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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镜番外 ...

  •   木叶刚建成时,我从扉间大人那里收到的命令是监视自己的族长,宇智波斑在木叶的一举一动。
      说实话,这位大人并没有什么好监视的。他基本上除了在宅之外,百分之七十以上的时间都是和柱间大人在一起。其余的要么是在看书,要么是在看木叶的风景。就算是家族里开会,他大多时间也只是听着,在会议最后做决定而已,话语中对木叶并无逾越之处,还颇有扶持之意。

      然后有一天,我去参加了族长夫人的葬礼。
      作为族长,斑大人不用亲自接待吊唁者,只是穿着丧服站在灵堂中央,他单手抱着的黑色襁褓里婴儿啼哭不止,在肃穆的灵堂显得十分突兀。他比平时沉默许多,也憔悴许多,没有理会怀里的婴儿,深不见底的眼睛只盯着顶着黑纱的黑白照片。宇智波斑一向是强大的代名词,因为他脸上的表情太过罕见,让我当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很快有族里婆婆从他手中接过襁褓,哄安静之后葬礼才开始。
      宇智波一族的人并不少,我等到浑身僵硬才轮到我们这一辈的上前献花。
      摞起来的白色花朵没过相框,但无法掩盖照片上夫人的绝代风华。和一般庄重祥和的遗像不同,她将宇智波家的神器焰团扇别在身后,一脸要从相框里爬出来揍我一顿的嚣张模样。即使是黑白照片,也能看出她明艳的神采。斑大人怎么会选这张照片?被身后的人戳,我才发现自己看了太久,急忙放好花,走到斑大人面前。
      一般都是要说些像节哀顺变之类的话,可我看到斑大人那张即使憔悴也还是凶神恶煞的脸,绞尽脑汁都无法想象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相处的样子,还把准备好了的说辞全给忘了。被沉默的困窘逼急,我当时说了一句,“夫人很美。”
      说完我就后悔了。可斑大人没有发怒的迹象,他的视线短暂地在我的脸上停留,然后又转向那张照片。
      “嗯。她是最美的。”

      我好奇于夫人那样的性格不应该在族内默默无闻,丧宴上多话的长辈们很快替我解惑。
      曾经的夫人是族里当仁不让的最强女忍,就是与斑大人也能打个不相上下。他们是青梅竹马,也是并肩作战的战友,结婚时都是打打闹闹的。然而在婚后不久,夫人在一次对千手的战争中伤了根基,不利于行,再也无法提取查克拉。自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她出过宅门,整个人就像是销声匿迹了一般。
      直到这次夫人因为难产而死。说话的人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又挑了些族长夫妇往年的趣事讲,语气中多是唏嘘。
      我看向仍在灵堂对着夫人照片枯站的斑大人,和他身后被放在椅子上无人理睬的婴儿,不禁担忧。

      还好那只是杞人忧天。
      我的任务也变得史无前例地简单,斑大人除了在家,出门要么是买菜,要么是训练场,教那个还比他膝盖高不了多少的小萝卜丁体术和火遁。直到那个孩子四岁,斑大人都没有出过村,也没有叫过帮佣,总是亲力亲为地照顾她。
      后来也许是对她放心,斑大人会放她一个人出门,也重新开始为了木叶收集尾兽而外出奔波。
      但是我不放心。因为我实在不能明白怎么会有人让那么小的孩子一个人,所以我开始自发地监护那个叫琴的孩子。

