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亦有道》卞九欢

64、晚

　　——当你没有理解的时候，你会错过整个事情，最后以愚蠢的方式行事。

　　——当你有正确的理解时，你会明白，任何规则都是为了你和你身边的人为了过着幸福的生活而创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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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夜晚不要说话。”川原千秋准备好了唐桓的房间，对她温柔地说道。

　　看着一个眼睛看不见的人，这么自如地收拾着这个房子，唐桓感到不可思议。

　　收拾完房间，川原千秋站起身，就要转身离开。

　　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唐桓叫住了她：“川原小姐。”

　　川原千秋站在门边，没有回过头，声音里带着微微的暖意：“是呢。”

　　暮色的微光里，穿着传统和服，带着枫叶耳坠的川原千秋，像是一个精致的娃娃。

　　唐桓问道：“如果不说话，你不会感到寂寞吗？”

　　最后一丝微光里，川原千秋无声地微微笑了一下。

　　片刻后，她声音轻轻地说道：“我可以听到你的心跳声和呼吸声呢。”

　　唐桓很少听到这样的话，不由得好奇地问道：“只听心跳声和呼吸声吗？”

　　川原千秋的声音很轻柔：“是的。”

　　她微微抿嘴，笑了一下，回过头来，说道：“我啊……”

　　“也可以听到我自己的心跳声和呼吸声呢。”

　　“我喜欢这样的安静。我的心跳声，远远地，和你的心跳声，交流着。”

　　唐桓愣住了，问道：“即便是在两个房间，也可以听得这样清楚吗？”

　　川原千秋说道：“看不见的人，耳朵总是格外敏锐的。”

　　她说着，走向了唐桓，轻轻抓起唐桓的手，说道：“你看，你要把手放在别人的心脏上，才能听得到跳声吧？”

　　唐桓愣住了，被这些话语之中的神秘所吸引。

　　川原千秋抓着唐桓的手，把唐桓的手按在唐桓的胸膛上，说道：“你听，这是你的心跳声。”

　　心脏，活跃的声音，传了过来。

　　那鲜活的心脏啊，流动着的血液，都是起伏着，跳跃着，在唐桓的胸膛，也在唐桓的手心。

　　川原千秋又将唐桓的手放到自己穿着和服的胸口上，在心脏的律动声中，她微微垂下了头，轻声问：“可以听得到吗？”

　　冷寂，缓慢的心跳声……

　　一点点传了过来。

　　唐桓诧异地说道：“你的心跳比常人慢很多吗？”

　　川原千秋似是狡猾地狐狸一般，火光闪现一般微笑了一声，问道：“还是你的心跳太快了呢？”

　　唐桓明显地注意到，自己的心跳，停住了一拍。

　　川原千秋及时地放开了她的手。

　　她将白皙详细的手指轻轻放在唇边，轻声道：“嘘——”

　　然后，她用唇语无声地说道：“日落之后，不要讲话。”

　　唐桓在川原千秋的隔壁睡下，躺在榻榻米上。面向院子的门开了一个缝，向着庭院的月光。

　　她借着那个缝看着洒进来的月光，在心里想，川原千秋到底需要她做什么呢？

　　难道就是做一个无声息的人，在这里待过这几天吗？

　　当然，唐桓想不到的是，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她住在川原千秋的院子里，每天只是醒来之后，淡淡地陪她喝茶。

　　到了夜晚，月色洒满庭院，她躺在隔壁的院子里，静静地睡一个无比安静的觉。

　　院子里时而会有声音，是川原千秋换了铃铛的耳坠，行走的时候轻轻作响。

　　铺满花的院子里，满是芬芳。

　　若不是那件事，这日子，就要这么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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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大，正是放学的时间。

　　姜兰兰挎着顾丝南的手臂，倚在她的身边，借着她的伞落下的阴凉，一边嘬着手里的冰柠檬水，一边聊着学校老师的八卦。

　　聊得正欢的时候，谁也没注意到身后跟了个人。

　　高跟鞋的声音起伏在校园的花砖地上，飘荡的黑色裙摆似是乌鸦的毛羽。

　　原本最是爱鲜亮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黑裙子。

　　顾丝南这人有个特异功能，一向对身边的异样觉察十分敏锐。

　　即便是姜兰兰觉得一点事也没有，她忽然脑袋叮了一声似的，挺直了腰背。

　　姜兰兰觉察到挽住的手臂忽然晃了一下，转过头一瞧，只见背着小提琴的顾丝南忽然腰背挺直，跟军训罚站似的站得笔直，就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顾丝南跟走均步似的，站得笔挺笔挺，一本正经地说道：“有人在观测我们。”

