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老不死》mikoto_yu

24、朋友

　　周边的树七零八落倒了一半，地上一片狼藉。
　　鼬在结印，他狼狈极了，不知什么时候脱了晓袍，身上十分凌乱。最显眼的是他的小腿，从中间开始朝不正常的方向扭曲，她分明看到了骨头。
　　带土在距离鼬十米开外的地方，已经拿出了鸣人诞生那天，他对付自己老师时用的锁链。看起来似乎没有受伤的样子。

　　琴刚回来，还没高兴自己的尝试成功了，就被明显正在对峙的两人之间一触即发的紧张感吓到。
　　电光火石之际，她倒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小腿哀嚎。
　　带土没再管鼬，飞身过来查看她。

　　对上带土审视的目光，琴大概知道了他想确认什么。
　　经过两次重置，因为疾病所致的疼痛被大幅削弱，她的腿更是完好无损。
　　——在这十分钟内，宇智波琴并不存在，自然不会分担宇智波鼬所受的伤。还好带土不知道鼬受的伤会同态出现在她身上。
　　只要让他知道了这个事实，看这两人之间的气氛，她毫不怀疑带土会趁她去未来的时候杀了鼬以绝后患。

　　她实在不想对带土也勾心斗角。
　　心里叹了一口气，她假装无力，让带土把自己抱去鼬的身边。
　　鼬已经背靠着树坐下，她才看清鼬的嘴边和手上都有血迹。看来是因为不适应没有她的分担，鼬才会面对带土如此占下风的。

　　琴将绿色的查克拉凝聚在掌上，覆盖住鼬的小腿。因为她的医疗忍术只学了个皮毛，只能做到帮鼬把骨头接起来的程度。
　　鼬沉默着注视她，琴知道他肯定知道她在撒谎，但谅他也不敢戳穿。
　　得快点找到纲手了。

　　看她手上绿色的光芒渐弱，大概是想向她赔罪，带土说要带她去见迪达拉。
　　琴想起未来的迪达拉怪她很少去见他。

　　可她摇头，说，“还是回木叶吧。他们一定在等我。”

　　***
　　动作得再快一些。从木叶图书馆出来的琴这么想道。

　　几天前，考虑到两个小豆丁可能会因为找自己在外面乱跑，怕暴露的她婉拒了带土准备捎她回去的意向。
　　待换掉全是血迹的衣服自己回到木叶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她刚进木叶的大门就看到了佐助。
　　无风的夏夜中树木都很安静，只有蝉鸣的街道充斥着孩子急促的脚步。
　　琴不知道他奔走了多久。她看到他额角的汗一滴滴顺着脖子流淌而下，深蓝色的套头衫上更深颜色的汗渍即使在晚上也十分显眼。
　　看到她的瞬间，他眼中的急切与疲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狂喜。

　　距他不远的鸣人也很快发现了她。
　　她本该跑向他们的，但她停下了脚步，甚至在他们逼近时产生了想要逃跑的念头。

　　但鸣人没给她逃跑的机会，明明比较远的他第一个到达，一头撞在她肚子上，双手狠狠地箍紧她的腰。
　　“姐姐，你回来啦！”他的声音就像照进夏夜里的太阳一般明媚，但琴肚子上渐渐洇湿的布料提醒着她，声音的主人有多么不安。
　　后一步到来的佐助也像是全忘了自己是个酷盖的包袱，失而复得的喜悦虽然让他纯黑的双眼蒙上水雾，可他嘴角那时的弧度是她见过最大的。
　　他问她，有没有吃饭。

　　明明是她害他们变成孤儿的。
　　琴不止一次梦见被抽出尾兽而七窍流血，生命逐渐消逝的鸣人问她，这么多年都是谎言吗。是为了杀了他才收养他的吗。就像养猪一样。
　　她梦见佐助带着团藏的尸体，指着那上面一只只写轮眼流泪向她咆哮。为什么她知晓一切，却能作壁上观，看着木叶利用鼬，将她视为家族的，美琴，富岳，以及其他无辜的族人一一斩杀。
　　明明是她，夺走了他们的一切，却还能假惺惺地收养他们。
　　恶心的伪善者。

