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菲》清韵悠然

2、安身立命

　　静坐于房中，依旧是那身墨蓝色的衣衫，额角的纱布也已经换了新的。本以为这一切会是一个梦，醒了之后便会回到自己熟悉的世界去。可当第三日依旧在这青灰色帐子中睁开双眼，原本还有一丝侥幸的心也渐渐的绝望，能做的也只有接受这个事实，顶着这个李佳芳菲的身份，迎接日后未卜的命运。
　　康熙44年，对于自己来说这是个多陌生的年代，不过是从课本和小说中了解了一些。没想到如今一块砖居然把自己带到了这里！若是落在民间也许还可以选择自己的命运，可偏偏进了这紫禁城中，只怕前路并不平坦，希望可以安然的熬到出宫的那天。二十五岁对于这个时代的女子来讲也许算是人老珠黄了，可对于自己来说，不过只是又一个开始而已。
　　轻抚额角伤处，心里有些安慰，对于那位还未曾谋面的容小主儿，不知是该谢她还是怨她。也许正因为此自己才会来到这里，可也正是因为带着这个伤口，才让自己避开了今天的选秀。虽然被评为千古帝王的康熙皇帝确实很让自己欣赏，但也只是盲目的崇拜罢了，绝没有要以身相许的念头，嫁给一个对于自己来说已经作古的古代人，终是心里毛毛的。更重要的是不用像一个宠物一样，虚伪的在未来的主人面前摇尾乞怜。
　　看了看镜中已经细看了两天，不再陌生的俏丽脸庞，嘴角勉强扯出个笑容。李佳芳菲！李芳菲！这会不会是自己的前世？否则怎么会有这么稀奇的事情？自己虽不是身强力壮，可也不至于脆弱到一块落瓦就会要了性命的地步，可是却穿越时空来到这里！此刻那真正的李佳芳菲是否也是代替了自己，在另一个时空中焦虑惶恐的凭窗而坐，对自己的未来一无可知！
　　正思索间听见外间的院儿门响，跟着便是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挑起窗棂朝窗外看了看，是她们回来了，瞧那眉眼间的神色便可知道殿选的大概，虽都恪守着规矩相互间并无叽叽喳喳的交谈，但其中几个昂首阔步，眉眼儿含笑的样子便知道那必是榜上有名的了！唉！可怜可悲的女人们呐！轻摇了摇头，放下窗扇儿，不再探看。
　　“芳菲！”料想她该来了，已是沏好了茶水搁在桌上，微笑着看着她挑帘走了进来。
　　瞥见桌边的茶盏，她也并未多言，轻笑了下，在我对面坐下，拾起茶盏浅呷了一口。
　　“瞧着品秋姐姐这气色神态，可是被留了牌子？”伊人杏眼含春，眼底眉间掩不住的笑意，听了我的话，唇角微微扬起，面上尽是化不开的浓浓笑意。
　　“嗯！蒙万岁爷恩典封为常在，明日许是就要搬去西宫了。如此一来，倒与你分开了，也不知你将来会被分到哪处？只怕日后咱们相见不易了！”说着说着竟有些伤感之色。
　　心中明了早晚会有此一刻，可突然听进耳里，心中还是有些不是滋味。虽然只认识了三天，可毕竟她是自己来到这里之后碰上的第一个人，而且这几日对自己无微不至的悉心照料却是周到，一向独立自自主的自己除了在家时被父母如此呵护之外，离家之后竟对这样的温暖有些遗忘了，离别在即，却有不舍。
　　许是眼底溢出的难过被她瞧见，正失神之时手背被一团温暖裹住，抬眼对上她关切的眸子。
　　“芳菲，不管日后被分在哪个宫里，听姐姐一句话，凡事入眼别入心，这宫里不比别处，容不得咱们的真性情，遇事收敛自清些，姐姐知你是个直性子的，平心而论正因为如此才欣赏你真心与你交好。可是容小主儿这回的事儿对了你也算是个教训。在这里咱们没什么倚靠，最好的方法就是夹着尾巴做人。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这里的主子只有一个，那就是万岁爷，其他的什么都不是......”
　　静默半晌，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显得有些紧张，复又拉了拉我的手。
　　“对了芳菲，说起那容小主儿，这回大选她也被封为贵人了，品级犹在我之上，我担心她会对你......”
