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三位一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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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成功了！
被稚龙一本书拍在脸上的时候，我仍在止不住地傻笑。四下环顾，黑色大厅的地砖上零零散散堆着各种各样的物件，包括书、铅笔、分装固体颜料、画图本、小型拼图、瓶装饮用水又或是便利店里放在结账柜台上的牛奶糖，从日用品到食物，从固体到液体，如果不是沢田纲吉的零用钱告罄，我甚至想买一瓶香水试试气体能否同样在黑色大厅中挥发扩散。
当然，当事人声泪俱下的控诉又是另一回事了。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稚龙盘腿在我对面坐下，随手拿起扔在他脚边的铁皮盒。虽然副人格不具有直观的触觉感受，但像拧瓶盖、又或是开盒子这样的基本操作倒也没有什么困难，“这是什么？”
他有些茫然地看着盒子内码得整整齐齐的十六个小方格。“浅灰蓝、丁香紫、佩恩灰、大洋蓝、咪……”他把从盒子内掉出来的小纸片递给我：“这个怎么念？”
我凑过身去。其实片假名我也有点发憷，但标在片假下面的英文我倒是认得。“咪唑酮黄。”
看上去这种颜色似乎和化工沾点关系。不过毕竟不是专业领域，具体的我也不太懂。
稚龙小声重复了一边我的读音，满脸的莫名其妙。我朝他笑笑，招呼男孩拿上瓶装水和画笔，到湖边来。幻术创造的湖虽然怎么看都和真的一模一样，不小心掉进去甚至会浑身湿透，但归根结底我还是有点信不过。我从稚龙手中接过分装盒放在地上，先是在盒子左边的角落倒了几滴矿泉水，接着又从湖里用手沾了几滴滴在另外一边。
“那些小方块里放的是凝固后的颜料，只要沾上水就能重新变回液体状态。” 准备工作做完后，我取下购买画图本附赠的画笔，交到稚龙手中。“要不要试试看？”
男孩的手悬在半空，几度犹豫。
见状我干脆直接把笔塞进了他手里。
稚龙瞪了我一眼，在我“快画！快画！”的热切视线中动作缓慢地把笔戳进水中，接着抹在亮黄的颜料块上。随着他的动作，颜料块的表面慢慢变得湿润，我适时地呈上画纸，男孩举着笔发了一会呆，缓缓地在上面点了一个点，勾勒出弧形。
我撑着脸看着男孩认真地蘸取颜料，在空白的画纸上涂涂抹抹。在他创作的过程中我注意观察了下那些由幻术构成的水滴，似乎是脱离了整体的缘故，它们已经彻底消失，连水痕都没有剩下。
至此，我基本确认了一点——被带入黑色大厅的物品可以像在外界那样被正常使用。
“……画完了。”
一段时间后，稚龙有些忐忑地把画图本递给我。因为是新手的缘故，先不论构图，画中很多地方连颜料也没有抹匀，甚至因为水分过少，只留下了干巴巴的色块。画面中的颜色也单调得离谱。但即便如此，我却仍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是花——那朵淡黄的野花。那大概是六道骸随手制造出来的吧，既没有名字，我也叫不出种类，然而却是稚龙自诞生后真正触碰到的第一件事物。
那朵花的花瓣歪歪扭扭，没有抹匀的绿色茎叶如同被人踩在脚下蹂|躏过。可能从大街上随便找一个小学生都画得比这要好，但对于稚龙，我无法不感到骄傲。
“果然很难看吧。”男孩似乎错误理解了我的反应，闷闷不乐地别开脸。“你还是把它扔掉好了。”
我拼命地摇头。“不，你已经……做的很棒了。”
“你犯不着昧着本心安慰我。”男孩嗤笑一声，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画笔。“究竟能够做到什么程度，其实我自己心里都清楚。”
“人格交换的话，大概最多只能维持两秒吧。”
我原本喜悦的心情因他突如其来的宣告而冻结凝固。“……为什么？”
“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
我大概露出了非常难看的表情，好在稚龙并没有看到。男孩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把水彩盒收好。“因为沢田纲吉这样问我——如果我能够出现在外界，那么他是不是能够像见到我一样，见到不愿露面的‘阿忍先生’了。”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我——”
我赶在稚龙说话之前，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够了！不要再说下去了！这不是稚龙你的错。”我从来没有这样安慰过别人，只能动作僵硬地把男孩带入怀中。我生平第一次痛恨自己敏锐的洞察力，即便没有触感，我却依旧能发现他的肩膀在微微颤抖，而这份颤抖，让我的心情也跟着愈发凝重。“这不是你的错……”
——这不是你的错。
我徒劳地重复着这一句，只感到语言是何其的苍白无力。男孩第一次不设心防地朝我伸出手，带着试探，却又死死地抓住了我的袖子。
“可是你也很想见到他的吧？！见到那家伙——”
我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纲吉的话，每天早起通过镜子就能够看到了啊。”
“你胡说！呜……那家伙就没有过准时起床的时候！”
稚龙一边哭一边反驳。
“两秒！只有两秒……可这又有什么用啊！”
我实在不愿见到稚龙如此绝望的样子，却只能默默地把男孩抱紧一些、再抱紧一些。
两秒钟的话，恐怕连人格交换的窒息感都不曾体验便匆匆结束了吧。短暂到就连处于外界的沢田纲吉都不曾意识到黑色大厅中曾经有人在高声呼唤。
“为什么……”
“为什么要拒绝我啊……沢田纲吉……明明我、明明我也是你的力量啊……”
在我沉重的叹息中，男孩夹杂着痛苦与绝望的低吼慢慢化为呜咽。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三位一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