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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噩梦 ...

  •   肖远失踪的第一年,陆战东发了疯,满天下找人。报纸,电视,互联网,马路上的液晶屏,到处都是寻人启示。大街小巷,车站,机场每天都有人在来回巡查。搞得鸡飞狗跳,人仰马翻。连从不理琐事的陆国元都惊动了,赶过来,见到小儿子就是一记窝心狠踹,大骂:陆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为个男人脸面都不要了,这样大张旗鼓,搞得人尽皆知。要不是陆战英和岳美云劝着,差点和陆战东断绝父子关系。

      陆战东在老宅门口不吃不喝跪了三天,跪完后又马不停蹄的跑去找人去了,把陆国元气的——— 还能怎么样呢?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罚也罚了,这么大个儿子还真能断不成。陆战东从小又是那种特有主见,下定决心的事谁也干涉不了的性格。所以说真到份上了,做父母的永远只有退让的份。

      第二年稍微消停了些,除了各个城市的寻人启事,人手都陆续都陆续撤了回来,岳美云松了口气,众人都道陆战东的耐性终于告罄了,跑了个小情而已,人仰马翻的找了一年也算情深了。

      这一年,陆战东逐渐恢复了以前的风采,冷静自制,强大冷漠。岳美云高兴的不行,又开始频频让陆战东回老宅吃饭,每次去宋青秋也在,大家都绝口不提陆战东满天下找人的事,只说些家常。陆战东还是面无表情的老样子,仿佛所有的情绪所有的悲欢都已用尽了。对岳美云来讲,她宁愿儿子在感情上有所欠缺,也不愿再看到一个为爱疯魔的儿子。那段时间实在太折磨人了。岳美云是真被吓到了,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个一向冷心冷清的小儿子居然能为一个人做到这个地步,不顾一切,几近癫狂。

      连成天跟着他的严励也以为陆战东终于渐渐放手了,毕竟那个人当初是自己逃离的,而且两年过去了,音讯全无,再热的血也是会逐渐冷却的。直到有一天,严励开着车载着陆战东去一个饭局,当时正值下班高峰段时间。

      “停车!”

      严励猛踩一脚刹车,左右环顾,没啥情况,有点疑惑。外面车流拥堵,首堵的名头不是白喊的,严励这一停,后面的交通都断了。可严励从小就习惯听陆战东指令行事,陆战东让他停车,别说是高峰期,就是刀山剑海也照停不误。

      驾驶座上的严励等了片刻也不见陆战东有什么指示,疑惑的转头一看,见人似乎沉浸在思绪之中,虽仍是面无表情,眼神却是空忙无焦距的。

      一阵低哑深沉的曲调飘来,严励竖着耳朵仔细一听,好像是一个叫卢冠廷的歌者唱的一首叫《一生所爱》的歌曲,男人的嗓音哀伤又无奈,不像在歌唱更像在倾诉:

      从前 现在 过去了 再不来
      红红 落叶 长埋 尘土内
      开始终结总是 没变改
      天边的你漂泊 白云外
      苦海翻起爱恨
      。。。。。。。
      。。。。。。。
      相亲 竟不可接近
      或我应该相信是缘分
      情人别后 永远 再不来
      无言 独坐 放眼 尘世外
      鲜花虽回凋谢 但会再开
      一生所爱 隐约 在白云外
      。。。。。。

      彭!彭!有人在敲车窗,严励一抬头,外面已经聚了好几个人,严励叹了口气,出去应付,跟后面那些被堵的车主道了个歉,说车子出了小故障,几分钟就能重新启动。

      那些车主也是聪明人,见车子是劳斯莱斯大商务,出来一个司机都气宇轩昂气势惊人,后头坐着的人更不用说了,天子脚下,什么人都有可能,当下也不敢太造次,稍微催了几声就回车里去了。

      严励回了车里,转身轻声说:“战东。”

      陆战东闭了闭眼,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开车。

      严励启动车子的时候,忍不住看了看后视镜,陆战东闭着眼睛,眼角似有晶莹的东西一闪而过。

      人常说时间是抚平伤口的良药,但更多时候,时间久了,伤口的表面结了层痂,以为伤口已经痊愈了,但其实伤口的底下还在不断的红肿溃烂扩大,不经意间撞到能让人痛彻心扉。

      战东集团的顶层,陆战东站在巨大的落地玻璃前,窗外是整个京城最繁华最奢华的景色,但看的人眼神却是放空的,陆战东喃喃着:“三年了,你还是这么小心嘛?身份证没用过,卡也没动。。。。。”

      这三年,陆战东也恨过,恨肖远的背叛,恨他对所有人都这么心软,唯独对他陆战东这么残忍,说走就走,全无一丝留恋。陆战东甚至想过,等抓到人后,就找个最隐秘最严密的地方把人关起来,锁上锁链,哪里都不能去,谁都不能接触,吃喝拉撒都得靠他陆战东。

      但没有唉何来的恨,小小的恨过之后更多的是爱,是思念,是担心,每天每夜的担心他在外面一个人怎么过活?担心他有没有吃饱穿暖?担心他的胃病有没有被妥善的照顾?

