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吹过》草微风

6、第 6 章

　　陈书馨冲着热腾腾的豆腐花呼呼地吹了几口气，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入口中，软滑香甜。陈书馨自小在北方长大，是到了南方，才知道豆腐花是可以放糖水的，可蹲了20多年的习性，却一朝被这细腻的甜给吸引了去。
　　一小块的豆腐花，承托在陈书馨的舌上，她的舌头一卷，颊齿留香。

　　路两边有一些小吃店，因为已经快11点，小店老板也大方地把桌椅摆在路边。林慕轩忍不住探了探头，把车速缓了下来。
　　远方约10米处，一个白底蓝字的荧光管招牌摆在地上——香甜糖水，山水豆腐花。
　　那店门口人不多。
　　蓦地，一个汲着人字拖鞋，穿着小短裤的女生影入眼帘。
　　陈书馨？！
　　她的长长的直发已经被绑成一个马尾，拿着调羹的手，尾指微微翘起，脸上满足的表情，仿佛在品尝人间美味。

　　林慕轩信步下车，身上西装革履。
　　糖水店的老板跑出来，看到林慕轩，愣了一下，这个男人一身贵气，怎么看也不像会光顾街边3元一碗的人物。不过很快，他还是笑容满面地问：“老板要尝点什么？”
　　“跟她一样。”说完，他走到陈书馨旁边，拉开桌下的胶椅，坐了下来。
　　陈书馨眼角的余光扫到一个高大的人影落座，奇怪地抬头，看到林慕轩，愣住了。
　　这人……路过？
　　林慕轩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看着小嘴微张，呆若木鸡的陈书馨。
　　此人，姓梁还是姓林？如果姓梁，叫梁什么？如果姓林，叫林什么？
　　“林慕轩。”蓦然，林慕轩开口。
　　“啊？！”陈书馨讪笑了一下，赶紧低头吃东西。“你也吃啊？”猛然想起早上还在人家怀里哭睡了，顿时有些尴尬。
　　话音刚落，糖水店老板端着一碗豆腐花过来了，很客气放在林慕轩面前。
　　“你是大客户？”陈书馨口含豆腐花，呼噜呼噜地说。
　　“我是初体验。”林慕轩拿起调羹，端详了一下。
　　“他们有消毒碗柜。”
　　林慕轩把调羹放到碗里，勺起一勺，豆花有大有小，几块堆在调羹上。清新的豆香，飘入他的鼻子。
　　“这是什么？”林慕轩问。
　　“咳咳……”陈书馨被呛到了。
　　她狐疑地抬头看着林慕轩，此刻的林慕轩一脸无辜。
　　她才看到林慕轩的眼睫毛甚长，像一把小刷子。
　　咕嘟，她暗暗吞了口口水。
　　“它叫豆腐花，也叫豆腐脑。”陈书馨解释。“你没吃过？”她露出一副“你不是人”的神情。
　　“没有。”林慕轩送了一羹入口。
　　“那你平时吃什么？”
　　林慕轩皱了一下眉，想了一下，没答话。
　　“鱼翅捞饭？鲍鱼早餐？”陈书馨想起港剧对白。
　　林慕轩嘴角微微笑了一下。
　　陈书馨彻底呆了，心跳如雷。

　　“你……你……要不要吃烧烤？”陈书馨看着渐渐见底的林慕轩的碗，斟酌多次，终于说了出来。
　　“嗯？”
　　“烧烤……”陈书馨指了指不远处的小摊，那边烟雾腾腾。
　　“有什么？”
　　“鸡翅、鱿鱼、牛筋、鸡肾……”
　　“走。”林慕轩站了起来。
　　“嗯嗯。”陈书馨老老实实地掏出6块钱，放在桌子上，还不忘叫一嗓子，让老板收钱。

　　林慕轩理所当然地往陈书馨指的方向走，走了一会，他转身回到车边，脱下西装，解下领带。陈书馨站在路边，等他。
　　“老板，10串鸡肾、10串牛筋、2个鸡翅……”陈书馨拖着拖鞋跑到路子前，边翻着箱子里的肉串边叽里咕噜地点单。
　　林慕轩解开领口的两颗扣子，双手合十放在黄色防火板桌面上。
　　“好了。”陈书馨笑口盈盈地跑回来，鬓侧的两缕碎发，风一吹，飘到她的嘴角。
　　林慕轩抬起手。
　　陈书馨张着嘴，呆呆地看着林慕轩伸过来的白皙修长的手，透过他的指缝，看到他敞开的领口处的喉结。她想起了他早上温暖的碰触……
　　林慕轩的手落在她的嘴角边，将她唇上的发丝轻轻一拉，别到她的耳后。
　　陈书馨抿了抿嘴，低下头去。

