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可》哈姆昕太

8、第八章

　　第八章

　　我想跟你在一起。
　　（1）

　　这一躲，就是三天。

　　三层小楼被杜跃翻了个遍，因为是淇哥的家，也就放心的当自己家祸害了。别墅应该是刚装修完不久，家具都是崭新的，一尘不染。
　　一楼整个一层是大客厅，少说也有一百平米，落地的玻璃一扇接一扇，不过都有米黄色的柔纱制窗帘遮挡，即便是夏天的光线也应该不会照进得太强烈。内侧一角是精装修的吧台，杜跃翻出了不少好酒，每一瓶都价值不菲。
　　“哧，都是好东西啊。”杜跃目瞪口呆，不知淇哥何时开始喜欢洋酒了。
　　二楼是书房和会客室，书房只有空书架，书籍是一本也没有的。
　　“哈哈。”杜跃没来由笑起来，直到撑不住捂了肚子。从小就不爱学习的淇哥，很难想像这里会摆什么样的书。
　　三楼是卧室，但是只有主卧中间放了一张king size的大床，杜跃从小娇生惯养，总不能委屈自己睡沙发地板，于是脱了衣服拉过被子直接趴新床上了，左骨碌一圈右骨碌两圈，摸不到头，不用担心掉到地上。松松软软的，新床就是好啊。

　　睡到半夜，杜跃突然醒了过来，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出现在陌生的地方。
　　又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在淇哥的某个家里，自己是睡在淇哥的床上。
　　杜跃翻了个身，眯上眼继续睡，脑子却忽然想清楚了。
　　“靠！这又是送哪个骈头的房子！”

　　（送给你的啊你这个骈头。）

　　杜跃一直在给宾可打电话，从没有被接通。
　　连续发过去的短信也没有收到回复。
　　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终于在听到“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后，爆发了。
　　杜跃拨通了保护自己来的人留下的号码，接听的果然是小伟。
　　“你有没有宾可的消息？”电话一接通，连招呼都省了就直接劈头盖脸问，“淇哥的手机我也打不通！都三天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电话里的声音很嘈杂，“我在车上，一会就到了。”
　　说完无比潇洒地挂断了电话，全然不顾对方急得快要跳脚。

　　杜跃绕着一层的客厅来来回回好几趟，才听到有车停在楼外的声音，透过窗户看到来人是小伟就连忙跑到门口。
　　对方开门后发现杜跃站在玄关，明显愣了一下，拿着记事本的手不自然一抖。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杜跃表情严肃。
　　小伟深呼吸一口，然后说，“宾可死了。”
　　“你……说什么？”
　　“宾可死了。淇哥为了救他也受了很重的伤。”
　　“骗人吧！”
　　“这有什么好骗的？！” 小伟反问，说着扔过一本记事本，杜跃眼急手快，稳稳接住。
　　巴掌大小的一本，厚厚的，硬皮的柔黄封面。杜跃一眼就认出这是宾可经常写写画画的那本。不同的只是，封面上残留有大片暗红，煞是突兀。
　　这是……
　　杜跃辨别着颜色，感觉小巧的笔记本变得那么沉。
　　“这是……血……？！”
　　小伟点了点头，算是做了肯定回答。
　　“穿衣服，我带你去看淇哥。”
　　杜跃大脑一片空白，木然地穿好衣服，乖乖跟小伟上了车。
　　上车后，两人都没有说话，小伟也没有要出发的意思。
　　杜跃捏着本子，拂过封面的血迹，觉得浑身的力气在一点点流失。
　　沉默良久，小伟打破了寂静。
　　“嗐，”他搔搔头，然后拍了下方向盘，“本来昨天就该告诉你，可是淇哥不让。”
　　“什么？”
　　“我也不会安慰人，怎么就摊上这档子事情。嗳，你别难过，我慢慢说给你听啊。”
　　“好。”
　　“这本子是从宾可口袋里找到的，你看看吧。”
　　“恩。”
　　“淇哥这次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问你有没有被怎样……”
　　“是么？”
　　“是啊，他一直很宝贝你。”
　　“呵。”
　　“真是让人羡慕啊。”小伟叹了一口气。
　　而后他发动车子，缓缓驶离别墅。

