请的都是蓝氏德高望重之人，我一个人在家好好看家就行，保证你们出去什么样，回来就什么样。放心放心，交给我。”

　　蓝启仁道:“你给我本分一点。我们不在这几天，云深不知处要是出了乱子，回来后我唯你是问。”

　　魏无羡笑道:“云深不知处这么多人，能出什么乱子啊，这不还有思追和景仪吗，老头你就放心去吧。”

　　蓝曦臣道:“思追，景仪，这几天你们要帮魏婴好好看着山上，切不可大意。”

　　蓝思追、蓝景仪点点头:“泽芜君放心，定不会出乱子。”

　　魏无羡暗暗偷笑，蓝忘机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

　　三日后，蓝启仁，蓝曦臣，蓝忘机前往金麟台。

　　魏无羡还在榻上酣睡，睡姿也是别具一格，一条腿在地上，一条腿压着枕头，双手抱着被子。

　　蓝思追在静室外敲门:“魏前辈！你醒了没有啊？现在都过了讲学的时间，你怎么还没来，快点起来啊。”

　　魏无羡一脸迷迷糊糊，完全没有醒的意思。大概觉得有点吵，就把被子一搭，盖在脸上继续睡了过去。

　　蓝思追左等右等，室内仍然没有动静。急得他跺了一下脚:“打扰了。”便直接推门进去了。

　　只见魏无羡还在蒙头大睡，蓝思追叹了一口气，直接把被子给掀了。魏无羡睡梦中感觉到凉意:“蓝湛，你又抢我被子……”

　　蓝思追道:“含光君已经走了。”

　　魏无羡朦胧中听见这句话，顿时清醒了不少。一个鲤鱼挺坐了起来。

　　魏无羡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蓝思追道:“已经巳时了。”

　　魏无羡抓抓头道:“这不还早吗？我说怎么睡不够，你让我再睡会儿。”

　　正要往下躺，蓝思追一把拉住他:“魏前辈，不能再睡了。今天要讲学，那么多弟子都在蘭室等着你呢。”

　　魏无羡大惊:“你等会儿。讲学？我不是只负责看家吗？什么时候答应要讲学了？”

　　蓝思追道:“含光君临行前说的啊，你不知道吗？”

　　魏无羡忿忿道:“好你个蓝湛！竟然替我揽活儿！我明明什么都没答应。”

　　蓝思追道:“魏前辈，你可快点。我在外面等你”

　　魏无羡一脸无奈，心道:讲学？？我从来都没有很谁讲过学啊，根本毫无经验，大庭广众之下还这么多人听我一个人讲……竟然坑到我夷陵老祖身上了……蓝湛！你最好晚点回来，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魏无羡洗漱好更换了衣服，便和蓝思追一齐来到蘭室。

　　中座上虽无人，可蘭室却静的连根针落下来都能听见，没有人交头接耳，没有人在睡觉，也没有人在神游。

　　魏无羡扬起眉毛:这蓝家人真是自律的可怕，要是换做他，这里早就鸡飞狗跳了。

　　魏无羡咳了一声，弟子们都抬起头，端端正正地坐好看着他。

　　魏无羡一阵紧张，立马调整好心态，回归到拿出平时的状态:“接下来的五日，都是我带着大家听学，但……是……我和蓝老头还有含光君教的东西是完全不同的，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席间弟子们开始小声议论，但没有人发问。

　　魏无羡一看这胃口已经吊起来了，接下来就好办了:“在我这里，实践胜过理论。你们天天看这些个破书，还不如跟我走上一遭长见识来的快。关于这一点，你们可以问问思追和景仪，他们应该深有体会。”

　　众弟子朝蓝思追和蓝景仪望去，蓝景仪立马正色道:“千真万确，好多东西书上都没有教过。”
　　蓝思追点点头，弟子们立刻兴奋起来，一个个眼睛里都闪着光。

　　魏无羡道:“好。第一天，我们放风筝。”