      陆战东时常会半夜从梦中惊醒,总是做同一个梦,梦境中是一个很小的笼子一样的空间,应该算不上屋子,里面有一张很简陋的小床,肖远就躺在上面缩成小小的一团,胃痛的浑身大汗,身边没有药也没有热水,硬生生的咬牙忍着疼,实在忍不住的时候就小声喊:“陆战东,我疼。”

      每次梦到这里,陆战东就会大汗淋漓的惊醒,然后一夜无眠。

      。。。。。。

      我的小远!我的圆圆!我的爱人!我这么的想着你,念着你,爱着你,你知道吗?

      叮铃铃。。。。内线电话想起。
      陆战东回到座位,拿起电话,“严励,是我找你,你来一下。”
      没一会儿,敲门声响起,严励走了进来。“战东,你找我。”

      “这是集体今年的工作重头,你看看,没什么问题的话就让各部门分派下去。”陆战东给了严励一叠文件。

      严励打开,先粗粗看了一遍,有点愣住,“慈善工程。战东,这———?”

      陆战东摆摆手:“你照办就是。”

      严励又翻了几页,又道:“五十亿,战东,这投的是不是有点多,慈善工程这种面子项目需要投这么多嘛?”

      陆战东道:“这只是前期预算,不够再投,你不要多问,去办吧。”

      严励道了声是出去了。

      这一年的战东集团花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在慈善事业上,慈善事业遍布全国一些落后的县城乡镇,慈善项目设计很广,在落后地区建立学校和医院,资助贫困儿童上学,修建老年和残疾人福利远,还有一些流浪人士收容等等,被业界大为称颂。陆国元更是老怀甚慰,走到哪里都被人夸生了个好儿子。

      “远哥!过来看电视!”
      肖远在自己屋里听到薛小军在喊他,三合板的隔应功能差,薛小军在家一嗓子,隔壁的肖远就听得清清楚楚。

      肖远披了件衣服走了过来,薛家有一台小小的黑白电视机,算是了解外界的唯一途径了。肖远想起以前自己是一天都离不开电脑的,工作还是娱乐都趴在电脑前,跟这儿呆了几年都脱离社会了,手机也没用,也不是活的好好的,不得不说人的适应能力真是大。

      肖远搬了条凳子坐下,电视里好像在放什么大领导在给项目工程剪彩,下面人乌央乌央的鼓着掌。薛小军兴奋的叫:“出来了!出来了!”

      肖远笑道:“出来啥?”

      薛小军叫:“远哥!你也太闭塞了。就是那个大老板!花好多钱做慈善的大老板!我们学校里都挂上了他的照片啦!可帅!你和爸在盖的学校也是他建的。”

      肖远失笑,这孩子,帅和有钱能扯上边嘛?“是吗?那是个好人啊。”肖远仔细朝正走向台前的人看去,却浑身一震,是陆战东,站在人群中,鹤立鸡群的比周围人高出一大截,大家包围着他,却又不敢太近,陆战东面无表情的站在中央,拿着剪子剪断了红色的绸缎,下面的人群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掌声。

      肖远愣愣的看着电视里的人,熟悉的眉眼却是陌生的表情:他比以前瘦了,也比以前更有气势了。

      肖远还想再仔细看看,电视已经在播放下一条新闻了。

      “远哥!远哥!”

      肖远回过神,薛小军正看着他,忙笑了笑。

      “远哥,你说他会来我们这儿剪彩吗?”

      肖远回:“怎么可能,人是京城的大老板,来我们这儿干嘛?”

      薛小军有点失望,耷拉下了耳朵。

      薛嫂拿着一筐蔬菜走进来,看见薛小军的小狗样,笑道:“傻小子,这种大人物是我们想见就能见的到的吗?我们只要心里念着人的大恩就好。”

      薛小军点点头。

      薛志雄是这一片棚户区散工的工头,说是工头,也没多几个钱,就是有活干了,喊一下大家伙而已。今年开始,干活的地儿就比较固定,就是那个新启动的学校。这种大工程都有专门的建筑队,他们这些散工就是在建筑队外围干些杂活,拌拌水泥,扛扛钢筋板材之类的,就是不需要技术的卖力气活。

      尽管如此,大家伙都干的热火朝天劲头十足,只要一想到将来在里面读书的是他们的孩子,大家就有使不完的力气,哪怕不要工钱也成。况且实际上给他们的工钱是以前的两倍不说,伙食也不错,他们这些散工也一到饭点就能分到一个一荤一素的盒饭,好些人中午都没舍不得吃那个荤菜,晚上带回家给老婆孩子吃。

      肖远实在太瘦了,近180的身高只有一百多斤,薛志雄每次分到活尽量让肖远干些轻省点的,所以肖远就负责拌水泥,起码不用扛那些几百斤重的钢筋板材,薛志雄感觉到那重量就能直接把小肖兄弟给压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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