　　莞尔一笑，在她手背上拍了拍，轻轻摇了摇头。
　　“多谢姐姐提醒，不过我想，她现今要做的只怕是如何在此时极力的彰显自己，讨好上头，哪里会有那个心思，和我这么个落选的丫头计较，这不是平白的失了身份！”
　　虽是如此说，心里实在没什么底，照品秋所说来看，这个容小主儿似乎已经视芳菲为眼中钉了，动不动就会来找些麻烦，否则不会冒着这个险，在大选之前出手伤人。不过心里倒也不怕她什么，自己并非以前的芳菲，即使日后她真的来找麻烦，大不了撕破脸和她干上一架，以她现时的身份无疑会名誉扫地，自己大不了是以下犯上难逃一死，谁也别好看！说不准再睁眼时，看到的便是自己那间不足20平的小宿舍了！
　　又说了些离愁依依，她便被管事姑姑唤了去，像是在做类似最后的上岗培训，直到天黑也没再过来。
　　隔日一早，她便和其他几个被选中的秀女一起出了院子，甚至都没来得及告个别。掩住心里突然而至的寂寞，在心底为她深深的祝福。当夜头一回辗转难眠，隔日一早带着丝丝倦意醒转，日子总要继续，纵使一切都改变了，自己总还是原来的自己。
　　又隔了两日，又有些个落选的秀女出了撷芳殿的院儿门。从几个路过窗边儿秀女的嘴里，拼凑着知道了些大概，原来这些个是落选后被指给皇子或皇亲国戚的，倒也不用再进行什么海选，完全是挑家世背景，所以像自己这样不够高贵的自然乏人问津。庆幸的同时不免又有些担忧。这做宫女儿虽然不算真正意义上的自由，也终归是伺候人的活儿，自己虽然是独立却绝不属于那种勤劳能干型，而是比懒惰强些有限，就是属于那种有碗泡面就绝不开火，没有热水干吃也行一类的，不知道算不算是好逸恶劳型？如此能当此“大任”吗？
　　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隔日的清晨便被管事姑姑叫了起来，与一排大概二十来个秀女分两排站在院子里，低眉敛目的看着鞋尖儿，不知是要做什么？
　　“都在这儿呢？”就在我站的有些双腿发颤的时候，一个相当矫情的声音传进耳中，抬头偷眼看了一下，竟是个三十来岁嘴上却没有半点毛发，那姿态却端的高高儿的...瞧那衣饰打扮，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太监了。
　　“回公公话儿，二十四个都在这儿了，静候公公调派。”管事姑姑规矩的福了福身子，瞧那样恭顺得很。
　　“嗯！名册呈上来杂家瞧瞧！”
　　一旁一个小太监赶紧递了个册子过去，跟着那个高姿态的公公便像模像样的翻看起来，不时的皱皱眉，跟着就开始点起了名字，被叫到的便出列聆听指派安排。
　　“李佳芳菲...李佳芳菲！”正无聊的想着别的事，忽然听到好像是唤自己了，仍是不太习惯这个姓氏反应的不免有些慢。赶忙收了心神朝前迈了一步，甩下帕子福了福身。
　　由于连叫了自己两声，这位公公显得有些不耐烦，竟抬眼看了看自己，两道目光凌厉又透彻，第一直觉此人相当干练。打量的目光在空中不期而遇，他却明显的愣了愣，咦了一声，便站起身朝自己走过来。
　　“你是李佳芳菲？”低眼看了看名册。
　　“回公公话儿，奴婢是！”说这话可真是别扭，让人自称奴婢实在是有些接受不了，却不得不屈下我那高贵的膝盖，再次福了福。
　　“江南道台李佳明澈的大妞儿，年十五，属镶蓝旗！”
　　“是！”多谢您了，终于知道爹是谁了！
　　“没参加殿选？”
　　“是，因为伤了。”朝自己额角指了指。
　　“怪不得！可惜了！可惜了！”浑身不自在的瞧着他围着自己转了一圈儿，一个劲儿的摇头。
　　“你可识得字？”
　　“学...学过几年，还识得几个。”本想说学富五车，为了不语惊四座赶忙改了口。
　　“嗯！如此，你便到文华殿当差去吧！好生的干！公公我看，你的造化不止于此！”言罢，笑得别有深意，转身走回座位继续点名册去了。接下去我是一头雾水的一个字儿也没听进去，只是琢磨着他刚才的话。
　　事后我才从姑姑那里得知，那文华殿原来相当于紫禁城里的图书馆，而我的工作也就相当于一个图书管理员，算得上是份儿体面干净的美差了。本来这些剩下的秀女都该是分在各处做些粗使的丫头的，连她也没有想到我会凭空得了这么个差事。而更让我想不到的是，那位高姿态的公公竟然就是康熙身边儿跑腿儿杂役，名头却如雷贯耳的最佳男配，内务府大总管李德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