      她总是一大清早就跑到训练场练火遁,嘴角吹得都是泡。也许是痒,她抓破的那些泡中流出的血水让她的脸看起来十分可怖。但她也不在意,只是用袖子抹了抹又重新结印。
      后来大概是修炼累了,她席地而坐,从包里掏出两颗兵粮丸就要吃下去。
      看到这里我实在忍不住,从她手中抢过兵粮丸。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就疾步后退和我拉开距离,朝我投掷手里剑。我刚用苦无打开那些手里剑,她已经结好印,朝我吐出一丝细长的火舌,还没飞到我这儿就熄灭了。
      她看起来特别失望,仰头躺在地上说,“你杀了我吧。”
      “长身体的时候怎么能吃兵粮丸?”我有些无奈,从包里拿出早上刚包好的鸡肉饭团,塞进她张着的嘴里,“我是宇智波镜,没想伤害你。”
      小孩滚圆的眼睛盯着我,然后咬了一口饭团,随即呸呸吐出来,“这个比兵粮丸还难吃诶。”

      没办法,我决定带她下馆子。可逛了一圈,都没有适合小孩吃的东西。我只好买了做米糊的材料,带她回家。
      “好小。”琴打量完我的房子,如此评价道。
      加热食材的时候,我拿来了药给她处理嘴边的伤口,她受伤的时候没哭,这时候倒是被药刺激地眼泪直流。她认真地看着我说,“我知道了,你是爸爸说的那种拐卖小孩的坏人。”
      我无奈地摇头,然后给她贴好创口贴,“不是。我一会儿就把你送回训练场。”
      她眨眨眼,摸着嘴角边的创口贴像要把它撕下来,“这是什么?”
      我连忙按住她的手,“创口贴,可以让你的伤很快好起来,就不会疼了。”

      之后斑大人不在木叶时她的每一顿饭都是我做的。虽然她总是一副难以下咽的样子,但都好好吃完了。
      “你帮我把刺剔掉。”那天我做的是烤鱼,琴把小碗推到我面前吩咐道。
      我试着教她怎么在嘴里拆鱼刺,可她就是学不会,频频被卡到,眼见她就要生气,我赶紧从她面前拉过小碗,认命剔起鱼骨。
      也许是熟悉起来,琴吃着没有刺的鱼肉对我倾诉,“我觉得爸爸不喜欢我。”
      “怎么可能,”我听得心头一跳,连忙否定,“没有父母会不喜欢自己的孩子。”
      她不置可否,又问,“你知道我妈妈是什么样的吗?”
      我其实知道的也不多,便问,“你都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啊。”琴说,“家里都没有妈妈的照片,也没有妈妈的衣服,问爸爸也不说,有时候还会生气,只告诉我是战争死的。”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被琴推着手臂催促,才开始向她描述自己听来的夫人是如何美丽又强大。
      她抱着我的手听的兴致盎然,问,“妈妈比爸爸还要漂亮还要厉害吗?”
      我顺着她说是,她脸上的表情果不其然越来越明亮,她说,“真想亲眼见见她。”
      然后向她讲述夫人的往事变成了一项日常,为此我走访了许多长辈家中挖掘夫人的故事,可还是抵御不住她出其不意的问题,很多时候只能现编。

      说谎的罪恶感让我备受煎熬,所以我想出一个能转移琴注意力的绝妙办法。
      “你不去交一些朋友吗?”我装作不经意地问。
      “朋友是什么?”她的脸上尽是茫然。
      “就是可以在一起玩儿的小孩。”我回答道。
      琴的表情很快变成不屑,“我要变强,没空和他们玩。”
      我花了极大的时间和精力劝说,甚至和她一起烤了无数次可以让她分给别的小孩吃以融入集体的饼干,才成功把她推出去。
      有了朋友的琴果然没再天天缠着我问夫人的事。除了吃饭的时间来找我之外,她都在公园里和小姑娘们丢手帕,整个人都变得活泼不少。我心下不住为她的转变而高兴。

      直到有一天,我因为任务耽误归时,急忙赶回家,发现琴蹲在门前哭泣。
      察觉到我的到来,她抱着我的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问,“什么是克死妈妈的怪物?”

