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牛闯江湖》双滘山人

426、追悔莫及

　　李永标含着泪水接过遗书，小心翼翼地打开生怕会一不小心就弄痛了自家兄弟似的，当见到布条上那暗红色的“我命丧虎口，为我报仇”九个血字时，他终于忍不住流下了两行热泪，双手微微颤抖着，口中喃喃自语道“兄弟，大哥对不起你！”
　　此时堂口的其他兄弟听到动静都纷纷起床打听消息，大家忍着悲痛轮流传递看过莫六的遗书之后，就个个满腔怒火向堂主请缨，说天一亮便马上调集人马去把那个马戏团给踏平了，把那些凡是参与到加害莫六的畜生都杀个一干二净。
　　李永标悲痛过后也是义愤填膺，只不过他作为一堂之主当见到众人都愤怒时，他自己反倒就第一个冷静了下来。于是对大伙说莫六是大家的好兄弟，他的不幸去世令到大家都很难受，自己很理解大伙此刻的心情，他自己同样的是悲痛难过。只不过马戏团里面有公安系统的高官在那里撑着，若以平时的方式去解决确实是比较棘手，弄不好的话不仅会连累到更多的好兄弟，而且还会给整个丐帮带来无穷的后患，所以此事一时半刻间是急不来的，还得要做好充分的准备才好动手。当然这个血海深仇是一定非报不可的，莫六兄弟的血债就一定要用对方的血来偿还！他宣布从现在这一刻起自己的玄武堂已经和隆兴马戏团誓不两立，报仇雪恨之事势在必行，请大家放心好了稍安勿躁。
　　李永标的一番话令到汹涌的群情渐渐平息下来，伍青山此时就站了起来深深向大家作个揖，然后满脸悔恨地说一切都是自己的那点破事连累到莫六遇害，这全都是自己不好对不起莫六兄弟，也对不起在座的各位兄弟……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一旁的李永标也已站了起来轻拍着他的肩头，打断他的话头说大家都是好兄弟，兄弟的事就是他李永标的事，也就是玄武堂中所有兄弟的事情，不必分彼此内外什么的。莫六兄弟这次不幸出事大家都很痛苦，不过大家都是江湖中人，每天都得在刀口下过日子，很多时候有所流血牺牲也是在所难免的。莫六出事确实是一时半刻间令人难于接受，只不过这都是他自己的命中有此劫，怪不了兄弟你的，所以不必内疚于心。他的事是丐帮所有兄弟的事，他的仇同样也是所有兄弟的仇！我们做不到担保每一位兄弟都能够平安无事长命百岁，不过有一点我们一定能做到，而且必须要做到的就是，我们会倾尽全力去手刃仇家一个不漏，此仇就算是走遍天涯海角都非报不可！！！
　　众人听了都轰然叫好，伍青山悲痛悔恨过后只感到一股豪情涌上心头，便一字一顿的大声道：“好！多余的话我就不再说了，莫六兄弟因我而死，他的仇我会以生命作为担保一定要血债血还！黄泉路上，我伍青山一定会把所有的仇人统统送下去为兄弟垫底引路，否则就如此桌！”他说到激动之处忍不住回身对着那张桌子奋力一掌拍下，只听啪的一声巨响，那张桌子好像被大铁锤击中那般应声断开几块木板，在接近中央处打出了一个大窟窿来，碎木屑纷纷向下掉着。
　　众人见到伍青山功力如此深厚都不禁有些骇然，醒悟过来后便齐声叫好。
　　等到大家平静下来后，李永标想起一个问题，就问伍青山今晚与前晚那里的保安情况究竟怎样，是不是仅隔了一天就有很大的不同。这一点同样也困扰着伍青山，只是当时忙着报仇以及后来又忙着脱身突围而没有再去细想，现在经李永标这么一提便把头晚与今晚所不同的地方一一说出来。
　　他越往下说心中就越吃惊，按种种的迹象来看，对方似乎是早有准备等着自己会再次闯进去那般的，只不过不清楚自己摸进去的时间段而已。这么说自己这边肯定是不小心走漏了风声，以致对方才会一下子增加了那么多的人手，还增设了警犬前来守卫，想不到这次又出了内奸。他想起上次丐帮那奸细张楚的事情，当时就弄到整个丐帮鸡毛鸭血的个个都得提心吊胆，后来要几经周折花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内奸揪出来，说实在的那样斗智斗勇太过折腾人了，真不希望这次又要那样去做。
　　李永标听了也已经考虑到这一点，所以听伍青山说完后便给了他一个眼色，两人不再就此事作更多的讨论，于是转移话题问一阵风今晚的收获如何。
　　今晚那片区域的情况整体同样的是有些蹊跷，外面的那些铁架上全都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没有留下一点东西，仿佛已经听到了什么风声似的。幸好有四儿这个开锁的高手在就一点都难不到大家，他逐一把那好几排房子的门都通通打开，让大伙摸进去拿了好些干制好了的虎皮熊掌等物出来。只是后来由于被对方的人发现并围堵了起来，为了突围他们不得不丢弃了手上的一些，不过几个人加在一起还是带了好几张虎皮以及七八只熊掌回来。当一阵风等人将背着的东西放到另一张完好的桌子上时，有几个人忍不住抚摸了几下那些精美柔软的虎皮，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有机会与那些山中之王近距离接触的。