　　弟子们都惊呆了，几乎异口同声:“啊？！！”

　　魏无羡道:“带好你们的弓箭。一炷香后在后山入口集合。谁要是晚了，就不准吃饭。”

　　弟子们一个一个慌不迭地跑去准备。

　　蓝景仪急道:“魏前辈，你搞什么啊？怎么变成放风筝了？还这么多人一起放风筝？我才刚刚夸完你，你就……”

　　魏无羡笑道:“放轻松放轻松，等下你就知道了。”

　　一炷香后，后山入口。

　　魏无羡道:“今天，射到飞得最高的风筝的人可获灵玹兽的角一只。"

　　弟子们的兴致瞬间提了起来，躁动不已。

　　蓝景仪小声道:“魏前辈，灵玹兽的角可是千金难求啊，你从哪里弄来的？你是真有还是假有啊？别到时候拿不出来才是丢人。”

　　魏无羡推了一下他的头:“我是谁？我可是夷陵老祖啊！猎这点东西算什么！别说一只，就算十只我也能搞来。”

　　魏无羡道:“如果有人能一次性射中两只风筝，那我本人会给予特殊奖励。”

　　一位弟子道:“什么特殊奖励啊？”

　　魏无羡笑道:“特殊奖励自然要保密啦。风都筝飞起来飞起来。别想蒙混过关，我可一直看着呢。”

　　弟子们一个个拽着线，将风筝放飞到空中，一片嬉笑声，寂静的后山瞬间多了许多生气。

　　魏无羡笑着看着他们，这才是他们这个年龄该有的样子嘛。以前在莲花坞，他和江澄也是这样在风筝下相互追逐着，回望着漫长岁月的时光，嘴角不由地噙起了笑意。还真有点想他了，江澄这时候应该在清谈会上替金凌挡刀吧，他确实是个好舅舅。

　　“中了！中了！”一阵高喊从人群中传来，魏无羡抬起头，原来蓝思追射中了最高的风筝。

　　蓝思追笑着一路小跑去前面捡风筝。
　　魏无羡心道:阿苑真不愧是蓝湛带大的，规矩端正，谦逊有礼，身手也不错，性格也没有被蓝湛带偏，蓝家后继有人呐。

　　蓝景仪挽着弓，凝神瞄准，拉箭拉弦，一箭穿透两只风筝，十分精准利落。“哇！！这次是两个连中！”又是一阵欢呼传来。

　　蓝景仪回过头冲着他喊道:“说好的，特殊奖励啊，别赖皮。”

　　魏无羡叉着腰笑道:“知道啦。”

　　空中色彩斑斓的风筝飘着，少年们笑靥如花，如春日阳光般灿烂。

　　欢呼声、喊叫声、欢笑声，久久回荡在山谷中。

　　云深不知处

　　蓝家弟子后院。

　　众弟子围着蓝思追和蓝景仪。

　　“魏前辈刚刚奖励给你们的东西，拿出来也给我们看看吧。”

　　蓝思追从袖中取出灵玹兽的角，整个房间一刹那间被照亮，空中散着点点金色的光，像是无数萤火虫在闪烁。

　　“哇~~~”弟子们全都看呆了。

　　蓝景仪哼了一声:“说不定我这个更厉害呢。这可是特殊奖励。”他打开魏无羡刚刚寄给她的盒子，一本珍品春宫小人书赫然出现在底。众弟子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蓝景仪慌地手一抖，直接把盒子丢在地上，靠在墙角:“这……这……这不是我的……真不是我我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魏无羡在屋顶上拍着瓦狂笑，笑的差点从房上滚下来。

　　“魏无羡！！！！！”蓝景仪羞得脸从红变到绿。

　　拔着剑，冲出门去。

　　魏无羡立马上檐跑路。

　　“魏无羡！！！我跟你没完！你给我等着！！！”

　　“哈哈哈哈哈~你们蓝家人真是太可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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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bc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