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蘨草花情迷》烈驹

3、第 3 章

　　看起来风平浪静的生活总会被人投下一颗石子，泛起阵阵波澜。李婉华25岁那年单位调来一位刘姓前辈，平时爱找李婉华搭话，碍于同事关系，李婉华会敷衍几句。一天，老刘老远看见准备回家的李婉华，他热情地叫住李婉华，对她说：“晚上有一个聚会，你来吧！都是熟人！”

　　李婉华想公司聚会也不好拒绝，就随老刘去了。吃饭的地方是个土菜馆，在二楼，人还没有来齐。李婉华拣了个座位远远地坐着，老刘坐在她对面眼珠子盯得发直说：“婉华你可真漂亮，你是个大美女,大美女！”说完意犹未尽得盯着她发笑。

　　李婉华见惯了男人虚情假意的嘴脸，知道此时的甜言蜜语是想哄骗女孩上钩的惯用伎俩，李婉华低着头拿手磨蹭另一只手，始终不说话。一会儿，来了一帮人自称是老刘从前的战友，李婉华暗暗觉得情形不对。这帮人有男有女，老刘给每人倒了一杯酒。为首的是个烫着泡面头的中年女人，她看见李婉华阵阵怪笑：“哟！老刘！这是你的小女友？”

　　李婉华顿生一肚子的火，隐隐要发作。老刘嘿嘿笑两声说:“她是我的同事、同事。”

　　女人又笑了一会儿，端起酒杯和人喝开了，老刘端起李婉华的碗，把鸡腿、胸脯肉、虾子、泥鳅一股脑儿挟到里面，笑眯眯地招呼：“吃啊吃啊！”

　　李婉华嫌老刘用沾了口水的筷子给自己挟菜，手都没碰筷子。老刘是有老婆和孩子的，他的孩子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男人有钱便作怪，真是个混账男人。李婉华心里窝住的火苗窜得更高，这是把她李婉华当成什么人了？

　　中年女人端起酒杯说：“这位小姑娘，我和你们老刘认识几十年了。你来了，咱们也是朋友了。”言下之意李婉华是老刘在外偷腥的三儿了。

　　李婉华冷冷地说：“我从来不喝酒，我也不会喝酒。”

　　“来呀！咪一口！”女人生怕不够乱和几个男人一道起哄。

　　“她不喝，我帮她代酒。”老刘倒是豪气十足这可添了更多话把子。

　　“老刘你可真不够朋友，怎么不帮我带带酒呢？”另外一个穿着花衣服的女人酸溜溜地说。

　　“你不懂了！老刘是会心疼人！”几个人此起彼伏地起哄。

　　李婉华从没有受到过今天的侮辱，她举起酒杯就往地上一倒，酒被倒得一滴不剩，她怒气冲冲地离席，连句话也没有说。老刘追她到了门外，问她还好不好？如果方便以后一起散步。李婉华甩都不甩他走了。

　　回到家里，李婉华依然愤意难消。她和自己的家人说了这事，谁知父母却说：“这就是你不愿意结婚造成的！你以为你一个人一辈子就天下太平了么？寡汉条子是不会放过你的。”

　　李婉华委屈极了，结不结婚不是自己的事吗？为什么自己独身就变成了所有人眼中罪大恶极的人？所有的人都爱对她指指点点说她是剩女，更有人对她说：“你这么好，怎么没有人要呢？”她才25岁正值青春年华，为什么她非得为了婚姻而结婚？她绝对不要有实无爱的婚姻，想着以后和一个不爱的人躺在一张床上，她恶心得想吐。

　　29岁那年李婉华真的成了别人口中的大龄剩女，纵然她的业务能力有多出色，在别人眼中也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可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自己过得舒心就好。

　　一天，有同学建了微信群，把同学们拉进了群，多年未见的同学们在群里遇上格外亲热，畅谈着现下状况，大多数同学都已经结了婚，曾经的班花孩子都好几岁了，男同学女同学聚在一起说带孩子把屎把尿的辛苦和对往事的留恋。

　　李婉华不想搭理这些人，和人闲搭的人无非是闲得发慌和有心炫富两种，她觉得自己过得并不轻松，在微信群里一直潜水。

　　“李美女，你进群好几天了，怎么不说话呢？”一个男生略微轻佻地说，曾经的差生现在赚了些钱，说起话都有些气场。

　　李婉华没有说话，倒是别人接住了话，要那个男同学发张照片，有没有变样子？男同学来了兴致，发了多张戴着墨镜开不同豪车的照片。

　　天晓得他这车是不是他的？李婉华抽了一支烟，冷冷地想。

　　徐露悄悄私信她说：“你知道卢安逸回来了吗？前几天他托我问到你的情况呢？”