　　李永标看过之后就叫一阵风收拾起来放好以备有需要之时用，然后叫大家回去继续休息，至于其他的事情待到天亮了再说。
　　伍青山把阿星四儿带回他平日常住的那个客房安排睡下，他自己则信步走出大厅果然见到李永标独自还在那里沉思，两人心照不宣的点点头，然后压低声音开始悄悄讨论关于泄密的事情。他们梳理了这几天所发生的大小事情，从头一晚发现莫六被困开始，到赶来堂口报信，再到城南公安局以及森林公安局报警，尔后等到阿星他们到来再度去救人，前前后后也就是堂口的这些人，以及公安局报警处的人员知道这些情况，就没有其他的人知道了。
　　这其中并没有任何一个人是与隆兴马戏团那边有过交集的，按理说大家都不曾相识打过什么交道，没有利益关系或者是利害冲突，应该不会出现告密者才对，这种情况与上次张楚事件是有所不同的。
　　可照今晚的种种情况来分析，十有八九偏偏就是有告密者在其中作崇，否则对方不会一下子就增加那么多守卫的，而且也不会在短时间内就对莫六下了毒手。肯定是马戏团的那班家伙担心莫六万一被解救出去会对他们不利，才匆匆下了毒手的，换言之这告密者就已经成为了间接害死莫六的最大帮凶。
　　他们两人越分析越觉得气愤，只不过将所有知情者都逐一去过滤了一遍，包括那还在马戏团里打杂的吴斌，就是找不出一个值得可疑的人来。而外人中知道此事的也只有报警处的那个女警员和那个男警员，可他们全都是公安民警不可能与马成功串通一气的，除非他们是被马成功收买了。如果这样的事都能发生，那个马成功的手也就未免伸得太长了吧，还真不相信他会有这般的能耐。
　　当一提到能耐这事时，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人，那个人自然就是马成功后面的幕后老板，也即是公安系统里的一个高官。假如真是此人插手这事的话，报警处的那些人甚至是连办案人员都有可能是此狗官的手下，那么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把报警内容泄露出去，那是完全有这个可能的。情况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此事可就棘手多了。
　　他们一路分析下来感觉到事情要比想象中的错综复杂得多，越往深处想就越是令人心惊，只不过这一切都还只是一种猜测而没有任何的真凭实据可以证实。他们再讨论了好一会，虽然是疑点重重但依然难于找到有效的突破口，便只好暂且作罢各自回房休息。
　　伍青山回到房间见到阿星四儿他们已经劳累得睡着了，他于是轻手轻脚的躺上床来，但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一闭上眼睛莫六的面容就映入他的眼帘，还有那仿佛还在滴着鲜血的遗书，无一不刺痛着他的神经。如果他不要求莫六进去打探消息的话，莫六就不会被那些家伙抓住；如果他那晚坚持下去找到铁笼钥匙的话，当时就可以把莫六解救出来；如果不是他非要等到阿星他们到来才开始采取行动，而是第二天晚上便与丐帮的兄弟硬闯进去，说不定也可以及时救出莫六不会让对方遇害……说到底都还是自己害了莫六兄弟！
　　伍青山越想越心痛越想越悔恨，心痛的是莫六聪明伶俐年纪轻轻就受尽折磨丧生虎口，到头来连尸骨都荡然无存；悔恨的则是因为自己的犹豫不决而错失了救人的良机，几乎是眼睁睁看着莫六遇害都没有及时出手搭救，以致造成了这终身不可弥补的过失。他现在才真正明白什么才是真的后悔，也才真正理解这世界原来真的是没有后悔药可吃的，只要走错了一步就会造成一生永远的痛！他不断地自责自己，全身上下不知不觉间冒出了一阵阵的冷汗来，直到黎明时分心力交瘁后这才迷迷糊糊地小睡了一会。
　　天刚亮他又爬起床来，静悄悄穿好衣服出门站在走廊的阳台上，面对着寒风发起愣来，打算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去做。不过思绪一片杂乱总是理不出一个头绪，毕竟莫六的突然遇害对他刺激过深了，短时间内心情都难于平静下来。他刚站了一会就见到同样是睡不好的李永标步出房门，于是木然地点了点头当作是打招呼。
　　李永标走过来见他精神不振的样子就已经猜到了什么原因，便轻拍了一下他的肩头叫他不必那么自责，说人死不能复生，各位兄弟当初既然是选择了吃江湖这口饭，就早有心理准备迟早都会有这么一天的，一切都得看自己的造化而怨不得别人。现在大家要做的事就是如何去为莫六兄弟讨回一个公道，好让他在九泉之下得知都可以含笑，而不会再留下遗憾来。