　　（2）

　　“其实前天晚上，赤元道那帮人本来想绑架你跟宾可的，就像上次绑架宾可他哥一样。最近淇哥整他们整的厉害，结果他们毛了，想卯足劲儿干一场大的，就约了淇哥出来说是要交换什么东西。淇哥知道里面肯定有诈，不过还是带了兄弟去了，临走前叫我把你俩送别墅去。对了，帮里不是有内奸么？就是那天晚上给宾可打电话的人，原来是叫你俩一起离开蓝夜好绑人的，不知怎么就宾可一个人出去了，然后就被绑过去了。再之后，赤元道那边先动了手，淇哥自然要还击。当时宾可已经被救出来了，但是那奸细在后面朝淇哥开了枪，谁也没想到宾可扑过去替淇哥挡了一枪，然后……就混乱了……”
　　“赤元道那些人呢……”
　　“赤元道算是完了，从上到下几十口子都被抓了，兄弟们绝对不会让他们有好日子过。”
　　“那警察那边呢？”
　　“放心吧，条子那里早都打点好了。”
　　“哦。”
　　“小伟。”
　　“怎么？”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还能这么镇定？”
　　小伟努努嘴，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知道什么叫刀锋上过日子么？兄弟们受伤是经常的。生和死……大家早就看得很淡了。”

　　杜跃将头轻靠在车窗上，翻开宾可留下的本子。
　　里面的内容，除了已经知道的那些，宾可说他记性不好而记录的有关乐队的事情以外，偶尔还有杂乱无章的话。
　　在一页画了一堆五线谱以及乐符的乐谱下面，宾可写了“哥哥，再见”的字样。
　　翻过几页，少年用细细的红色水笔留下“你留下来的歌，如果我不停地唱，你可以听得到么。”如此伤感的语句。
　　而后一页，只记录了一个电话号码——淇哥的手机号。
　　又翻过几页，赫然出现了一句“如果毕敬淇那位最重要的人被抢走，真好奇那张一直冷酷的脸会是什么表情”。凌乱的连笔字，可以看出被来来回回描了很多遍，宛如被贯彻了最深的恨意。
　　正好是个红灯，杜跃扭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小伟，对方也发现那页恶毒的话语。杜跃叹了口气，“啪”一声合死了记事本，放到一侧。
　　“继续看下去。” 小伟侧身拿过那本子，塞到他手里。
　　不明白对方的用意，杜跃迟疑着，还是翻开，跳过几页往后看。
　　终于在一堆约会日期地点记录后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杜、跃”两个字，被少年一遍一遍的写过，铺满了整整两页。
　　杜跃的名字，连笔写了并不好看。估计宾可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在一开始的几组是乱起八糟的连笔后，后面的都一笔一划工工整整，横竖笔直，虽说是圆珠笔的字迹却连笔锋都出来了，到最后还用上了力道，像是小学生的练字作业。
　　再次翻页后，发现这就是整个记事本有字记录的最后一页，原本还有一页的，但已经被撕掉了。
　　最后空白的纸张上，留下了消失的那页记录透下来的淡淡笔痕，杜跃很好奇被撕掉的那页到底写了些什么，可是仔细辨别还是看不明白。

　　“到了。”
　　杜跃抬头，小伟正开车驶入医院，自然是帮派内部的私人医院，杜跃陪着淇哥曾经来过几次看望帮派里受伤的兄弟，但是这次确是被别人送来看淇哥。
　　进大门时，杜跃特意拐到护士站，向护士借了一只铅笔，垫着护士站的工作台在有笔痕的那页轻轻涂了起来。
　　记得小时候，有种泡泡糖里就带着这种有趣的游戏。明明是白纸一张，但是用铅笔轻涂后就可以看到原先印上的图画。
　　果然，字迹一个个显现出来。

　　宾、可、想、跟、杜、跃、在、一、起

　　“宾可想跟杜跃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