　　“来了，小心烫。”烧烤店老板端着端着一大盘东西跑过来，先是来到林慕轩边上，看到他一身挺括的白色衬衣，再看看T恤短裤人字拖的陈书馨，忙忙地，转到陈书馨的一边，把盘子摆上。
　　陈书馨吃吃地笑了起来。
　　“哪个最好吃？”林慕轩拉高袖子，不理会陈书馨的笑。
　　“鸡翅……”
　　林慕轩捏起一只鸡翅，很快地丝地抽了口气，把鸡翅膀扔下。
　　“心急吃不了热鸡翅。”陈书馨咯咯地笑。
　　林慕轩拧开大可乐盖子，往一次性杯子里倒可乐。
　　旁边有人在大声说话，不外乎抱怨一下时势，说一下老公老婆的臭脾气，孩子不好学……
　　林慕轩侧着耳朵，慢慢地喝了一口可乐，跟红酒的味道不一样。蓦然，Vichy的香水味，仿佛已经是远古时代的事情了。
　　他的心，不知不觉地往下堕往下堕。

　　“凉了。”蓦地，一只小爪子拍了拍他。
　　他回过神，看到一手别头发一手拿鸡翅的陈书馨，桌子上还放了10个竹签。
　　林慕轩吃了几口鸡翅，放了下来。
　　“不爱吃？”陈书馨一脸可惜地看着那个翅膀。
　　“嗯。”林慕轩的声音比较低沉，和卓晨的不同。
　　陈书馨的手不由自主地摆弄那个狗啃啃的鸡翅几下，最终悻悻地推到一边。
　　“如果你要吃，我不介意。”
　　“嗯？！不用了。”
　　“我们走吧。”陈书馨啪地放下第20根竹签，草草擦了一下嘴，站了起来。
　　林慕轩闲闲地把手插在裤兜里。
　　“买帐。”陈书馨从裤兜里掏出一叠票子，数了数，放在桌子上。

　　“我把鞋子还给你吧，还有……要跟你说谢谢，昨天，还有今天。”陈书馨跟着林慕轩来到车的旁边，她顿了一下，说。
　　“你在借故让我送你吗？”林慕轩似笑非笑地俯看着她。
　　“不是不是……”陈书馨慌忙摆手，“我就住附近，要不我跑回去拿给你，10分钟！”她仰着头，视线落在林慕轩的鼻尖上。
　　这男人的轮廓也太清晰了吧。某女暗想。
　　“走吧。”林慕轩兀自抓起陈书馨的手腕，向前走。
　　“这个方向。”陈书馨有些窘，指了左边的那条道。
　　“哦。”林慕轩转了个方向，继续拉着她的手腕。
　　一路上，两人不再说话。
　　陈书馨的心，怦怦地跳着，低头看着地上他的影子。
　　林慕轩的力度不大不小，慢慢踱着的步子有些闲散。他看着那矮矮的影子，眼神变幻莫测。

　　“我……我就住楼上。”陈书馨试图松开自己的手，没想到挣不开。
　　“几楼。”林慕轩继续拉着她的腕，按开电梯。
　　“9楼。”陈书馨小小声地说。
　　电梯灯一层一层地闪，最后，叮的一声门开了。
　　刚一出电梯，林慕轩松开了陈书馨，懒懒地靠在一旁。

　　陈书馨有点不知所措扭头看了看林慕轩，最终把“要不要进去坐坐”的话吞了回去。
　　林慕轩沉默地看着陈书馨拿出钥匙，她开门开得很慢，门一开，鹅黄色的灯光泻出，林慕轩不由地怔了一下。
　　“给你。”陈书馨递给他一个袋子。
　　“穿上看看。”林慕轩嘴角晕开一丝笑意。
　　“嗯？”陈书馨呆呆地举着袋子，不知林慕轩究竟何意。
　　只见林慕轩拿过袋子，慢慢蹲了下来，把鞋子放在地上，微凉的手，轻轻地握在陈书馨的脚腕上。
　　陈书馨深深地吸了一口，任由他为自己穿上那双宝石蓝的鞋子。
　　“很好。”林慕轩站起来，歪嘴笑了一下，转身按电梯，带了些邪气地看着陈书馨。
　　电梯门关上了。

　　“小馨！你回来啦。”蓦地，康雪的门打开，康雪探出一个脑袋。
　　看到两手空空的陈书馨，康雪整个跳了出来，“我的鸡翅呢？！我的鱿鱼呢？！”
　　陈书馨瞪着康雪，无语。
　　康雪扁扁嘴，视线落在陈书馨的脚上。
　　“好像……有情况。”康雪斜睨着陈书馨，奸笑着慢慢贴近她。“坦白从……”
　　“没有！”陈书馨如梦方醒。
　　“回答得太快就是否认，哼，改天我再跟你‘有’”。康雪听到屋内的手机铃声，拖着拖鞋噼里啪啦地冲回房间。
　　陈书馨“呵”地松了口气，转身回屋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