　　琴迅速停止回忆，锐利的视线刺向身后。虽然跟踪她的人很多，但如此不遮掩气息的只有一个人。看来是想主动暴露和她谈一谈。
　　对方很快从树的阴影中走出，向她单膝跪下。
　　她记得他，是大蛇丸身边的孩子。

　　“大人。”少年大概也就十几岁，圆圆的眼镜称得脸更圆了。
　　“是你。”琴点点头，确定这周围没有其他人后，语气柔和了些，“怎么了？”
　　少年抬头，直直望着她的眼睛，态度十分恭敬，他说，“我是药师兜，根的间谍。愿为您效力。”
　　琴非常意外这么小的孩子竟然是间谍，问，“什么？”

　　“恕在下僭越，大人最近在图书馆寻找的转生之术正是大蛇丸大人目前研究的领域，在下愿作为大人的密探，将大蛇丸大人的研究成果全数交由大人。”
　　“我不是问这个，”琴想把他拉起来，但他坚持跪着，“你为什么要效忠于我？”
　　“……因为大人是在下所见过的，最为强大的忍者。”
　　“这个理由可不好。毕竟你是多重间谍，能背叛大蛇丸，背叛团藏，谁都不能保证你遇见了比我更强的忍者就不会倒戈，不是吗？”琴的态度冷淡下来，“你可以走了。”
　　但少年倔强地在原地不动，表情坚定，“在下绝对不会背叛您。”

　　琴叹气，转身就走。
　　在冷饮店待到毒辣的日头落下，琴再次经过此地时，发现少年居然还跪着。

　　“你……”琴觉得有些棘手，熟练地让影分身去接鸣人他们之后，转身对因为她回来而双眼明亮的少年说，“那我们打一架吧。”
　　看着好像冒出的问号的圆脸，琴笑了。
　　“不是说，强大的忍者通过交手能心意相通吗？就让我看看你的觉悟。”

　　少年的确很看得起她，一开始就角度刁钻地扔了几个手里剑，趁她同样用手里剑将它们逐一打落时，将查克拉聚集在手上，形成锐利的手刃向她攻来。琴自己也经常这么使用查克拉，但没有少年这么精细的查克拉控制。
　　不过还是太稚嫩了。看来对他只用体术就行。
　　琴朝右转身躲过他的查克拉手术刀，左手握着苦无向他的腰侧扎去。
　　少年反应很快，他故意让上半身坠落向地面，落地前用左手撑起全身旋转，将她手上的苦无踢飞。
　　琴马上用双手抓住他的两只脚踝，将他举过头顶后狠狠砸向地面。
　　被嵌进土里的兜随着一阵烟雾变成了圆木。

　　是趁她打落手里剑的时候做的替身，那他的本体在哪里？
　　感觉到左腿的疼痛，琴立刻弹跳着逃开。兜从土中探出身体来，他用没有查克拉手术刀的左手推了推眼镜。
　　看着裤脚渗出的血迹，琴咧开嘴笑。
　　她聚力在腿部，将自己弹射向兜，在兜举着查克拉手术刀向她砸来时错身踩上他的肩膀借力，像跳水一般，学他刚才的样子让上半身落地。
　　琴单手撑地，双腿蹬在兜的背上，将他蹬出数十米。兜横着飞出，他的身体砸断了一大排树。
　　琴在下一秒就出现在脸朝下瘫倒的兜身边。

　　见他并不动弹，琴暗暗忖度自己是不是下脚太狠了。
　　“你就这种程度吗？”她说着弯腰把兜翻过来，却发现那张脸她根本不认识，而且那是一具尸体。
　　与他交战时琴有自信没有放过他的任何细节，可他就是能在吃下她一脚之后，在她眼皮子底下准备了一具尸体来做障眼法。
　　尸体的双眼突然睁开，吓了琴一跳的同时用双手死死钳制住她的双臂，真正的兜与他的分身一起操着查克拉手术刀从她身后向她劈来。
　　已经来不及回避了。
　　琴将牵制着她的那具身体拎起来挡在身前，兜的手术刀轻易切断了他，不过这时间也足够琴挣脱桎梏了。
　　琴闪身躲开他的手术刀，攥紧拳头向他肚子打去。
　　被击中的兜吐出一口血来，琴惊讶地发现她刚在他肚子上造成的创伤正在飞速愈合。

