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来好合》程长安

36、突逢夜雨，夜宿柳村

　　三月的天气阴晴不定，说变卦便变卦，毫无征兆，上午还是艳阳高照，午后便下起了瓢盆大雨，又密又急，打的人措手不及。

　　“都怪嫂子，误了你们回去的时辰。”庄婶看着外头飘飘大雨，一脸歉意的对着方年好等人说道。

　　“嫂子严重。”白合摆手道，他们今天原本来回诊，费不来多少功夫，庄婶一家住在半山腰上，最为偏远，他们是最后才来的，却意外发现庄婶小女庄意又起了高烧，煎了药材，为了再生事端，便守着她退烧了。正准备起身，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雨打乱了。

　　“几位若是不嫌弃不然今夜就在寒舍住下了何如？”庄婶瞧着雨一时半会也不会停歇，就建议三人留宿一晚。

　　“怎可如此叨扰？”白合婉拒道。

　　“是啊，等雨小些我们便下山去。”一旁的策瑜也附和道。

　　“田间道路，落了雨就泥旎了，就算急雨过了，也不能走下山。”庄婶解释道。

　　“主子？”策瑜请示坐在后头的主子。

　　“如此便叨扰嫂子了！”方年好起身作揖道。

　　“方小姐可折杀我了。”庄婶见状赶忙起身来扶，“方大夫多次舍我药钱！况且今日若不是为了我家小儿，也不会误了大家下山的时辰。”

　　“都是自家采的药材，哪有什么药钱不药钱的，再说救死扶伤本就是医者的本分。”

　　“虽如此说，那也不要精力跟时间！”这方小姐虽然性子清冷了些，可也是个热心的人儿。

　　“我今日陪我家小儿一间，你们可以睡我那屋子，至于这位兄弟，要委屈你住客堂一晚了。”她家没有多余的卧房，两女子可以挤一间，这随从的侍卫只能将其安置在客堂了，庄婶想当然的就分配好了几人的住宿。

　　“不必麻烦，策瑜在外间守着主子便是！”

　　“小哥儿，放心，我给你多拿床棉被，客堂也暖和的，总不能跟你家小姐一屋吧！”

　　“策瑜，今日你就住客堂！”

　　“是！”策瑜看了看白合又看了看方年好最终应到。

　　“如此便定下来了，忙活一日，想必大伙也饿了，稍等片刻，婶子给你们下面儿吃。”安排妥当，庄婶想着大伙也饿了。

　　“嫂子，我给你生火。”策瑜说道。

　　“不消，就下个面条，不费工夫，你们只管歇着，不然嫂子心里不好受。”

　　…………

　　膳毕，庄嫂拿了棉被在客堂给策瑜安了个简易床铺，白合又去了庄意那查看了一番，确认无碍才回房歇息！

　　“主子，有事可随时唤策瑜。”望着白合伸腰走入卧间，只盼主子自求多福了，策瑜止步在门前拱手道。

　　“嗯！”方年好应了，跟着白合地步子进了屋内。

　　“额……”白合打了响嗝。

　　“吃得这番饱，给，原汤解原结。”

　　“多谢！”

　　“叩叩……”门外传来了叩门的声音，“白合，方小姐，可入睡了？

　　“庄婶！”方年好打开门瞧见庄婶抱了一床棉被进来。

　　“我给你们拿了新的棉被！”

　　“庄婶，不必麻烦，我们就睡一晚！”

　　“诶，婶一老妈子，你两二八姑娘，你不闲事，婶子心可过意不去，还是换一床的好！”

　　“真不讲究！”

　　“诶……真觉叨扰不如帮我一块，搭把手来！”二人见拒绝不了，只得呈了庄婶的好意，帮助一起铺了床铺。

　　“我将原来的床铺换了，外头又去了一匹，而今只剩下河一床棉被了，不如二位将就何如？”

　　“无碍，只一夜，我二人挤挤便是。”白合想起儿时常留宿方年好的闺中，原也是有两床被子的，后来她每回睡着睡着半夜就跑到年好的被窝中了。

　　“好，那便不打扰二位歇息了。”说完庄嫂便打了招呼，退出了房门，临走还把门带上，嘱咐二人早些歇息。

　　“哈……”

　　“累了便早些歇息吧！”方年好见白合打了个哈欠，关切道。

　　“嗯！”

　　“年好，你不歇息吗？”白合脱了外衣上了床，窝到被窝中，却见方年好不急着收拾，却打开凳上的药箱子，不知道翻找些什么。

　　“还不困。”他记得小家伙药箱中有一本《百草药典》来着，果然看到那一本书，拿起道：“时辰还早，我再看会医书。”

　　“嗯！不要看太晚，我先睡了…哈……”

　　烛光打在方年好的身上，夜里黑白占主色，年好的侧脸本就棱角分明，烛光的衬托下更是明显又平添一抹柔和，窗外是风雨大作，屋内烛光柔和，只有轻微翻页的声音，让人感觉安心，白合也是实在累了就扯了扯被子，渐渐闭上了眼睛。

