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吹过》草微风

37、第 37 章

　　康雪到底没有跟陈书馨讲她的荤菜。陈书馨也没有追问，这几个月，她看到自己，看到林慕轩，看到了卓晨，看到乐美美，她想大约每个人都有很痛的时候，无论他或者她是多么的光耀或者灰白，大家都在这世间苦苦挣扎，只为求那一刻的幸福。
　　她蓦然明白，康雪曾经说的，即便也许是错误的，能爱的时候，我们也要爱。
　　想到这里，陈书馨拿出手机，手指轻轻一点，那黑暗的屏幕就亮了起来，上面显示着时间、日期还有一个迷幻女子的头像，那是手机配底色。
　　林慕轩没有任何的信息。陈书馨的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小馨，等下我们过金锦街喝汤吧。”康雪酒足饭饱，趁着陈书馨发呆的当儿，买了单，收拾了她鼓囊囊的袋子，把陈书馨供回现实。
　　“金锦街？”陈书馨顿了一下，同意了。
　　金锦街是A市的百年老街，早年据说是买布的一条街，后来渐渐的不知怎么了，变成了卖汤一条街了。那里的汤店，一家接着一家，密密麻麻，完全不同于酒店饭庄的做法。他们每一个点都是非常小的店面，整个店面几乎都没偌大的蒸炉占据，只有在靠近人行道的地方，大树底下，摆满了小小的廉价桌椅，人们会去要上几个炖盅，在街边吃完便擦擦嘴巴离开。很多人会专门开车到这里来，只为打包一个炖汤，然后回家哄老婆或者老娘开心。
　　金锦街离寿司店不远，走过两条街就到了。陈书馨有些心不在焉。她们随便找了一家人相对少的就坐下了。
　　“老板，要一个木瓜炖雪蛤，一个水鸭炖冬瓜。”康雪的嗓门很大，人多，嗓门不大还显示不了重点。
　　店里的老板忙得团团转，腾腾的烟雾，店外面的人几乎看不清里面。
　　“老板，再加一个海马炖鸡，打包的。”一直不作声的陈书馨突然开口了，吓了康雪一跳。
　　“海马？！”康雪又不怀好意地开始笑，开始是小声笑，然后到了后来居然开始拍桌子笑。
　　陈书馨怪怪地看着她。“干吗了？”她的声音有点心虚。
　　“海马，鱼纲，海龙目，海马属动物的总称，属于硬骨鱼。海马因其头部酷似马头而得名，性味甘温，主治肾虚阳痿、难产、症瘕、疔疮肿毒等症。具有补肾壮阳，消症瘕之功效。”
　　陈书馨瞠目结舌，如此辛涩难懂的东西居然从康雪嘴里吐了出来。
　　“告诉你，我中午才帮我们经理打电话去一个药材公司买了海马，上面的介绍这么写的，还有噢，你知道我们经理有什么毛病吗？”
　　“什么毛病？”
　　“阳痿。”康雪很严肃很认真。
　　不过陈书馨想扁她。
　　“你别老那么色。”陈书馨踢了一脚康雪，之前不知道这女人那么色，大概怕吓倒春两少女，所以以前装着。
　　“没事，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陈书馨真的开始扁康雪了。

　　喝完汤，陈书馨跟康雪说她要去找林慕轩。康雪赶紧就溜了，陈书馨抱着那碗打包好的海马炖鸡，打了个车，第三次进入那个她很陌生，此刻却觉得无比靠近的小岛。
　　她不知道海马壮阳，她以前听人说海马是壮骨的。她手里的汤，渐渐开始凉了，陈书馨有些着急，她不懂汤饮，却知道汤凉了就不好喝了。
　　车窗外，她看到树在摇动，听说今天晚上要降温了。入秋了，天要开始冷了。想到这里，她把汤套在了衣服下面，很希望那个汤一直暖着一直暖着。
　　到了林慕轩的房子，她给钱下车，看到了一栋黑漆漆的房子，没有任何的亮光。不由的，她打了个冷战。
　　她没想到他不在，她总想着她把汤拿来了，他很高兴地在她面前喝光。而实际上，如果他回家了，那他就该开机了。
　　陈书馨开始骂自己笨，有的时候，陈书馨觉得自己的幻想很无边，一点都不靠谱。她找了个避风的角落，等林慕轩。
　　这个岛很开阔，所以风尤其的大。陈书馨拿出手机，犹豫着要不要再拨那个总是回答关机的手机号码。
　　她开始有些绝望，她不知道该怎么找林慕轩。
　　她打了那个号码，还是林慕轩的手机关机。她开始翻通讯录，却没有其他任何跟林慕轩有关的联络信息。陈书馨鼻子一酸，眼泪就流下来了。
　　她跟自己说，等到明天早上，她就回去。

　　陈书馨的语文不怎么样，不过她脑海里总盘旋一句话——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时间，逝如斯夫。
　　林慕轩在她生命里嘎然消失，竟然已经2个月了。
　　这两个月过得飞快。那个晚上却很漫长。陈书馨用身体感受到那碗汤如何一点点的变凉，变冷，后来她打开一看，油，结成了块；她感受那个曾经温存，然后出走的房子，黑暗无光，仿佛永远也等不到天亮的一刻。
　　她不记得她是怎么回到家的，只觉得很疲惫，没有眼泪。
　　她开始明白灰姑娘的故事，那一夜的水晶鞋，其实什么都不是，那绚烂的马车，也只是南瓜。
　　她很老实的上班，从来不迟到，每天上班第一件事情就是处理邮件，能立刻回的邮件，决不拖到下午。
　　她很认真地把卓晨的资料看完，写了一份报告交给杨经理。当时，她清晰地看到了杨经理眼睛惊异的光亮，还有赞赏的微笑。
　　过了三天，杨经理给了她一个任务，这次要写一个实战的方案，虽然是小CASE，不过一切，都是要真的。
　　卓晨又默默地给了她很多资料，这次他没有给她任何的意见。
　　陈书馨埋头苦写，每天在公司忙到10点才走，她看了很多的书，那本《腾飞的大象》早就不在话下了，她把康雪家里的书看完，然后拿着卓晨给的书单到网上买了几箱书，好像她要把过去20多年没看的书都要看完了才行。
　　几次经过林慕轩买早餐的面包店，她就会去问问有没有叉烧包和白果粥，每次问完，无论答案是有还是没有，她都是笑笑就走了。
　　有一天，一个男同事写了份资料，花了三天的时间，最后竟然误操作删除了，那人鬼哭狼嚎了30分钟，大叫“吃白果”。
　　陈书馨一愣，问其他同事什么叫吃白果。同事说，吃白果就是，白干的意思。
　　陈书馨想起林慕轩买的叉烧包和白果粥，嘴角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即便如此，她依然无比的思念他！她按照他希望的那样做，很好地生活，很好很好地等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