      自那之后,琴又回到了家-训练场-我家的三点一线。有时会有小孩找茬,不过她一个人就能把所有小孩干趴下。因为和她走得近,那些小孩的家长找不到斑大人时都是找我来抱怨(虽然我觉得他们就算能找到斑大人也不敢向他抱怨)。
      看她越来越没有表情的脸,我害怕她会变成第二个斑大人。

      还好很快就是她的六岁生日。
      我唱着生日歌,在黑暗中给她捧来插着六根蜡烛的蛋糕。
      她问,“什么是生日?”
      我才意识到她可能从来都没有庆祝过生日,理由显而易见。僵硬地扯着嘴角,我向她解释,“就是你诞生到这个世界的日子。今天就是第六年了。感谢你的诞生,然后和我相遇,呃,让我的人生更加美满,所以要庆祝。”
      我第一次见到琴露出幸福的温和神情。可她只是那么看着我,我才反应过来她大概也不知道这些蜡烛要怎么办,便继续说,“现在你要闭上眼睛,然后许一个愿望,就是你最想实现的事,然后吹灭这些蜡烛,愿望就会实现。”
      盯着闪烁的烛火看了很久,它们都没有被吹灭。疑惑地将目光重新投向琴,我才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睁开眼睛,呆呆地凝视烛火,眼泪安静地从她眼眶中淌下。连忙将蛋糕放好,拿出手帕替她擦拭泪水,我问,“怎么了?”
      她说,“我的愿望不会实现的。”

      琴再也没有提起过夫人的事,只是更加勤奋地练习忍术,渴望得到斑大人的认可。在我提过几次之后,斑大人也会给琴送生日礼物了。
      可日子没有平静多久。不知是以什么事件为契机,斑大人的行事与思想越来越极端,不止和木叶,和家族内部也出现龟裂。他对琴的要求严格到了苛求的地步,连带着琴对家族和木叶的态度也变得尖锐起来。她敌视千手,更认为宇智波中和斑大人意见相左的人都是叛徒。我当然也是叛徒那类的,但琴对我的态度总是不一样的。
      我带她上街,正巧看到花店里的紫,阳花很美,便买了一朵,用苦无修剪完之后替她戴在耳后。紫,阳花比她的头小不了多少,没看到她的脸时甚至有些滑稽。但她那张青出于蓝的脸让一切变得合理,甚至让我觉得本该就是这样的大小比例。还来不及感叹将来琴肯定会特别受欢迎,我就看到了琴的视线。
      我当然明白那意味着什么,因为我经常用这种眼神看别人。
      以为她只是年纪小的冲动,可一连几年,她的眼神从来没有变过。所以我找了一个合适的契机,问她,送女朋友什么礼物求婚比较好。
      “居然有女孩子看得上你?真可怜,年纪轻轻就瞎了。”她好像突然对街边的小店产生兴趣,别过头盯着里边陈列的商品看,但我能看到她眼中的晶莹。

      琴早就学会自己做饭,还都是绝品。自那之后,她就没有再来找过我。
      可斑大人却召我前去。
      “感谢你对琴这些年的照顾。以后也拜托你了。”我半跪在地上,察觉到他话语中隐藏的意思,不由得错愕抬头,然而斑大人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自顾自说,“她不像我。你要保护她,让她找到幸福。”
      即使不被吩咐,我也会那么做。

      在我死时,看到她眼中的血泪和疯狂旋转的写轮眼,还有抱着我尸体崩溃的样子,才好像有些明白过来那句话的意思。琴不像斑大人,和长相一样,她更像那位像流星一样耀眼过后就陨落的夫人。

      但我和斑大人都错了。琴就是琴,她就和她喜欢的那颗大角星一样,即使坠落也会继续燃烧,吞噬想要覆灭她的一切,不减光芒。她会有更光明的未来,也会给忍界带来更光明的未来。
      所以我向流着腥臭的口水,面容丑恶的紫色死神交涉,“再给我们半个小时,白送你半个灵魂。”

  •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下头的一天
    还是等正文回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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