　　窗外的飘打的大雨渐渐弱去转为绵绵的细雨，方年好无意识地翻着医书，这一本药典他早就背得滚瓜烂熟，是之前无意放在药箱低下的，风儿停了，桌上晃荡的烛光也慢慢平稳下来，闻着一旁的小家伙呼吸渐渐平稳下来，方年好搁下药典，吹了烛火，蹑手蹑脚地走向床边，退了一件外衣，轻轻地揭开被子的一角，悄悄的躺了进去。

　　还未待方年好躺好，原本转过身睡觉的白合不知什么时候转过来一把将他环住，低头便瞧见白合睁着眼睛望着自己，炯炯有神，哪里还有一点睡意，“怎么了？”

　　“年好，换了气息，我睡不着！”她有认床的习惯，今日乏了没有睡上一会便醒来了。

　　“睡吧！我陪着你！”方年好伸出被禁锢住的手，摸了摸白合的头道。

　　“嗯！”白合点了点头顺势把头埋进了方年好的怀中。

　　他一应下，小家伙脑袋便毫不客气钻地进他怀中，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方年好无奈笑笑，也调整了一下姿势抱着白合。

　　闻着方年好身上熟悉的药香味，白合闭上眼睛沉沉的睡去，不一会儿便传来了白合平稳的呼吸声，

　　而怀抱住他的人却睡不着了，美人在怀，难免心猿意马，思绪不正，怕将小家伙吵醒，又不敢大作浮动，只能心中道念佛经以静心。

　　不知念了多少遍清心咒，窗外的雨也不知何时停了，积水顺着屋檐，从瓦片上滴答滴答地落下，方年好最终抵不过困意，闭上了眼睛。

　　鸡晓天明，晨曦透过窗间的缝隙打了进来，白合摸了摸一旁的身影，扑了个空，朦胧地睁开眼睛，发现方年好早已起身，又拿着昨日那一本《百草药典》阅之。

　　微光打在方年好的周身，与昨晚烛光照应下的烘托又是不一样的风景，不禁感慨，怎么美人怎么样都是美的，不同的事物衬托只会展现不同的美。

　　“醒了？”白合又看着他发呆了，他道是无妨，被心爱之人多瞧瞧也是他的魅力所在，就是白合只穿着单薄的里衣，清晨湿气重，担忧她怕看久了会着凉，方年好实在是忍不住提醒道。

　　“吵到你了？”白合揉头，可恶，美好的画面被她打破了。

　　“可是饿了？”方年好搁下书，转过身来对着白合说道。

　　“有点……”

　　“正巧我也饿了，不如先去用早膳？”

　　二人整理好了衣物，开了房门，便闻到了一股饭香味，不知庄嫂弄了什么美味，香气都飘到了客堂。

　　“白姐姐！”庄意扑着跑到白合怀中，之前白姐姐常跟父亲来他们这义诊，白姐姐为人又和善可亲，富有童趣，跟他们也玩到了一块，一来二去自然是熟络了。

　　“可好些了！”白合摸了摸庄意的额头，烧确实退下了。

　　“白姐姐安心，都好了，看……”庄意为了让白合放心还转了个圈圈。

　　“那便好！”看着庄意生龙活虎的样子，白合也就放心了。

　　“这位美人姐姐是谁？”这回道是来了个陌生的姐姐，庄意刚想打声招呼，一对上其冰冷的眼眸走，就窃窃地躲到白合身后。

　　白合正想抬手安抚一下庄意，可能是年好的气场太足了，小家伙小手还拽紧了她的衣袖，弯腰温声道，“这是年好姐姐，方叔叔的闺女，不要怕！”

　　“年好姐姐好！”一听是方叔叔的闺女，庄意自然就不怕了，笑着对方年好打招呼。

　　“小意乖！”方年好也蹲下拍了拍庄意的肩膀。

　　正说着便瞧见庄婶跟策瑜端着早膳进来。

　　“都起来了，早膳婶备了饺子。”庄嫂走进来便看到三人欢笑和睦，把碗放置到桌上，又对着庄意道：“一会子再玩耍，小意带姐姐们先去洗漱一番。”

　　“是，白合姐姐，年好姐姐我们走吧！”庄意一手拉着白合，一手拉着方年好，开心地走在中间，她今日又认识了一个人美心善的姐姐。

　　吃毕，一夜未归，恐家人担忧，三人别了庄嫂母女便匆匆地下山了。

　　下了一夜的雨，山间小林中透露着泥土的芬芳，清浊洗神。

　　“慢些！”方年好一把扶住白合，原本走在前头的白合像瞧见了什么，突然止住脚步，少忙脚乱的，差点打滑。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寻到灵芝了？”方年好看清了小家伙手中拿的，竟然只是一株琵琶。

　　“我瞧见这一株琵琶顽强，等回去栽种起来。”

　　“你丫！可有扭到？”

　　“就打滑了一下，不碍事的！”

　　“道路滑，我牵着你走……”

　　“好！”

　　策瑜抱着一筐鸡蛋走在身后，不住得摇头否认，得了，他怀疑自己就是带孩子春游的老父亲，他家公子遇事遇人都临危不乱，镇定自若，偏偏碰到白家小姐就形象毫无。

　　“策瑜，你在想什么？”白合转弯撇见策瑜抱着鸡蛋篮子，停在原处，还一个劲地摇头。

　　“可有不适？”方年好也询问道。

　　“无碍，主子！”策瑜扶正了一下篮子赶紧跟上二人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