　　兜已经太让她惊喜了。
　　于是她将兜按在地上，打到他的查克拉枯竭，再也动弹不了一根手指。
　　“你被我打明白了吗？”看见月亮爬上枝头，觉得差不多了，她问。

　　短暂的沉默后，遍体鳞伤的少年说，“大人果然强大，只用体术就能将在下简单制服。”
　　琴摇摇头，重新举起拳头，鼻青脸肿的少年突然心领神悟，马上开始自白，“我不知道自己是谁。幼年失忆的我在孤儿院长大，好不容易有了可以回去的地方。兜这个名字也是院长给我取的。”

　　刚陷入回忆的少年表情突然从温暖的缅怀变成痛苦，“可……孤儿院隶属于根，五岁那年，那个人让我去岩隐做间谍。我在那里呆了五年。”
　　是团藏啊。这家伙，真是无处不在。
　　“我被院长暗杀，然后失手杀了她。”
　　兜仰头看着圆满的月亮，流淌出的清泪在他布满血污的脸上冲刷出两道沟渠。琴别开视线。
　　“她不记得我了。大蛇丸大人告诉我，院长一直向那个人确认着我的信息，可那个人给她的却是别人的照片。连院长都不记得我了，那我又是谁呢？”
　　“我想跟着大蛇丸大人，获得世上所有的知识来解答自己是谁。”
　　琴颔首，可以理解。团藏真的就没干过人干的事。兜太可怜了。

　　兜看了一会儿月亮，继续说，“漩涡鸣人。”
　　听到鸣人的名字，琴有些意外，猛地回首看向仍然望着月亮的兜。
　　“我重新在木叶做间谍的时候很难不注意到他。他是孤儿，没有回去的地方。他是人柱力，被村子里的人忽视排挤，他渴求着被认可。他原本和我是一样的。”
　　“可他却什么都没有付出，就能这么幸福，轻易地获得了答案。”兜缓缓侧脸望向她，还流淌着泪的眼中现在全是狂热的崇拜，“因为他遇见了您，是强大的您赋予了他身份与归属。……我也想要。如果追随了您，我是不是也能找到自己的身份和意义呢？”

　　琴心里咯噔一下。
　　鸣人看起来很幸福吗……
　　她垂下眼，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认真地答复兜。

　　“鸣人不是什么都没有付出，即使他没有我也不会迷失自我。虽然会比现在寂寞很多，但他一直都有那个勇气去面对自己。”
　　鸣人就是这样的孩子。意识到这么说可能会被兜曲解成，只有他兜不行，琴按下鸣人的话题，从别的方面说，“纵然‘身份’这个词隐含了他者的存在，但主体还是你自己吧？你是药师兜啊。你是谁，你存在的意义，都是该由你自己去创造的。”

　　少年看起来十分迷茫，他问，“可谁会需要药师兜呢？我想成为您。被所有人认同，被所有人需要的您。”
　　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就迪达拉的事，她已经被所有人否决了。真想知道认同她的所有人在哪里。

　　“与偶像的同化并不能塑造你自己。经过刚才的一战，我认同你的战斗头脑了。你是个强大的忍者，不需要成为别人，更不需要依附别人。”
　　“你应该读读尼采——”琴说，“崇拜与盲从只是第一阶段，想要新的创造，你要学会打破偶像，忘却它，从头开始，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和自我。”

　　“我不会收你做部下。”
　　听到这句话，兜一副被抛弃了的落寞表情，看得琴有些过意不去。
　　“但你可以是我的朋友。试试认同自己，创造身份吧。”琴坐到兜身边，将绿色的查克拉聚集在手中，开始给兜治疗，“你喜欢吃什么？”

　　兜有些恍神，然后腼腆地笑起来，在他狼狈的脸上看起来有些滑稽，“我喜欢吃盐烧竹筴鱼。”
　　“那你会挑刺吗？”
　　见兜点头，琴喜笑颜开，“那太好了，我们去吃鱼吧！其实我很喜欢吃鱼，但是不会挑刺，就很少吃的。”
　　琴说，“我们肯定很合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