　　“哦？然后呢？”李婉华眯起双眼注视手机。如果说对于往事完全不在意是假的，她曾经有意要回避它，怕被它更深地伤害，如今被人提起往事心里有一丝的不快。

　　“没有经过你同意。我是不敢把你的信息告诉他的。”

　　李婉华想起自己有次加班，接到本地的一个陌生电话，她原以为是送快递的，可是电话那头是一长串的沉默。她连连“喂”了几声，还是没有人做声。是偶然？还是自己多心？

　　徐露说：“卢安逸离婚了，他这次找你大概是余情未了。你被他伤得那么深，现在又好意思回头，实在不怎么样。”

　　李婉华没有做声，晚上睡觉时她像婴孩一样蜷缩成一团，她抱住自己的膝盖，抵住没来由疼痛的心来，只有这样她才会好过一点。好多年都不曾这样，她以为伤疤好了过去如逝水般无痕，今天它被揭开，还是一样的鲜血淋漓，让她无法回避。一连几天，李婉华表面上没有变化，她照常一丝不苟地完成工作任务。独处时她才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她的海马区被撕开一道口子，时光倒回，记忆碎片一点点拼凑一起倒入脑中。

　　以前李婉华以为只要变得格外出色，那么卢安逸就会回过头喜欢自己吧。后来她终于想通了一件事，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一个只能看见优点不能接受缺点的人又怎么能说是爱你？一个人真的喜欢对方哪怕他浑身是缺点也会忽略，因为真的爱到了心坎里。就算变成了格外的优秀，总有一天又能挑出你另外一堆刺。你跟一个人在一起要的就是能让自己舒服，而不是天天心堵。其实所谓的深情不过是表演给外人看的，只是戴的面具时间久了连自己也忘了。

　　她知道倦鸟归巢的道理，在外多年一颗无处安放的心始终漂泊不定，除非是出人头地有了一番事业。世间又有几个是能力非凡的超人？他找自己是真的因为爱吗？恐怕这是徐露的一厢情愿，男人寻找初恋并非因为有多爱，也不一定是要与自己重续旧曲，他是要找回自己的青春和雄性荷尔蒙带来的自负。那些号称曾经惊天动地的爱情搁得时间久了，也会和放置的食物一样发霉、腐烂，也会变得不再撩拨人心。喜新厌旧、耐不住寂寞谁都会有，他卢安逸绝不是唯一。玛丽苏绝对是女性的白日梦！电视剧里有多少浪漫情/事？有多少为爱痴狂非君不娶的男子？可笑啊！人生之中哪有那么多次的戏剧可演，平静如水的生活有时也会微泛涟漪，有些人明明爱上的是恋爱中的自己，爱的是恃宠而骄的张狂，却错认为那就是爱情，在放纵中找寻快感，又在怅然所失中紧拽对方，以为一切不过能遂自己所愿。真正喜欢一个人，怎么忍心让对方难过。

　　下班时李婉华走进一个广场，有个女游客蹲坐在地上喂食鸽子，她的脚边站着三两只肥硕的白鸽，一只白鸽飞到女游客的手心啄食，转眼又窜到空中飞向广场的另一头。李婉华的思绪也随着白鸽的身影飘向了远方……她回到家中翻出相册，找到好久以前她和卢安逸合拍的大头贴，反复看了几眼后给撕了扔进了垃圾桶里。好久以来一直郁结的心情瞬间释怀了，那天晚上她吃了好多饭，觉也睡得格外得香。

　　30岁那年她遇见了以后成为她丈夫的人——刘志凯，刘志凯符合所有女人喜爱的假想类型：嘴甜、浪漫、家里还有钱，长得还帅气有一付模特身材。一开始李婉华觉得这样的男人不可能和自己有半毛子关系，嘴太甜总让人有一种浮夸感。长得太帅一定有无数过往和将来等着他的女主人去收拾，她没那心思也没那胆量往那五指山上蹦一蹦。

　　两个人相识在射箭俱乐部，都是俱乐部老会员。李婉华一直把周围当空气，并不在意周遭，有一天她拉弓时打弦了，胳膊肘的内侧红了一大片，隐隐的还有些疼。做记录的教练停下手中的笔说：“拿弓的姿势不对……睁右眼闭左眼双脚朝右侧打开，大约有肩膀宽度，笔直站稳，缓缓转向靶面。左手是用大拇指和食指包住弓，垂直于左眼，右手平缓拉弓，大拇指要对准下颌，快速放箭，弓是推出去的，不是握着的。不要挺胸！不要撅着屁股！”

　　坐在旁边的刘志凯听到教练的话哈哈大笑起来，李婉华懒得理他，继续射箭。

　　“来，喝一口水再练，又不急！”刘志凯不知从哪变出一瓶ADD在李婉华眼前晃。

　　李婉华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拣了个座位坐下，不去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