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湫山海》热月四千

16、第十六章

　　时间过得飞快，圣诞季元旦季都随之而来。汤湫一直在店里忙碌，身体上的疲劳他是可以忍受的，只是时常不能联系白山，他也很清楚自己不能总是把想念表现出来，那会给白山带来压力，所以他忍着，忍无可忍就看看微博，每到这个时候他都觉得羡慕那些能够一直追在白山身边的粉丝，他们能见到他，能了解他的一切动向，可他自己确什么都做不了，甚至是不能做，哪怕说想念都要思前想后是否会给白山带来麻烦，他的心就是这样被自己的思念压得透不过气。所以他把自己沉浸在繁忙的工作中，不给自己一分一秒的喘息机会。

　　“海哥，你要休息了！你总是这样怎么能行？”
　　小婉看在眼里，憋在心里很久了，在繁忙的一天结束之际不能不说了。
　　“我没事，你可以准备回家陪叔叔阿姨跨年了，这里我来收拾！”
　　“那你呐？准备怎么跨年？”
　　“你就不要管我了，我当然是守着电视，等着看白山的演出！这样你就放心了吧！”
　　“嗯，这还差不多，别忙了，你也别收拾了，这些东西给我留着，明早我来弄！”
　　汤湫摇摇头笑道：
　　“我可没有这种习惯，你就让我做吧，反正我也没有别的事做，闲着也是闲着！”
　　整装待发的小婉，偷偷看他，嘴角一丝窃喜。
　　“手机不要关铃声哦，晚上可能有惊喜哦！”
　　汤湫突然停下手中的工作，一脸严肃的看着小婉。
　　“你又联系陈树了？我不是说不要打扰他们吗？”
　　见汤湫不领情，小婉一脸委屈道：
　　“什么嘛！你不联系，难道我还不能联系我男朋友吗？我想都想死他了，为什么不能告诉他我想他，我就是让他告诉白山这山海市还有人在默默等他，天天用忙得焦头烂额，天昏地暗来透支自己的精力却不敢告诉他！”
　　“小婉！”
　　“怎么？我说的有错吗？我不想你这样，这种事情，我肯定站在你这边的，白山也是的，再忙也要时不时联系一下嘛！哪怕就说两句话也好！”

　　小婉离开后，汤湫托着疲惫的步伐上了楼，他没有停留在客厅里，看了看电视机还是没有打开，便一头扎进卧室，恍恍惚惚间拿出手机，看着陈树很久前发来的长信。
　　——海哥，我想你已经看到白山身上的伤了，我可以告诉你那些伤不是摩托车训练事故造成的。正如你猜测的一样，他小时候被虐待过，他的旧伤都是那个时候留下的，至于前因后果我不能详细告知，其实作为白山的经纪人，这些我是必须保密的，但作为朋友我知道他很重视你，他不想让你知道他的过去，无论他如何轻描淡写，那些过去都已经伤疤的方式留在了他的身体上，是抹不掉的，他不想告诉你必然有他的理由，我不能多说什么，但是我想说的是，他付出了所有才远离那些过去的伤痛，在你还未出现时，他一直都好好的，即使他没有现在与你在一起的快乐，但也没有任何新的伤害。但你的出现可能导致某些过去的人或事卷土重来，我不想他再回到过去，他拼了命才逃了出来。你也不想他再受伤吧，所以保持距离好不好，我求你跟白山保持距离，如果你真的关心他，就不要把他逼回深渊里去！

　　看着陈树的这封信，汤湫的心像在被刀割一般，他没想到自己的出现竟然会伤害白山，他想他能幸福，他想成为他幸福的源泉，而在陈树的字里行间中，他可能会成为伤害白山的推波助澜的手。他怎么忍心。
　　手机来电时不时就惊扰着他的心，他想要接通却终将还是放弃了。

　　翻江倒海的思绪让汤湫无法忍受，他拿起车钥匙便踱门而出。
　　在跨年的酒吧里，人头攒动，每个人好像都黏在一起，随着音乐不停的彼此摩擦着，汤湫坐在昏暗的角落里，杯中酒已过半，看着那些舞动的灵魂，他想通过酒精麻醉自己。
　　此时一个英俊的异国脸孔出现在他的面前，微醺间，汤湫以为看到了楚思，倒吸了一口凉气，身体都随之向后退去，就在他踉跄时，这人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将他扶稳。汤湫定眼看了又看，确定不是楚思，只是一张酷似的脸，不是五官酷似，而是那咄咄逼人的气质很像。汤湫尽量做到气定神闲，眼前人突然开口。
　　“你好，可以请你喝一杯吗？”
　　汤湫看着这张英俊的脸孔在酒精的作用下变得迷离，但目光随即被他举着酒杯的手吸引，因为这陌生人的双手带着紧裹的羊皮手套。汤湫在思绪还算清晰的情况下拒绝了，举起自己的酒杯道。
　　“谢谢，我不胜酒力，这一杯足以！”
　　眼前这陌生的异国人并未强求，只是来到他的身边，跟他一起望向舞池里的人头攒动。
　　“看你的样子，不应该留在这里，在这跨年的日子里独自一人太煞风景不是吗？想不想有个人陪你？”
　　说着这英俊的脸孔望向汤湫，满脸的轻佻邪魅，汤湫疑惑的看着这人，突然这人的脸变成了白山温柔的笑脸，他朝思暮想的白山就在眼前，汤湫情不自禁的向前一步，想要亲吻他的唇瓣。就在这时，一个人与他擦肩而过，撞掉了他手中的酒杯，被这惊扰打醒的汤湫突然回神。
　　“不好意思，我得马上离开！”