　　她神色凝重，仿佛老师正站在她身后盯着她瞧似的。

　　姜兰兰本能地回头一看，想看看是不是被哪个老师盯上他们正在说他的八卦。

　　然而不回头不要紧，一回头吓一跳。

　　只见洛明舟穿着一身黑裙子，显得腰身纤细，身材卓越，十分迷人，路过的不少少男少女纷纷盯着她看。

　　姜兰兰总觉得这黑色不详，像是闻丧而来的乌鸦。

　　姜兰兰抓紧了顾丝南的手臂，说道：“别回头。”

　　顾丝南一听这个，里面压低了声音，没好气地说道：“我就说了让你不要在大街上讲老师的八卦！现在你高兴了？”

　　姜兰兰万分警惕地说：“不是老师。比老师更糟。”

　　顾丝南警惕道：“什么叫比老师更糟？”

　　她一回头，只见洛明舟正盈盈望着她笑，登时一身冷汗。

　　片刻之后，顾丝南沉默地从姜兰兰怀中抽回了自己的手臂。

　　姜兰兰：？

　　顾丝南无比沉默地打着遮阳伞，又往远处退了一步。

　　一向怕晒的姜兰兰，就这么暴露在太阳底下了。

　　姜兰兰还试图走回太阳伞下，然而她刚刚向顾丝南走了一步，顾丝南立刻后退，往路的里边退，就差退到灌木丛了。

　　姜兰兰没好气地看向洛明舟，把腰一叉，骄横道：“洛明舟，丝南怕你，我可不怕你。我告诉你，唐桓，不在！”

　　洛明舟笑盈盈地走过来，高跟鞋轻盈地敲在地上，像是用脚步声弹钢琴似的。

　　只见她将手臂搭在顾丝南的肩膀上，靠近了顾丝南的面庞，笑着说道：“小顾，今天姐姐来，不是来找唐桓，是来找你的。你最近练琴如何？学校里过得开心吗？”

　　顾丝南毅然决然说道：“唐桓在川原千秋那里。”

　　姜兰兰：？？？

　　顾丝南说道：“姐姐，我真的不知道了，实在是不知道了。”

　　洛明舟悠然理着自己的指甲，又在顾丝南的肩膀上敲了敲，柔声说道：“小顾，姐姐真不是来找唐桓的，就是想来问问你，维也纳乐堂的票定了吗？今年还想去吗？”

　　打着伞腰背挺得笔直的顾丝南，微微颤抖。

　　她咬了咬嘴唇，看向洛明舟，说道：“在京畿道793号。”

　　姜兰兰：“……”

　　看看，看看，叛徒是怎么来的，叛徒就是这么来的！

　　鬼子枪还没打呢就投降认供了！

　　洛明舟的神色一僵，但是很快又恢复了自然，笑着问道：“你这孩子，浑说什么呢。你们课业这么忙，唐桓去了那边，她平时这么上课呀？”

　　姜兰兰还没来得及阻拦，顾丝南就说道：“现在能上网课都上网课了，疫情反正也不让出门，唐桓在那边上网课。”

　　姜兰兰：……

　　天知道洛明舟疫情期间是怎么混进D大的。

　　洛明舟从顾丝南那边悠然收了手，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在太阳底下安然补了个妆。

　　她从镜子里看着顾丝南，温柔地问道：“丝南，姐姐不认路，你说的这个京畿大道793号，能带姐姐去吗？”

　　顾丝南有点为难地说道：“姐姐，我还背着琴……”

　　洛明舟笑得实在是温柔：“傻孩子，说什么呢，姐姐帮你背。这么热的天，这么能看着你背这么重的包呢。”

　　她的手还没来得及碰到顾丝南心爱的小提琴，顾丝南立刻就说道：“姐姐，我来，我来！”

　　她背紧了包，已然说道：“我带你去！”

　　姜兰兰痛苦地扶住了头。

　　这孩子，这辈子做什么事，都没这么积极过。

　　姜兰兰扶着头，问道：“你约了陈老师半个小时之后练琴，你还去吗？”

　　顾丝南毅然摇头：“不去了。”

　　姜兰兰说道：“你不是说，你小的时候喜欢弹吉他，弹了七年，你家里硬是逼着你放弃了吉他去弹小提琴，你今天就是想再摸一次吉他，你也不去了？”

　　顾丝南眼神决然，跟上刑场似的：“不去了。姐姐的事最重要。”

　　洛明舟这才满意了，笑着说道：“那好。小顾啊，我去开车，等下来接你啊。”

　　眼看着洛眀舟走远了，姜兰兰抱肩看着顾丝南，问道：“姐姐的事最重要？”

　　顾丝南欲哭无泪。

　　姜兰兰又说道：“京畿大道793号？”

　　顾丝南真的快哭了。

　　她孤独地抓紧了背上的琴。

　　“我想吃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