　　蹒跚着走出酒吧的那一刻，冷风打在脸上，让汤湫瞬间清醒了不少，跟在他身后一起出来的手套男就在他的身后，轻声道。
　　“看你的样子有些醉了，已经帮你叫了代驾，稍等一下！”
　　说着手套男一把抓住汤湫的手臂，十分的力道紧紧的抓着。直到代驾员骑着电瓶车来到他面前。
　　汤湫上了车，一脸疑惑，手套男却嘴角媚笑着将一张名片递给他。
　　“我叫威廉，交个朋友！”
　　汤湫接过名片，礼貌性的回已微笑，便示意代驾员离开。透过后视镜汤湫注视着这个在暗夜中渐渐浑浊的身影，后背一阵发凉。
　　“先生要不要关闭车窗？”代驾员低声的询问着。
　　“不用，我需要清醒一下！”汤湫低语着。
　　这时手机铃声大作，汤湫定眼看着手机屏幕，却不知是否应该接听。汤湫靠近车窗，在冷风中，手机铃声渐渐不再刺耳，在即将停止的那一刻，他接通了电话。

　　“喂？小湫吗？”
　　汤湫沉默了片刻。
　　“是我，阿姐！”
　　“啊，总算打通了，是信号不好吗？怎么才接电话！马上又是新的一年了，跟你道声好，你平时也不联系我，看来必须我主动找你才行！你自己要注意身体，新的一年别太拼！替我问候小婉和她的父母！听见没？”
　　冷风划过汤湫的脸颊，不知为何听到阿姐的声音，他的情绪就翻涌着，眼圈里充盈着泪水，却强忍着不想流下来，心里的痛肆意着。
　　“姐……”
　　话到嘴边，汤湫硬生生咽了回去，抽泣着擦干眼角的泪。
　　“小湫？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姐。就是想你！”
　　“你可以来新加坡啊，如果山海实在让你难过，你就来找我，姐姐一直支持你，你知道的！”
　　“嗯，我知道，但我想带一个人去见你……我想带他去见你……可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他知道我想念他，好像我怎么做都是旁观者……”
　　电话的另一头片刻沉寂。
　　“……是那个叫白山的男孩子吗？”
　　汤湫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彻底崩溃了，像个失去至亲的孩子般放声大哭起来，根本无暇顾忌身边代驾员的异样眼光。

　　湫coffee

　　小婉接到汤夏的电话已接近凌晨。当她驱车赶到店铺时，见代驾员刚刚将汤湫搀扶着下车。小婉顺势一起将他扶进店铺，连连向代驾员道谢。看汤湫倒在卡座上，她出门停好车便赶了回来，却不见汤湫的身影，见二楼灯亮着，便追了上去。闻声推门进了洗手间，便见这一身狼狈的男人趴在马桶边不停的呕吐着。小婉赶紧拿来矿泉水和毛巾，却被汤湫一把推出洗手间。
　　“小婉，不用管我……我自己来……”
　　见汤湫始终不看自己，她知道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于是静静的关上了门。而门虚掩上的那一刻，她听到了抑制不住的哽咽声。

　　难熬的一夜，胃里翻江倒海，却什么也吐不出来，烧灼的感觉直通喉咙，却不想喝一滴水。汤湫在床上辗转反侧，全身难受，心更难受，因为欲望在折磨他，他满脑子都是白山，手机通讯录上几十通未接来电一直在考验他的意志。

　　“海哥！起床！快！”
　　迷迷蒙蒙中，听到小婉的叫喊声，老花旅行袋砸在他的脚边。揉揉眼坚持着坐起身，便看见穿搭整齐的小婉满脸急促的看着自己。
　　“小婉，这是干嘛？”
　　“赶飞机，去北琼！”
　　说着，小婉将浴巾扔在他的怀里，汤湫一脸惊诧。
　　“快点，机票已经订好了，我只给你30分钟梳洗的时间，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丑死了！”
　　“小婉，你这么急，是不是白山发生了什么事？”
　　小婉一路推着汤湫往洗手间塞。
　　“当然会出事，如果你再不去见他，你就要废了！”
　　汤湫突然停住脚步，任由小婉推搡他。
　　“我不能去见他……”
　　小婉气急败坏，捶打着他的后背。
　　“想他为什么不去见他？你手机上几十个未接来电还不能打消你的顾虑吗？你有没有想过白山会怎么想，你不联系他不回复他，他不会伤心吗？你以为是你一个人在承受痛苦吗？你太看得起自己了，你把自己想的太伟大了，你就是个普通人，你的压力能有白山的大吗？”
　　一语惊醒，汤湫的脑海里是布满伤痕清瘦的背影，这孤寂却倔强的背影是承受多大的痛苦和煎熬才修得的，而这个背影却只有22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